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枯萎的綠晶與無助的生命
    伽馬星的太陽升到半空，卻照不暖基地裏的寒意。
    儲能核心被破壞還不到三個小時，原本鬱鬱蔥蔥的綠晶森林就變了模樣。靠近基地的那片林子，葉片跟被火烤過似的，卷著邊兒發黃，原本透著淡綠熒光的樹脂全凝固了，順著樹幹往下淌，像一道道褐色的淚痕。嵌入樹枝的光伏板失去了能量供給，藍色的麵板變得灰蒙蒙的，再也折射不出光，連纏繞在板上的藤蔓都蔫巴巴地垂著，一捏就碎。
    “哢嚓——哢嚓——”風一吹，枯脆的葉片往下掉，鋪在地上，踩上去“沙沙”響，像踩在幹透的沙子上。原本能輸送能量的導管，此刻黑乎乎的，裏麵的能量殘留凝成了硬塊，堵得死死的。幾個伽馬星的孩童蹲在樹底下，抱著樹幹嗚嗚哭，他們身後的藤蔓發絲蔫得貼在背上，一點精氣神都沒有：“綠晶樹要死了……我們的家沒了……”
    基地裏的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伽馬星人依賴綠晶樹的生物能生存，老弱族人對這種能量的需求更甚，如今能量斷了，症狀最先在他們身上爆發。臨時搭起的草棚裏，擠滿了患病的老人和孩子，他們淡綠色的皮膚變得灰撲撲的，有的甚至泛起了褐色斑點，身後的藤蔓發絲幹枯發黃，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
    一位頭發全白的伽馬星老人癱在草席上，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嘴裏斷斷續續地哼著，手無力地抓著身邊的小樹枝——那是他從綠晶樹上折下來的，現在也快枯了。他的孫子蹲在旁邊，眼淚砸在老人的手上，自己的藤蔓發絲也開始發灰：“長老，你醒醒……綠晶樹會好起來的，能量會回來的……”
    可話音剛落，老人的頭就歪了歪，呼吸更弱了。旁邊的伽馬星人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這已經是第三個出現危重症狀的老人了，他們管這病叫“能量匱乏症”，其實就是身體裏的生物能跟不上消耗，像沒油的機器，慢慢停擺。
    康泰醫療的臨時醫療站設在基地的地下洞穴裏，相對溫暖，卻擠滿了前來求醫的伽馬星人。陸哲穿著光伏防護服，額頭上滿是汗，正盯著醫療艙的屏幕，眉頭擰成了疙瘩。醫療艙裏躺著一個小女孩，她的藤蔓發絲已經快掉光了，皮膚灰得嚇人，心率監測儀上的線條平緩得嚇人。
    “怎麽樣？適配成功了嗎？”張瑤拎著剛做好的光伏保暖毯跑進來，毯子上嵌著微型光伏片，能吸收微弱的光能發熱，她把毯子蓋在小女孩身上，著急地問。
    陸哲搖了搖頭，聲音裏帶著疲憊：“不行。伽馬星人的生理結構太特殊了，他們的能量循環係統和地球、阿爾法星都不一樣，更像是植物和動物的結合體——綠晶樹的生物能是他們能量的主要來源，現在能量斷了，相當於直接抽走了他們的‘燃料’。”
    他指著屏幕上的參數：“我們的星際醫療艙原本是按碳基生物的生理特征設計的，檢測不到他們的能量流失節點，連基礎的生命體征都沒法精準監測。康壽針也沒用，那是修複衰老細胞的，解決不了能量供給的根本問題。”
    旁邊的醫療隊員遞過來一份檢測報告：“陸總，我們分析了小女孩的體液，裏麵的生物能濃度隻有正常水平的15，而且還在持續下降。我們嚐試用光伏能量直接補充，但能量太衝，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反而出現了排斥反應。”
    “排斥？”陸哲皺得更緊了，“怎麽會排斥？光伏能量是清潔的，之前在阿爾法星也用過類似的補充方式。”
    “不一樣。”隊員解釋道，“阿爾法星人是純碳基生物，能量補充是輔助；但伽馬星人是‘生物能共生體’，他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綠晶樹的溫和生物能，光伏能量的波長和強度都不匹配，就像給植物澆開水，反而會灼傷他們。”
    洞穴外傳來一陣騷動，大姑扶著一位老奶奶走進來，老奶奶的藤蔓發絲都快成灰褐色了，走一步晃三晃，全靠大姑撐著：“小陸醫生，你快看看她，剛才突然暈過去了，嘴裏還念叨著要喝綠晶樹脂。”
    陸哲趕緊讓隊員把老奶奶扶到檢測床上，剛接上儀器，屏幕就發出了警報——能量濃度已經降到10以下了。“快，用稀釋後的光伏能量，調最低功率，緩慢輸入！”他大喊著，親自調整儀器參數。
    能量導管接到老奶奶的藤蔓發絲上，淡藍色的能量緩緩流淌，可剛輸了不到一分鍾，老奶奶就渾身抽搐起來，皮膚的灰色更深了：“疼……燒得慌……”
    陸哲趕緊關掉儀器，心裏又急又沉。他看著眼前一個個無助的伽馬星人，看著醫療艙裏奄奄一息的孩子，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康泰醫療的技術在地球、火星、阿爾法星都管用，可到了伽馬星，卻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物資也不夠了。”負責後勤的隊員跑過來說，“我們帶的應急醫療物資隻夠支撐200人，現在來求醫的已經快500了，而且還在增加，尤其是老人和孩子，症狀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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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外，老王正和幾個伽馬星人一起，用光伏灶煮著什麽。鍋裏是混合了地球穀物和伽馬星可食用孢子的糊糊，冒著淡淡的熱氣。“隻能先讓大家墊墊肚子，補充點基礎營養。”老王歎了口氣，給身邊的孩子盛了一碗，“這孢子是伽馬星人常吃的，據說能補點能量，可現在也隻能盡人事了。”
    孩子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神呆呆的，喝完了還是沒力氣，靠在老王身邊，蔫蔫的。
    不遠處的儲能核心區，星辰正帶著維修團隊瘋狂搶修。他們穿著厚重的防護服，頂著泄露的殘餘能量，試圖修複斷裂的能量導管。可克裏爾人破壞得太徹底，核心部件幾乎全毀了，備用儲能模塊的能量隻夠維持控製塔的基本運行，根本沒法供給綠晶森林和醫療站。
    “怎麽樣了？”林晚的通訊突然接通，她的聲音帶著趕路的急促，“我還有一小時到伽馬星，基地情況到底有多糟？”
    星辰抹了把臉上的汗和灰塵，聲音沙啞：“綠晶森林至少枯萎了三分之一，而且還在往外圍擴散。伽馬星老弱爆發了能量匱乏症，已經有五個危重病例了。陸哲那邊……醫療設備適配受阻，暫時沒法治療。”
    通訊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林晚堅定的聲音：“知道了。我已經讓澤塔星的援軍帶著環境修複技術和醫療物資先到，阿爾法星的艦隊也在攔截克裏爾人的退路。星辰，你繼續搶修，能恢複一點能量是一點；陸哲，你別慌，先穩住患者的生命體征，等我到了，我們一起想辦法。”
    掛了通訊，陸哲走到洞穴門口，看著外麵枯萎的綠晶樹和無助的伽馬星人，握緊了拳頭。他的口袋裏揣著一枚小小的光伏能量塊，是星辰特意給他做的，能提供應急能量。可現在，這清潔的能量，卻救不了眼前的生命。
    “陸醫生，又有一個老人不行了！”隊員的喊聲傳來。
    陸哲立刻轉身跑回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放棄，一定要找到適配的方法，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不能讓這些生命在眼前消失。
    洞穴外，風裹著枯樹葉，嗚嗚地吹，像在哭泣。綠晶樹的葉片還在不停地掉落，伽馬星人的哭聲和咳嗽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曲絕望的樂章。而逐光小隊麵對的，不僅是能源癱瘓的危機，更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生命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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