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從超市門口灌進來，周佳威牽著莉婭的手腕跨出門檻，指尖還殘留著她脈搏跳動的觸感。
    他低頭看了眼肩上睡得死沉的朵朵，又掃了眼左手戒指——那枚不起眼的銀圈已經裝下了整整三噸壓縮餅幹、兩百箱礦泉水和一堆急救物資。
    “走。”他說。
    空間魔法發動的瞬間，熟悉的扭曲感掠過全身。
    前一秒還是商場明亮的燈光和輕音樂，下一秒腳底就踩上了幻星界東線營地鬆軟的泥土。
    夜風帶著焦土和幹草的味道撲麵而來，遠處火把搖曳，營地邊緣傳來低低的喧嘩。
    “回來了？”莉婭站穩後立刻收起剛才那一絲微紅的耳尖，語氣恢複冷靜，“需要我立刻組織分發嗎？”
    周佳威沒答，隻是輕輕把朵朵從肩上抱下來，動作小心得像捧著剛出爐的蛋糕。
    一個守夜的蠻族戰士立刻上前接過孩子，低聲保證：“大人放心，送她去休息帳篷。”
    他點頭，脫下身上那件印著“xx超市會員專享”的連帽衛衣，隨手一扔，風係魔法卷著外套飛進旁邊營帳。
    他換上的是一件深灰戰袍，袖口鑲著銀線紋路，便於施法時氣流順暢流轉。
    “先看看外麵怎麽回事。”他眯眼望向聲音來源。
    兩人並肩走出主營區，剛到外圍防線，就見五六個衣衫襤褸的平民跪在空地上，中間一人雙手捧著個木盤，上麵蓋著粗布。
    周佳威腳步一頓。
    風係感知悄然鋪開，空氣中的氣味變了——鐵鏽味混著腐臭，還有淡淡的魔力殘渣，像是死人身上留下的最後印記。
    他走近幾步，目光落在木盤上。
    布被掀開。
    科爾的頭顱靜靜躺在那裏，雙眼緊閉，胡子沾血，脖頸切口平整，顯然是死後才割下來的。
    全場沒人說話。
    周佳威蹲下身，離那顆頭顱隻有半尺距離。
    他沒碰，也沒皺眉，隻是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團銀光，輕輕灑下。
    光芒如雨落下，血汙一點點褪去，連發絲都變得幹淨整齊。
    這是空間係的淨化術，不是為了尊重敵人，而是告訴所有人：我說這儀式成立，它才算數。
    “誰幹的？”他問，聲音不高。
    跪在最前麵的老者抬起頭，滿臉皺紋裏全是淚痕：“是我們……我們是北穀逃出來的糧戶。他搶光我們的存糧，逼人吃樹皮，還殺了我孫子……可我們不敢反抗，直到您送來第一批米粥。”
    “那天您說，放下武器就有飯吃。”另一個年輕女人哽咽著接話，“我們就想……能不能自己動手，換一條活路？”
    周佳威緩緩站起身，看向營地外遠處山崗。
    火光正旺。
    一根巨大的圖騰柱在烈焰中崩裂倒塌，映出一個獨眼壯漢的身影。
    他身穿焦黑戰甲，手握長劍，將一麵繪有狼頭的旗幟斬成兩段，高聲怒吼：“科爾雖暴，亦是我族戰魂！外人施舍之糧，豈能洗我恥辱？！”
    聲音隨風傳來，清晰可聞。
    莉婭皺眉：“他在煽動殘部集結，魔力波動已經達到鉑金3星水平，建議立即派風哨監控。”
    周佳威卻沒下令。
    他轉身走向儲物點，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袋壓縮餅幹，撕開包裝，遞給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給孩子吃一口。”
    那孩子怯生生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猛地睜大：“甜的？！”
    “嗯。”周佳威笑了，“還有香精味，叫巧克力風味。”
    人群一陣騷動。有人伸手想摸袋子，又縮回去；有人盯著那堆還沒拿出來的物資，嘴唇都在抖。
    他舉起手中另一袋餅幹，朗聲道：“這個人作惡多端，頭顱祭奠亡魂，夠了。你們受苦，不需要謝罪。”
    頓了頓，他手腕一翻，空間戒指微閃。
    上百袋壓縮餅幹憑空出現，堆成一座小山，銀光籠罩其上，像是神賜之物。
    “從今天起，”他的聲音不大，卻傳遍全場，“放下刀斧的人，管飽！”
    寂靜。
    然後是一個老人顫巍巍地跪下。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有人哭出聲，有人抱著糧食嚎啕大哭，更多人衝上去搬運，生怕這是場夢，醒來就沒了。
    莉婭站在原地，光屏浮現在掌心，默默記錄著人群的情緒波動曲線。
    “饑餓指數下降百分之六十二，安全感上升明顯……但仇恨值仍有殘留，集中在北方山穀方向。”
    “我知道。”周佳威望著那片火光，“有些人不怕餓，隻怕丟臉。”
    “要追擊嗎？”她問。
    “不用。”他搖頭，“讓他們燒完。燒完了，才知道什麽叫真的輸。”
    正說著，遠處最後一截圖騰柱轟然倒下，火焰衝天而起。那獨眼漢子仰天長嘯，帶著幾十名殘兵轉身走入黑暗山穀，再沒回頭。
    周佳威這才鬆了口氣，感覺體內魔力微微震蕩——剛才連續施展空間傳送和淨化術，加上維持百袋物資的懸浮結界，消耗不小。
    但他嘴角仍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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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嗎？”他對莉婭說，“我在水藍星的時候，最怕單位團建吃飯aa製。現在倒好，全靠請客吃飯統一戰線。”
    莉婭愣了一下，差點沒繃住：“所以你是用‘投喂’戰術征服蠻族？”
    “不然呢？”他聳肩，“打打殺殺多累，不如讓大家吃飽了睡覺。你看那邊——”他指向休息區，“孩子都能笑著啃餅幹了，這才是贏。”
    她看著他側臉，忽然覺得這個總被朵朵騎在脖子上的男人，此刻竟有種說不出的安定感。
    就像風暴中心那片最平靜的海。
    “對了。”周佳威忽然想起什麽，從戒指裏拿出一盒草莓味，塞進她手裏，“給你留的。你說打印機不能拆，總得補償點別的吧？”
    莉婭低頭看著粉色包裝，手指不自覺收緊：“……謝謝。”
    “別客氣。”他咧嘴一笑，“下次帶你坐高鐵，嚇得你抱緊我為止。”
    “誰會抱你！”她立刻反駁，臉卻熱了一下。
    兩人正說著，一名傳令兵匆匆跑來：“報告！血狼軍新首領在北穀立誓，稱‘寧死不受嗟來之食’，已焚旗斷盟，宣布與我方為敵！”
    周佳威點點頭：“知道了。”
    傳令兵遲疑：“是否派兵圍剿？”
    “不急。”他擺手，“讓他們餓幾天。人一餓，骨頭就軟了。”
    說完，他轉身朝主營帳走去，步伐穩健。經過那堆糧食時，順手又拿了一袋未拆封的壓縮餅幹，放進懷裏。
    那是給下一個來投降的人準備的見麵禮。
    莉婭快步跟上，光屏仍在滾動數據。她偷偷瞄了眼他的背影，發現他走路時總會下意識摸一下胸口，像是確認那袋餅幹還在。
    帳內燭火通明，地圖鋪展在中央石台上，風係魔法驅動的卷軸懸浮空中，自動記錄指令。周佳威坐下，揉了揉眉心，終於感覺到一絲疲憊。
    “通知炊事班，明天開始用壓縮餅幹搭配風係幹燥術處理主糧，延長保質期。”他說，“另外，讓醫療組準備營養劑，優先供給兒童和老人。”
    “是。”莉婭記下，抬頭，“您的魔力消耗較大，建議休息。”
    “沒事。”他笑了笑，“這點強度，當年加班趕項目都比這狠。”
    她沒再說什麽，隻是悄悄調出風係監測網的最後一幀畫麵——北方山穀中，那個獨眼漢子正跪在廢墟前，手中緊握一把斷刀。
    仇恨還在燃燒。
    但周佳威隻是拿起筆，在地圖北穀位置畫了個圈，然後寫下一行小字：歸順者，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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