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盯著東方地平線，眉頭擰成個疙瘩。
    剛才感知到的畫麵還在腦子裏轉——蠻族兩個傳令兵躲在峽穀背風處，一個壓低嗓門說“三更天動手”，另一個嘿嘿笑：“燒光東糧倉，讓他們啃沙子去。”
    莉婭站在旁邊，光屏剛收起來，臉色有點發白：“你聽清楚了？真是‘焚東糧倉’？”
    “字字清晰。”他點點頭，手指在褲兜裏輕輕一掐，一道微弱的風旋在他掌心打了個轉，“風不會說謊，尤其是偷話的風。”
    朵朵踮著腳湊過來，小臉皺成一團：“爹爹，他們太壞了！我們辛辛苦苦運來的糧食，他們就想一把火燒了？”
    “就是因為他們覺得咱們辛苦。”周佳威蹲下身，摸了摸她腦袋，“所以才專挑咱們最心疼的地方下手。”
    莉婭抱著光屏，忍不住問：“可你怎麽確定不是陷阱？說不定他們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有道理。”他笑了笑，“所以我沒直接衝過去砸人腦袋。”
    他抬手往空中一劃，指尖帶出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氣流細線：“我用風係魔法做了個‘回音壁’，把那段對話錄了三遍，還順手測了心跳頻率。你說，人撒謊的時候，呼吸會亂吧？”
    莉婭眼睛一亮：“你連這都懂？”
    “常識而已。”他聳聳肩，“緊張的人說話快，喘氣重，聲波抖得像篩糠。可那倆家夥說完計劃，呼吸穩得跟睡著似的——說明早演練過八百遍了。”
    她說完就低頭調光屏，手指飛快輸入數據。幾秒後，屏幕上跳出一行紅字：【情報可信度92.7】。
    “哇！”朵朵蹦起來，“比昨天測辣條保質期還準！”
    “那當然。”莉婭合上光屏，語氣篤定，“這不是誘餌，是實打實的夜襲計劃。”
    周佳威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眼神冷了下來：“既然他們想燒，那就燒個寂寞。”
    朵朵立刻舉手：“我要放水龍卷把火澆滅！”
    “不急。”他笑著搖頭，“滅火太明顯，他們會懷疑。咱們得讓他們——先高興一會兒。”
    “啊？”朵朵歪頭，“讓他們開心？為啥？”
    “因為啊……”他彎腰把她抱起來，扛在肩上，“人最快樂的時候，摔得最狠。”
    莉婭看著這一大一小，忍不住扶額：“你們父女倆就不能正經商量戰術嗎？”
    “這很正經。”周佳威一本正經地說，“我這是心理戰，高端局。”
    “那你準備怎麽搞？”她追問。
    他眯起眼，望向東邊那座孤零零的糧倉：“今晚他們會派人來劫糧車，對吧？等他們搶到手，裝滿糧食拉走，以為成功了——”
    他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壞笑：“我們就讓那輛車，憑空消失。”
    莉婭愣住：“你是說……空間傳送？”
    “bingo。”他打了個響指，“敵人費老大勁偷東西，結果搬了個空氣回家。你說氣不氣？”
    朵朵興奮得在肩上扭來扭去：“我要把車傳到天上！讓他們抬頭找！”
    “傳到河裏也行。”他補充，“最好是泥潭，越深越好，最好陷到底，還得慢鏡頭往下沉。”
    “爹爹！”朵朵拍手，“你最近是不是偷偷看我收藏的搞笑視頻了？”
    “那必須的。”他理直氣壯，“戰鬥也要有娛樂精神。”
    莉婭聽得一臉無語：“你們倆是不是忘了這是打仗？不是拍喜劇片？”
    “打仗怎麽了？”周佳威回頭衝她眨眨眼，“我又沒說不能笑著贏。”
    他說著，忽然抬手一招，一道輕風卷起莉婭鬢角一縷碎發，順勢被他夾在指間輕輕一撚，然後鬆開。
    “你幹嘛！”她猛地後退半步，耳根有點紅。
    “測試風速。”他一臉正經，“剛才那陣風，剛好夠把話說進敵營。”
    “誰信你這套！”她扭頭就走，“我去重新校準監聽頻率，別到時候風太大，把你吹進敵陣當俘虜。”
    看著她背影，周佳威低聲笑了下。
    朵朵趴在他肩上，小聲嘀咕：“莉婭姐姐臉紅了，肯定是喜歡爹爹。”
    “小屁孩懂什麽。”他捏了捏她臉蛋，“那是戰術緊張。”
    “切。”朵朵撇嘴，“上次蘇婉媽媽臉紅你也說是緊張，林薇媽媽臉紅你還說是緊張，夏晴姐姐臉紅你還是緊張——你是不是隻會這一句？”
    “那是我專業素養高。”他一本正經，“情緒穩定，臨危不亂。”
    “嘔——”朵朵誇張地捂嘴，“爹爹你再這麽說話，我待會兒就不幫你標記糧車了！”
    “別別別。”他趕緊求饒，“我錯了，我不裝了，我是狗。”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地拍拍他腦袋，“現在，說正事！”
    周佳威清了清嗓子：“閨女，還記得咱家直播時怎麽‘隔空取物’嗎？”
    “當然記得！”她眼睛一亮，“空間錨點標記，鎖定目標坐標，隨時召喚！”
    “對。”他點頭，“今晚，咱們給蠻族送個‘驚喜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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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包裹？”她眨巴著眼睛。
    “一輛……裝滿空氣的糧車。”他低聲說，“你先悄悄給那輛車做個標記，等他們搶到手，拉出營地——咱們就讓它原地蒸發。”
    朵朵咯咯笑起來：“我要讓他們跑一半，突然發現車沒了，馬還在往前衝，人都懵了！”
    “聰明。”他豎起大拇指，“到時候你就喊一句：快遞已簽收，請好評哦～”
    “哈哈哈！”她笑得直拍腿，“爹爹你太損了！”
    “這不是損。”他摸著她小腦袋，語氣認真了些，“這是讓他們記住——偷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朵朵安靜了一瞬，仰頭看他：“爹爹，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吃餅幹渣的小哥哥？”
    周佳威一頓。
    他沒說話，但眼神軟了一下。
    半晌，他輕聲說：“嗯。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為了口吃的，跪在地上摳泥。”
    “那我就把糧車藏好！”朵朵握緊小拳頭，“誰也別想搶走我們的糧食！”
    “好。”他笑了，“等這事完了，爹爹請你吃雙份冰淇淋，加草莓醬，巧克力豆，彩虹糖——隨便撒。”
    “真的？”她眼睛亮了，“那我要坐在你頭上吃！”
    “批準。”他把她往上顛了顛，“宇宙第一甜品盛宴，首席花童專屬待遇。”
    莉婭走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忍不住吐槽：“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戰士們的夥食標準？天天甜品甜品的，遲早蛀牙。”
    “沒事。”周佳威笑嘻嘻，“等打贏了，我讓朵朵給他們每人變一車糖果。”
    “想得美。”莉婭翻白眼，“先搞定今晚的夜襲再說吧。”
    她打開光屏，調出地形圖：“根據你剛才截獲的情報，敵軍預計三更出發，走北穀小道繞後，目標是東線第三糧倉。巡邏間隙有七分鍾空檔，足夠他們接近糧車。”
    “時間剛好。”周佳威點頭，“朵朵，你什麽時候能完成標記？”
    “隨時都可以！”她舉起小手，“隻要那輛車一出現，我一秒鎖定！”
    “別太早。”他提醒，“提前標記容易被高階法師察覺氣息波動。等他們動手那一刻，再出手。”
    “明白！”她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空間快遞員朵朵，隨時待命！”
    莉婭看著她那副得意樣，忍不住笑了：“你這孩子，別的沒學會，你爹的臭毛病全繼承了。”
    “那當然。”朵朵挺起小胸脯，“我爹最厲害了！”
    “行行行。”周佳威假裝歎氣，“等你長大，別說我認識你。”
    他說著，忽然察覺遠處風向有異。
    眉頭一皺，他抬手一招，掌心凝聚起一團極淡的氣流，像霧一樣緩緩旋轉。
    幾秒後，他冷笑一聲：“還真來了。”
    “誰？”莉婭緊張起來。
    “一隊偵察兵。”他閉眼感知，“五個人，輕甲，帶短弓，正從西坡摸過來，估計是來確認糧倉布防的。”
    “要抓嗎？”朵朵躍躍欲試。
    “不。”他搖頭，“讓他們回去。”
    “啊？為什麽！”
    “因為……”他勾唇一笑，“我要他們帶回一個‘好消息’。”
    “啥好消息？”
    “東糧倉防守鬆懈，糧車沒人看。”他睜開眼，眸光銳利，“讓他們以為，今夜必勝。”
    莉婭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聰明。”他衝她比了個讚，“等大部隊出動，咱們再一鍋端。”
    朵朵興奮地在他肩上扭來扭去：“爹爹太壞了！壞得好可愛！”
    “謝謝誇獎。”他一本正經，“為父壞得很有水平。”
    莉婭扶額：“你們父女倆真是沒救了。”
    周佳威卻忽然收斂笑意，低頭看著朵朵：“閨女，待會兒行動，你得藏好。別露頭，也別逞強，聽見沒？”
    “知道啦！”她乖乖點頭，“我會躲在你背後，偷偷標記！”
    “好。”他揉了揉她頭發，聲音輕了些，“保護好自己，才是幫爹爹最大的忙。”
    朵朵用力抱住他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爹爹放心，我超乖的！”
    他笑了，抬手回抱了她一下，力道很輕，卻很緊。
    莉婭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沒說話，隻是默默把光屏調到了監控模式。
    夜風拂過營地，吹動帳篷一角。
    周佳威抱著朵朵，望向東方漸暗的天際。
    他知道，今晚不會平靜。
    但他更知道——
    誰想動他的糧食，就得做好，連車帶人一起失蹤的準備。
    他低頭看了眼朵朵的小手，正緊緊攥著他衣角。
    “準備好了嗎？”他輕聲問。
    “早就 ready了！”她昂著小腦袋。
    他笑了。
    下一秒，指尖輕彈，一道微不可察的風刃悄無聲息射向西坡。
    五分鍾後，一名蠻族偵察兵狼狽滾回營地，氣喘籲籲報告：“東線防守空虛！糧車就在那兒，沒人管！”
    主帳內，科爾猛地站起，獰笑出聲：“好！三更動手，給我燒了它！”
    而此時，周佳威正把朵朵輕輕放在地上，蹲下身，與她平視。
    “記住，等他們動手那一刻——”
    他低聲說：
    “就讓快遞，準時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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