修為內斂，我開車進了市區。我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估計就是別人有天大的本事，估計也發現不了我的存在。
    還是租一間房子，總是住賓館還怎麽體會人間百態。開車來到一家房產中介。找到中介，說出了我的要求，“我需要找一個平房小院，最好遠離市區要安靜一些。”留下電話，我離開了。
    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下來。躺在賓館的床上，心裏胡思亂想起來，修煉了這麽久，還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修煉已經不能提高境界了。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快速的體會人間疾苦呢！
    歎了口氣，我穿上鞋子下樓，去找吃的。
    我穿上鞋子，推開房門，走廊裏靜悄悄的，隻有空調的嗡鳴聲。乘電梯下到一樓，酒店大堂的燈光昏黃，前台的服務員正打著哈欠翻看手機。走出旋轉門，城市的喧囂瞬間包裹了我——車流的轟鳴、遠處酒吧的音樂、還有街角小販的叫賣聲。我順著人行道走，肚子餓得發慌，目光掃過霓虹閃爍的店鋪招牌。拐進一條小巷，油煙味和鹵香飄來，一家簡陋的麵館亮著燈，幾張塑料桌椅擺在門外。
    我挑了角落坐下，點了一碗牛肉麵。老板是個禿頂的中年人，係著油漬斑斑的圍裙，沒好氣地應了一聲。等麵時，我環顧四周：鄰桌一對情侶低聲爭吵著賬單；門口一個拾荒老人蜷在陰影裏，眼睛盯著別人碗裏的剩湯。老板端麵過來時，湯灑了些在桌上，他嘟囔著“小心燙”，轉身又去招呼新客。熱騰騰的麵條下肚，暖意驅散了夜寒，可心裏卻沉甸甸的——那老人的眼神、情侶的怨氣、老板的疲憊，這不就是活生生的人間嗎？我慢吞吞吃完，丟下零錢，起身時瞥見老人正撿拾地上的半塊饅頭。或許，疾苦就藏在這些縫隙裏，等著我去拾起。走出巷子，我深吸一口氣，盤算著明天得去中介催催房子的事。
    做什麽能接觸大量的人呢！酒店，煙酒行隻能接觸到那些衣食無憂的人，飯店煙火氣太重，再說了我也不會做飯。典當行我看就比較合適。能到典當東西的地步，那說明人生走到了困難的境地。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第二天清早我便去了那家房產中介，門麵不大，玻璃門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房源信息。接待我的還是昨天那個小夥子，見我來，他堆起職業化的笑容：“哥，您來得真早！您要的那種院子確實少，不過巧了，剛收到個新掛出來的房源，就在西郊老城根兒那片兒，獨門獨院，青磚老瓦，特別安靜！”
    我跟著他七拐八繞地去看房。地方確實偏，離主幹道很遠，一條窄巷子通到底。院牆很高，爬滿了枯萎的爬山虎藤蔓，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裏麵是個小小的天井，一棵老棗樹光禿禿地立在角落，幾間平房雖然舊，倒也幹淨齊整。房東是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太，反複強調要不是兒子接她去南方，絕不舍得租。就是這兒了，我當場簽了合同付了錢。鑰匙入手，沉甸甸的，帶著點鐵鏽的涼意，這就是我暫時的紅塵落腳點了。
    搬進小院安頓好，已是午後。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窗欞的格子。那份刻意尋求的“人間煙火”，在真正置身其中後，反而顯得有點不知從何下手。坐在空蕩蕩的堂屋裏，昨日麵館裏拾荒老人的眼神、爭吵情侶的怨氣、老板的疲憊，又浮上心頭。單是旁觀，像隔著一層毛玻璃，總覺得差了點火候。典當行的念頭再次清晰起來——能走到典當這一步的人，臉上刻著的，怕不隻是生活的風霜，更有被逼到牆角的窘迫和掙紮。
    主意一定，我便不再猶豫。換了身半舊不新的夾克，刻意收斂起周身那點若有似無的、與常人迥異的氣息，讓自己徹底融進街上的人流裏。循著手機地圖，走了幾條街，終於在一個不算繁華的十字路口找到了目標。門臉不大，招牌是暗綠色的底子，寫著“誠興典當”四個鎏金大字，隻是金漆有些剝落，透著一股子沉沉的暮氣。厚重的玻璃門擦得鋥亮，上麵貼著一張打印的a4紙：“現金收購黃金名表”，字跡有些模糊了。
    推門進去，一股混合著舊木頭、灰塵和淡淡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店裏光線有些暗，高高的櫃台後麵裝著堅固的防盜鐵柵欄，隻留出一個小窗口。一個戴著老花鏡、頭發稀疏花白的老師傅正伏在台麵上，就著台燈的光，用放大鏡仔細端詳著一塊手表。
    櫃台前站著個中年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雙手不安地搓著，眼神緊張地追隨著老師傅手上的動作，喉結上下滾動。角落裏，一個抱著嬰兒的年輕女人蜷在塑料椅子上，嬰兒似乎睡著了，她低著頭，緊緊攥著一個紅色的絨布小袋子，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空氣凝滯著，隻有牆上老式掛鍾的“嘀嗒”聲，和老師傅偶爾放下放大鏡時，金屬與玻璃台麵碰撞發出的輕響，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櫃台內的老師傅，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把手表推到那中年人跟前說道：“這塊手表我隻能給你五千。”那個中年人哀求道：“這是我前些年買的，當時花了五萬呢！你看看能不能多給一點，我家的小孩病了，需要錢”他還想再說下去，那掌櫃擺手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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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的價格不低了，你可以去別的典當行看看我說道是不是實話。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們這不是慈善機構。我們也要有利潤，也要生存的。”說完，便不再理會他。
    那中年人咬牙猶豫著，權衡著利弊。最後目光堅定的點頭同意。那掌櫃麵無表情的給他開了當票，給他轉了五千。那人帶著女人孩子離開了。
    那人看我站在櫃台前不說話。熱情說道：“你好，需要典當什麽東西嗎？”我想了一下說道：’我想應聘店員。”他看了一下我，沒有說話。走出櫃台，給我倒了一杯茶，問道：“剛才那對夫妻你有什麽看法？”
    我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他繼續道：“說說你心中真實的想法即可。”我開口道：“那對夫妻，沒錢給孩子看病，著實可憐。”
    那掌櫃喝了一口茶道：“小兄弟以前沒有在典當行幹過吧！”我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他繼續道：“你心懷善意是好事，但你不知道人性的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對夫妻，有錢時大手大腳，沒錢時卻又裝起了可憐。那是他的因果。”
    我疑惑道：“你怎知他們有錢時揮霍無度的？”他哈哈笑道：“那塊手表剛買時確實要五萬，可見他們原來很有錢。現在落魄至此，能是什麽原因”我點頭，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他說道：“小兄弟，你經驗不足，缺少曆練。不知人間疾苦，不識人心險惡。你不適合典當行的工作。還是去別處看看吧！”說著端起了茶杯。
    我起身給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句話沒說離開了典當行。我確實不適合這種工作，主要是我見不得人間疾苦。狠不下心。這掌櫃確實給我上了一課。計劃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真是可笑。我不禁苦笑了起來。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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