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在礁石上，碎成一片白沫。
    周佳威站在灘頭高岩，左手還按著肩頭那處牙印，血倒是止了，可衣服破得沒法再穿。
    他剛把染黑的紗布收進戒指，遠處海麵突然翻湧起來，像是有座小島正從水下浮出。
    “爹爹！快看！”朵朵光著腳丫從沙地裏蹦起來，小手一指，“鯨魚搬家啦！”
    話音未落，一頭巨大藍鯨破浪而出，背鰭劃開海水，身後跟著十幾頭體型稍小的同類，整齊列隊靠岸。
    鯨背上站著個綠發飄飄的身影，裙擺隨風輕揚，眼眶已經紅了。
    伊莎貝拉一個縱身跳下鯨背，人還沒落地，腳踝處鱗片一閃，化作修長雙腿。
    她衝進周佳威懷裏，直接抱緊他的腰，腦袋往他胸口蹭：“你瘦了！他們是不是沒給你吃飽？我都聽說了，你為了救人被箭射傷，還讓莉婭咬肩膀……嗚嗚嗚，我要是早來一天就好了！”
    周佳威被撞得後退半步，差點踩進水裏。
    他抬手想扶她，又不敢亂動，隻能僵著身子任她抱著。“我沒事，真沒事兒，就是肩膀破了點皮——哎你別哭啊。”
    “誰哭了！”伊莎貝拉仰起臉，眼角掛著淚珠還不承認，“這是海水濺的！”
    她話剛說完，一滴晶瑩液體滑落，正好滴在沙灘上一顆廢棄的珍珠上。
    那珠子瞬間軟化，像雪遇熱般融化成一攤銀色液體，滲進沙土，眨眼間冒出一點嫩綠芽苗。
    “哇！”朵朵蹲下來戳了戳小草，“伊莎姨姨的眼淚會種地！”
    莉婭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手裏捧著一塊發光平板，眼神平靜地記錄著什麽。
    她推了推眼鏡，語氣一本正經：“擁抱時長三十七秒，心率同步率百分之八十二，肢體接觸麵積估算為零點六平方米——建議下次登記備案，方便數據歸檔。”
    周佳威扭頭看她：“你這哪是科研，是查崗吧？”
    “我隻是擔心團隊情緒穩定性。”莉婭嘴角微揚，“畢竟突發親密行為可能影響戰術配合效率。”
    “那你剛才在帳篷裏給我擦藥的時候，心跳也飆到一百二了吧？”周佳威笑眯眯地反問。
    莉婭耳尖一紅，立刻合上光屏：“數據已加密，不對外公開。”
    “哼！”伊莎貝拉鬆開周佳威，轉身叉腰，“你們倆是不是經常單獨相處？為什麽她能碰你肩膀，我就不能抱？不公平！我也要當首席顧問！”
    “你現在是運輸大隊長。”周佳威揉了揉她濕漉漉的發，“而且還是私人糧草專送，功勞最大。”
    “那當然！”伊莎貝拉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帶了五百箱深海魚罐頭，都是高壓滅菌密封的，保質期三年，營養均衡，富含dha和魔法活性蛋白，比你們陸地上啃的幹餅強多了！”
    “dha？”朵朵眨巴眼睛，“是不是能讓腦子變聰明的那種？”
    “對！”伊莎貝拉點頭，“多吃魚，智商高，以後考試不用抄爹爹卷子。”
    “我才不抄！”朵朵鼓臉，“我是天才！空間係鑽石五星！”
    “乖。”周佳威摸摸女兒的頭，“不過魚確實該吃，尤其是現在。”
    他轉頭看向難民營地方向。幾十個蠻族難民縮在臨時帳篷裏，餓得臉色發青，卻沒人敢靠近海灘。
    “問題來了。”莉婭皺眉，“他們沒見過罐頭，也不知道怎麽開。”
    “交給我！”朵朵小手一揮，指尖銀光閃動，幾十個鐵皮罐頭憑空消失，下一秒全出現在各營地中央。
    有個小孩好奇地拿石頭砸了一下，罐頭凹進去一塊，但沒開。另一個壯漢掄起斧頭猛砍，結果斧刃崩了個口子。
    “傻啦！”朵朵翻白眼，“這是魔法合金封口，得用空間震波解鎖。”
    她說著，蹦到一塊礁石上，雙手比了個“爆”的手勢：“聽好了各位！不用開！隻要心裏想著‘我要吃飯’，罐頭自己就會彈蓋！不信你看——”
    她對著腳邊一個罐頭喊了句“我要吃飯”，“啪”一聲，蓋子彈飛，濃鬱魚香撲鼻而來。
    十幾個難民圍上去，有人嚐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
    一位老婦人顫巍巍捧起罐頭，突然雙膝一彎，跪在地上，額頭觸地。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整片營地的人陸續跪下，無聲叩首。
    “他們不是投降。”莉婭輕聲說，“是在謝恩。”
    “這才是真正的勝利。”周佳威看著那一排排低下的頭顱，“比炸十個營寨都有意義。”
    伊莎貝拉悄悄拉住他的袖子：“你開心嗎？”
    “開心。”他低頭看她，“你總能帶來驚喜。”
    “那……這個呢？”她從懷裏掏出一枚乳白色珍珠，輕輕放進他掌心，“這是我昨晚掉的眼淚凝的，我沒讓它融掉，專門留給你。”
    珍珠入手溫潤，隱隱有水流般的光澤流轉。
    “幹嘛給我的？”
    “因為……”她聲音變小，“你說過，喜歡我唱歌。這顆珠子裏封著我唱的搖籃曲，你想聽的時候，就貼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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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佳威怔了一下，忽然把她拉近，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謝謝，我很喜歡。”
    “誒？！”伊莎貝拉整張臉紅透，捂著額頭往後跳了一步，“你、你怎麽突然……”
    “怎麽，別人能咬我，我就不能親你？”他挑眉，“這叫禮尚往來。”
    “可那是傷口處理！”莉婭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你這屬於惡意撒糖！”
    “喲，首席顧問也有意見？”周佳威笑，“要不你也讓我親一下，平衡一下情緒？”
    “不必了。”莉婭迅速轉身，步伐略顯急促，“我去分析眼淚樣本，看看能不能提取生命源質。”
    她走開兩步，又停下，沒回頭：“……不過，那首搖籃曲，最好別讓朵朵聽見，她聽了會模仿。”
    “放心。”周佳威低聲，“隻放給自己聽。”
    朵朵蹲在沙灘上，正拿小樹枝畫圈圈，嘴裏哼哼：“爹爹親親，伊莎姨姨臉紅；莉婭姨姨裝酷，其實偷偷心動～”
    “閉嘴！”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她咯咯笑著竄起來，一個瞬移躲到鯨魚尾巴後麵。
    海風拂過，帶著鹹腥和食物的香氣。周佳威站在高處，望著滿地打開的罐頭和漸漸活躍起來的難民營，肩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但他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伊莎貝拉靠在他胳膊邊，輕聲問：“你要不要也試試‘我要吃飯’？我給你留了特製加料款，裏麵有海藻精華和鯊魚軟骨素。”
    “聽起來像保健品廣告。”他笑，“不過……行啊。”
    他拿起一個罐頭，心裏默念：我要吃飯。
    “啪！”
    蓋子彈開，一股濃香衝出，還夾著一絲淡淡的甜味。
    “等等。”他嗅了嗅，“這味道……怎麽有點像奶茶？”
    “哦！”伊莎貝拉眼睛一亮，“我順手加了點焦糖海蜜，你喜歡嗎？”
    周佳威愣住：“你連這個都懂？”
    “我在海底看過你直播喝奶茶！”她驕傲地揚頭，“你說過，甜度七分，少冰，加波霸。”
    “……你跟蹤我？”
    “才不是！”她跺腳，“我是關心你！而且我還學會了做珍珠！你看——”
    她從口袋裏倒出幾顆黑色小球，放在手心：“純手工無添加，q彈有嚼勁，要不要嚐一口？”
    周佳威看著那幾顆黑乎乎的“珍珠”，想起戒指裏那團蠕動的黑氣，忽然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今天就算了。”他幹笑，“改天，改天我請你吃正宗的。”
    “真的？”她眼睛發亮。
    “嗯。”他點頭，抬手將她耳邊一縷濕發別到耳後，“等這場仗打完，我帶你去水藍星，吃遍所有甜品店。”
    “拉鉤！”她伸出小拇指。
    他笑著勾上去：“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遠處，莉婭站在實驗帳篷門口，手裏光屏閃爍，顯示著一行新數據：
    【人魚淚液樣本分析中……檢測到高濃度情感共振因子，疑似與特定對象形成能量綁定】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抬手點了下關閉。
    然後默默把光屏倒扣在桌上。
    海麵漸平，鯨群開始緩緩調頭。伊莎貝拉依依不舍地抱住周佳威的腰：“不準受傷，不準讓別人抱，不準忘記我給你唱的歌——”
    “知道啦。”他揉揉她的發，“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點點頭，退後幾步，腳踝再次浮現鱗片，整個人化作一道碧影躍入海中。鯨群鳴叫著，馱著空箱原路返回。
    周佳威站在原地，掌心握著那顆溫潤的珍珠。
    肩上的傷口還在疼，戒指裏的黑氣仍在蠕動。
    但此刻，他隻想記住這一秒的暖意。
    朵朵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爹爹，伊莎姨姨好可愛，我可以叫她娘親嗎？”
    “你想叫幾個都行。”他把她抱起來，“隻要別把你媽們的名字寫進八卦小本本就行。”
    “我已經改名叫《家庭幸福觀察日記》了！”朵朵認真說，“這一章標題是——‘人魚姐姐的眼淚會種草，爹爹的吻法很潦草’！”
    “你給我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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