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砸在臉上，像小石子打過來。
    周佳威站在荒原上，風卷著沙土往人身上抽。他腳下一旋，空間裂開，成堆的糧袋嘩啦啦湧出來，一袋袋疊得整整齊齊，眨眼功夫堆出個小山包。
    “爹爹，標記好了！”朵朵飄在半空，指尖劃過一道銀光，每袋糧食都閃了下微光，“全連上了，隨時能投！”
    他點點頭，雙臂猛地張開，風係魔力轟地炸開，青色氣流從腳下螺旋升起，瞬間凝成一對巨大的半透明風翼，橫跨十幾米，嘩啦一聲撐住漫天風雨。
    糧山緩緩離地，被風翼托起，像一座漂浮的小島。
    “走！”
    話音剛落，頭頂烏雲翻滾，一道閃電劈下來，擦著風翼邊緣炸開，震得空氣發麻。
    “你這蠢貨，想被雷劈熟了再送糧？”
    一聲冷喝從雲層中撕裂風雨，銀發獵獵的身影破空而下——塞西莉亞從雷雲中俯衝而出，金色豎瞳鎖定周佳威，落地時一腳踩在糧堆頂端，氣勢十足。
    她甩了甩濕透的高馬尾，龍鱗軟甲貼在身上，勾勒出緊致線條，雨水順著肩甲滑落，襯得皮膚泛著微光。“本王剛聽說你要玩命，趕緊來收屍。”
    周佳威咧嘴一笑：“這麽擔心我，是不是暗戀我？”
    “少自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要不是怕朵朵哭，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朵朵在旁邊咯咯笑：“塞姐姐明明是飛得最快的一個！”
    “閉嘴！”塞西莉亞耳尖微紅，但沒否認，轉頭盯著天上那片黑壓壓的雷暴，“三百裏風暴帶，全是高壓電，你還帶了一堆淨水符，炸一下能把半個蠻族炸成焦炭。”
    “所以才需要你。”周佳威抬頭看天，“風翼扛不住亂流，得有人開道。”
    “哼。”她冷哼一聲，雙手一抬，龍息噴吐而出——熾白電光如巨蟒纏繞風翼邊緣，瞬間形成一道導流屏障，把紊亂氣流強行規整。
    風翼穩住了。
    “上來。”她回頭瞪他，“別磨蹭，掉下去可沒人撈你。”
    周佳威跳上風翼平台，站到她身後。塞西莉亞轉身，雙手環住他腰，下巴幾乎擱在他肩膀上，“抱緊我腰，別鬆手，不然等會兒隻能撿你骨頭。”
    “這麽貼心，真是感動。”他笑著反手摟住她手臂，“咱倆這姿勢，像不像情侶飛行器？”
    “再廢話把你踹下去！”她臉一紅，龍息再度噴出，化作一道螺旋電柱直衝雲頂，硬生生劈開一條通道。
    風翼借勢切入雲層夾縫，糧山懸浮其上，三人逆風而上，衝入暴雨核心。
    雨水傾盆，衣服瞬間濕透，貼在身上。周佳威能清楚感覺到背後的熱度——塞西莉亞體溫比常人高，隔著濕衣都能燙到皮膚。她的心跳透過手臂傳來，沉穩有力。
    “八十裏！”朵朵飛在前方，小手不斷校準坐標，“還有八十裏就到投放區！爹爹穩住風翼角度！”
    “明白！”
    他咬牙操控風力，微調飛行姿態。風壓太大，風翼邊緣已經開始輕微震顫。
    突然，一股暗紫色波紋從地麵掃來，像雷達掃描，掠過糧山。
    “糟！”朵朵驚叫，“是黑魔法幹擾！部分糧食的空間標記在脫落！”
    幾袋米開始歪斜，眼看要脫離控製。
    “雜魚也敢動手？”塞西莉亞冷笑，抬手凝聚龍威，一道低沉龍吟響徹雲霄，震得黑霧四散。
    周佳威趁機掌心一旋，空間之力爆發，銀色光環擴散，所有糧袋重新歸位，牢牢鎖定。
    “莫德裏奇的人。”他眯眼，“果然盯上了。”
    “一群躲在地下的老鼠。”塞西莉亞靠緊他耳邊，熱氣拂過耳廓，“別分心，後麵的交給我。”
    他笑了下，沒說話。
    風更大了，雨打得人臉生疼。閃電不時照亮三人身影——一個少女環抱著男人的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前引路，背後是萬噸糧食組成的空中堡壘，穿梭於雷霆之間。
    “爹爹，你看！”朵朵忽然指向下方。
    透過雨幕，隱約能看到幾個分散的營地，帳篷破舊，炊煙斷絕。有孩子蹲在門口，手裏捧著空碗，眼巴巴望著天。
    “他們已經在等了。”周佳威聲音低了些。
    “可不是嘛。”塞西莉亞哼了聲，“科爾天天喊尊嚴，結果老百姓連稀飯都喝不上。你說這些人，是聽他放屁，還是聽肚子叫？”
    “當然是肚子。”
    “那就讓他們吃得飽一點，再好好想想——誰才是真想他們死的。”
    朵朵舉起小手，銀光再次掃過糧山：“最終坐標鎖定，投放倒計時，準備啟動！”
    周佳威深吸一口氣，風翼角度緩緩調整，對準第一個營地正上方。
    “第一波，大米五百斤，覆蓋東側難民營地——”
    “等等！”塞西莉亞突然抬手。
    遠處天空，三道黑影正快速逼近，裹著黑氣，手持法杖，明顯是敵方巡邏法師團。
    “想搶戲？”她嘴角揚起，露出尖牙，“本王最討厭別人打斷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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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她鬆開周佳威，縱身躍出風翼平台，懸空而立。雙手一合，龍息轟然爆發，化作三道雷矛，精準射向黑影。
    轟！轟！轟！
    三聲爆響，黑影當場炸散，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她輕盈翻身，落回周佳威身後，雙手重新環住他腰，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繼續。”她淡淡道，“別讓飯涼了。”
    周佳威笑了：“有你在，飯永遠熱乎。”
    “油嘴滑舌。”她低聲罵了一句，卻沒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了些。
    “六十裏！”朵朵提醒，“下一個幹擾波段即將來襲，爹爹準備防禦！”
    “來了！”
    那股暗紫波紋再次掃來，比之前更強。
    周佳威雙手一展，空間之力凝成半球形屏障，將整個糧山罩住。塞西莉亞同時噴出龍息，在屏障外加了一層電弧護膜。
    兩股力量疊加，硬抗幹擾。
    “撐住！”
    屏障劇烈震蕩，但沒破。
    “過了！”朵朵歡呼。
    “還有三十裏！”
    風翼繼續推進，穿過最後一段雷暴核心區。閃電在頭頂瘋狂炸裂，仿佛天地都在阻攔這場“糧食雨”。
    “爹爹，你看那邊！”朵朵指向左側。
    一處山穀中，上百名蠻族老弱圍在一起，圍著一口幹鍋，鍋底燒得發黑。一個老婦人抱著孫子，輕輕拍著，嘴裏哼著聽不懂的歌謠。
    孩子餓得眼皮都抬不起來。
    “那是……卡莎部落的逃難隊。”塞西莉亞聲音低了，“她們不肯跟科爾走，寧願流浪也不敢南下打仗。”
    周佳威沉默了一秒，隨即調轉風翼方向：“臨時改道，優先投放這一區。”
    “可是爹爹，這樣會暴露位置——”
    “讓他們暴露。”他冷笑，“科爾不是說我不配當首領嗎？那我就讓他看看，什麽叫真正的首領——不是帶著人去送死，是讓人活著！”
    他掌心一旋，空間門開啟，五百斤大米精準空投，嘩啦啦落下，像一場白色暴雨。
    米袋砸進營地，驚得眾人抬頭。
    “天上……掉飯了？”一個小孩撿起一袋，瞪大眼睛。
    老婦人顫抖著打開袋子，抓了把米，放在鼻尖聞了聞，眼淚流了下來。
    “是真的……是幹淨的米……”
    她們跪了下來，不是拜神，而是仰頭望著風雨中的那道身影。
    “謝了……賢者大人……”
    周佳威遠遠看著，沒說話。
    塞西莉亞靠在他背上，輕聲道：“你啊，總裝得冷酷，其實心軟得要命。”
    “被你發現了。”他笑，“不過別告訴別人，我可是很凶的。”
    “切。”她翻白眼，“誰不知道你在家給朵朵紮辮子，還唱兒歌哄睡？”
    朵朵在前麵偷笑：“爹爹唱《小星星》跑調超嚴重！”
    “喂！那是藝術自由！”
    三人笑成一團，風雨似乎都小了些。
    “最後十裏！”朵朵正色道，“進入主營地上空，準備全麵投放！”
    周佳威收起笑容，眼神銳利起來：“所有人注意，接下來每一袋糧食，都可能救一條命。”
    塞西莉亞收緊雙臂，貼得更近：“放心，有我在，沒人能攔你。”
    他點點頭，抬起手，對準北方。
    風翼緩緩上升，穿過最後一層烏雲。
    下方，是科爾的大本營——高台聳立，戰鼓雷鳴，萬人集結，殺氣衝天。
    而在他們頭頂，萬噸糧食靜靜懸浮，等待傾瀉。
    “準備。”周佳威低聲說，“讓蠻族，吃頓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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