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癱在沙發上，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腦子裏還回蕩著彈幕刷屏的“破防了”“周哥牛逼”。
    他剛捐完六十多萬，手都有點抖，不是心疼錢，是精神被直播榨幹了，比跟莫德裏奇對轟三輪還累。
    “爹爹！別睡！”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猛地撞他胸口，緊接著兩條小短腿跨坐在他肚子上，維拉朵朵騎著他，小手啪啪拍他臉，“說好帶我去海邊找發光海星的！你賴賬！”
    “我說過嗎？”他眯眼。
    “說過！上個月二十三號下午三點零七分，你吃著薯片說‘等忙完這陣，帶朵朵去幻星界東海岸看星星海’！”朵朵掰手指，“你還用風係魔法給我吹了個海螺當紀念品！現在還放我枕頭底下！”
    周佳威一愣：“你連時間都記得？”
    “空間係天才，過目不忘。”她得意地揚下巴。
    他翻白眼：“那會兒我剛被你媽從靜室揪出來，腦子還在風語之境裏飄著，隨口一說你也當真？”
    “當然當真！”朵朵揪他耳朵，“你是我爹爹，說話就得算數！不然我告訴媽媽，說你騙小孩！”
    話音剛落，一道冷風從旁邊刮過。
    艾蕾娜靠在沙發扶手上，綠色長發垂落肩頭，紫眸淡淡掃來：“他說過，就該做到。”
    周佳威：“……”
    合著全家就我一個還得講理的是吧？
    “我剛開完直播，風語之境還在嗡嗡響，感知斷片似的。”他揉太陽穴，“真去海邊，萬一漏看什麽危險——”
    “有我在。”艾蕾娜抬手，月光弓虛浮半空，輕輕一震，“而且，你不是有空間戒指？真出事，一收了事。”
    朵朵立刻舉手：“我可以當預警係統！我水係感應超強！”
    周佳威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歎了口氣：“行吧行吧，怕了你們了。”
    他撐起身，指尖輕點空間戒指。
    銀光一閃，三人消失在客廳。
    幻星界東海岸，浪聲輕拍礁石，空氣中彌漫著鹹濕的海風。
    夕陽低垂，海麵泛著碎金般的光，遠處幾隻發光水母緩緩遊動，像漂浮的燈籠。
    “哇——！”朵朵一落地就蹦起來，“海星！那邊！那邊有藍色的！”
    她撒腿就往淺灘衝，小裙子被風吹得鼓起來，活像隻撲騰的小企鵝。
    周佳威剛想喊她慢點，忽然太陽穴一抽，風語之境傳來一陣滯澀感——像是信號不良的ifi，斷斷續續。
    “靠，還沒恢複？”他皺眉，伸手按了按眉心。
    艾蕾娜瞥他一眼：“你強行用領域支撐直播，魔力透支，現在能走路都不錯了。”
    “我這不是為了給朵朵攢魔法糖果基金嘛。”他聳肩，“再說了，你看她多開心。”
    話音未落，朵朵猛地刹住腳步，蹲在一塊黑礁石前，小手往前一指：“爹爹！快看！那塊‘藍石頭’在動！”
    周佳威和艾蕾娜同時走近。
    他凝神，風語之境勉強掃過那片陰影——有微弱的水係魔力波動，像是受傷的生命體。
    艾蕾娜抬手，月光箭悄然浮現，箭尖微亮：“人魚族常設陷阱，用幻象引誘落單者。”
    “可那玩意兒會哭。”朵朵小聲說。
    兩人一愣。
    仔細聽——
    “嗚……嗚……”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從礁石縫隙裏傳來，像是被卡住的貓。
    周佳威蹲下，撥開幾縷海藻，終於看清——
    一條魚尾卡在石縫裏，鱗片泛著藍寶石般的光澤，像是把整片星空揉碎了貼在身上。
    魚尾邊緣有幾處破損，滲著淡銀色的血。上半身是少女模樣，綠色長發濕漉漉貼在肩頭，皮膚水潤，嘴唇發白，正縮在角落小聲啜泣。
    “……還真是人魚。”周佳威低聲。
    “別靠近。”艾蕾娜擋在他身前，弓弦微張，“人魚族與精靈族素無往來，她們擅長魅惑，一個眼神就能讓人神誌不清。”
    “可她都快哭了。”朵朵扁嘴，“你看她眼睛，像果凍一樣水汪汪的，好可憐。”
    那少女聽見聲音，猛地抬頭，藍眸驚恐地瞪大，瑟縮著往後躲：“別……別抓我……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隻是……迷路了……”
    聲音軟得像剛融化的奶糖。
    周佳威看了眼艾蕾娜：“她傷得不輕，魚尾都裂了，再不處理，水係魔力會衰竭。”
    “那是她的事。”艾蕾娜冷臉，“人魚族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可她才多大？”朵朵氣鼓鼓，“比我大不了幾歲！你就這麽狠心？”
    艾蕾娜眯眼：“你再頂嘴，今晚禁閉。”
    “我不管！”朵朵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救她！爹爹你說是不是？”
    周佳威沒說話，慢慢蹲下，隔空釋放一縷風係魔力，輕輕拂過少女濕漉漉的發絲，幫她把黏在臉上的頭發撩開。
    那風極輕，像羽毛掃過。
    少女一顫，卻沒躲。
    “別怕。”他聲音放得很軟，“我們不抓你，也不吃你。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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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嘴唇抖了抖：“伊……伊莎貝拉……人魚帝國……皇女……”
    “皇女？”朵朵眼睛瞪圓，“哇！爹爹！我們撿到公主了！”
    “閉嘴。”周佳威輕咳兩聲，看向艾蕾娜，“現在信她是真貨了？”
    艾蕾娜冷哼：“皇女會獨自遊到精靈領地邊緣？還會被礁石卡住？太假了。”
    “可她沒撒謊。”朵朵掏出水晶球，輕輕一推，球體浮空旋轉，“我用水係真言探測，她說的每個字都泛金光——真話認證！”
    艾蕾娜沉默兩秒，終於收起弓：“救可以。但別指望我給她療傷。”
    “我不指望。”周佳威笑了笑，轉頭看伊莎貝拉，“你信我嗎？”
    她怯生生點頭，又搖頭：“你們……是精靈……我族傳說裏……你們會把人魚關進水晶塔……”
    “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他輕聲說，“現在不一樣了。”
    他掌心凝聚空間之力，銀光微閃，一圈透明水膜緩緩升起，將伊莎貝拉溫柔包裹。水膜像一顆巨大的泡泡，輕輕托起她的身體，緩緩從礁石縫中抽離。
    “現在，閉眼。”他說。
    伊莎貝拉睫毛一顫，乖乖閉上眼。
    水泡緩緩升起，藍寶石般的魚尾在夕陽下輕輕擺動，折射出夢幻般的光。
    朵朵仰頭看，小聲嘀咕：“好漂亮……像海底的星星掉下來了……”
    艾蕾娜站在一旁，紫眸靜靜看著那顆漂浮的水泡，忽然開口：“你總是這樣。”
    “怎樣？”周佳威問。
    “明明自己累得快散架，還非要管閑事。”
    他笑了：“可你看，她閉眼的時候，一點都不怕了。”
    艾蕾娜沒說話，隻是走近一步，靠在他肩上。
    海風拂過，三個人靜靜看著那顆水泡緩緩升到半空。
    “爹爹。”朵朵突然拉他袖子，“她魚尾流血了，得趕緊治。”
    “嗯。”周佳威點頭，“先帶回靜室，我用空間緩衝區暫存，等她穩定了再送回深海。”
    “你空間戒指能存活物？”艾蕾娜挑眉。
    “升級了。”他得意一笑，“恒溫保鮮區，還能調濕度。現在不僅能存草莓，還能存小人魚。”
    “吹牛。”朵朵撇嘴，“上次彩羽雞出來還暈頭轉向呢。”
    “那是因為它不會魔法。”周佳威揉她腦袋，“這位可是皇女，自帶水係恢複，扛得住。”
    水泡緩緩降落，懸浮在周佳威掌心上方。
    伊莎貝拉仍閉著眼，呼吸微弱，但臉色好了一些。
    “準備好了嗎？”他問。
    艾蕾娜點頭。
    朵朵舉起小手：“我數三二一！”
    “三……”
    “二……”
    “一！”
    周佳威指尖輕點水泡，空間通道開啟，銀光一閃——
    水泡連同伊莎貝拉，緩緩沒入戒指空間。
    最後一瞬，她睫毛輕顫，悄悄睜開一條縫，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海底最柔的光，輕輕落在他臉上。
    銀光收攏，戒指恢複平靜。
    周佳威長舒一口氣，整個人晃了晃，差點跪下。
    艾蕾娜一把扶住他：“逞什麽強？風語之境還沒恢複，還敢開空間通道？”
    “值了。”他咧嘴，“撿了個公主，朵朵能吹半年。”
    朵朵撲上來抱住他腰：“爹爹最棒！比發光果還亮！”
    艾蕾娜扶著他肩膀，低聲問：“接下來怎麽辦？”
    “讓她在戒指裏休息一晚。”他靠在她肩上，閉眼，“明天潮漲，送她回海裏。順便問問，人魚族有沒有什麽特產——比如會唱歌的珍珠？”
    “你想拿去直播？”艾蕾娜冷笑。
    “不。”他搖頭，“我想送你。聽說人魚的歌聲能安神，你總熬夜處理族務，正好聽聽。”
    艾蕾娜一怔，沒說話。
    幾秒後，她抬手，輕輕按在他太陽穴上，一縷月光魔力緩緩注入。
    “下次。”她聲音很輕，“別一個人扛。”
    周佳威笑了：“好。”
    朵朵仰頭看著兩人依偎的身影，悄悄掏出水晶球，自拍模式啟動。
    “存檔命名。”她小聲說，“《爹爹和媽媽的海邊救援·高甜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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