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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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墨一直在下墜,向著無底的黑暗中墜落。
    一隻頭生犄角、口吐硫磺火焰的惡魔,從黑暗中躥出。
    它一邊揮舞著鋼叉不斷向方墨發起攻擊,一邊用來自地獄的魔音嘲笑著“他是怪胎”。
    方墨懷著滿腔的憤懣和不甘,一邊下墜,一邊與其展開了一場不死不休的激烈搏鬥。
    直到扭斷惡魔的手臂,撕斷它的尾巴,扼住它的脖子,方墨對著眼前那張猙獰狂笑的臉,發出一聲怒吼:“我!不是!怪胎!!!!!”
    然後他醒了,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戴著口罩的女護士。
    那護士也正雙眼圓睜瞪著方墨,眼底滿是錯愕與驚懼。
    方墨扭頭看看周圍,頭頂是幹淨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一張帶鐵欄的病床上。
    他身上套著病號服,床邊的輸液杆上掛著個見底的吊瓶,從那吊瓶延伸下來的細長輸液管連著埋在他右手手背上的輸液針頭。
    而那隻手,此時正死死抓著眼前護士的胳膊。
    方墨的腦子裏一片漿糊,他花了片刻,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隨即理解了自己的處境。
    他應該是在地鐵上暈倒了,然後又被送到了醫院。
    所以和惡魔的搏鬥隻是一場夢,方墨不禁長長呼出一口氣。
    待看清護士那條還被他攥著的雪白胳膊,還有那條胳膊上的鮮紅抓痕後,方墨明白了剛才和自己搏鬥的惡魔是誰。
    方墨連忙放開抓住護士胳膊的手,忙不迭地道歉:“對……對不起……”
    說著,他便掙紮起身,想要從病床上爬起來,但身上卻沒什麽力氣。
    那護士眼見著方墨想要下床,忙輕輕按住他的肩膀,柔聲安撫了起來。
    “不要起來,你本來就很虛弱,又淋了雨,現在有點低燒,你需要休息。”
    方墨連連搖頭,苦澀道:“我已經曠工半天了,不能老躺著,請問現在幾點了?”
    送外賣隻是兼職,方墨的正式工作是在一家汽修廠當學徒工。
    學徒的工資雖說相當微薄,收入遠不如全職送外賣,但在方墨眼中,兼職可以不做,但到廠裏上班,是一天都不能缺勤的。
    一方麵,是因為方墨的師父對他可謂傾囊相授,他絕不能辜負他老人家;
    另一方麵,則是方墨將汽修作為了自己未來長遠發展的職業目標。
    送外賣隻能送一時,人總會有跑不動的一天,臨時賺點錢補貼家用尚可,卻絕非長遠之計,而修車卻是可以謀生一輩子的一技之長。
    而如今,他卻連個假都沒請,就直接曠工到了現在,師父肯定要被他氣死了。
    想到這兒,方墨心下懊悔莫名。
    目光遊移,方墨突然瞥見病床床頭櫃上的一部手機,頓覺格外眼熟。
    方墨連忙伸手將那手機拿起翻看了一下,正是他那台用了好些年的二手紅米。
    昨晚先是摔車,又是一直泡水、淋雨,今早他在醫院醒過來之後那會兒,這手機就已經開不開機了,剛坐地鐵還是用口袋裏翻出來的幾個鋼鏰買的票。
    方墨按住開機鍵好半天,試了一會兒,手機還是毫無反應。
    頹然撫摸著滿是蜘蛛網般裂痕的屏幕,方墨忍不住歎了口氣,心底一陣愁雲慘淡——
    這老古董算是徹底報廢了,而他所有聯係人的電話號碼全存在了電話簿裏,就算是別人借他電話用,他也沒法給師父打電話請假。
    當務之急,是得趕緊趕去廠裏,向師父說明情況,方墨心想。
    心下也越發懊悔起來,為什麽自己沒把師父或店裏的電話號碼背下來啊……
    “現在七點四十。”護士一邊將方墨手背上的輸液針拔了出來,一邊回答方墨方才的提問。
    方墨一愣,快八點?
    不對啊,他從醫院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十一點多了,這會兒怎麽又八點了?時光倒流了?
    “早上七點四十?”方墨疑惑發問。
    女護士聞言,歪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晚上,你現在去上班也來不及了,好好休息吧。”
    方墨聞言臉色大變,連忙扭頭朝著病房的窗戶望去。
    這兩天一直陰雨連綿,病房裏一直開著燈,加之剛醒來的時候有點恍惚,方墨一直沒有注意到窗外。
    這會兒聽了護士的話,他才陡然意識到了異常。
    窗外,天色暗到不見一絲光亮,隻有昏黃的街燈透過枝繁葉茂的樹影閃爍著點點亮光,確實已經是晚上了。
    方墨懊惱地抓起頭發,恨不得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算逑。
    為什麽好死不死,他昨晚非要去做一晚的兼職?
    如果昨天晚上沒跑這一趟,他就什麽都不會遇到。
    不會摔車、不會遇到車禍、不會被車門拍暈、不會被查出得了怪病,也不會在地鐵裏暈倒,自然也不會曠這一天工!
    昨天車摔了搞不好要修,曠工要扣工資,手機需要修,修不好還得換機器,昨天這被送到醫院的醫藥費和床位費估計也得不少花……
    隻是想到這一個個平白多出來的開支項,方墨心裏就止不住地肉痛,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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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護士將空吊瓶和一次性輸液管收拾好,見到方墨沮喪到幾乎在病床上縮成一團,便在病床邊坐下。
    大概是以為方墨還在為曠工的事情煩惱,她輕撫方墨的後背,溫柔地出聲安撫:
    “工作就別擔心了,你家屬來了,他們肯定幫你跟公司聯係好了。你就放下心,好好休息吧。”
    方墨抬頭勉強笑笑,但很快怔住,一臉困惑。
    “你說,我的……家屬來了?”
    他在雨城哪兒來的家人?
    方墨隻有爺爺和妹妹兩個家人,除了他們就連個親戚都沒有。
    幾年前爺爺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症,方墨在離開家鄉外出打工前,將老人送到了老家雨城的一所養老院;妹妹方媛則在老家讀高中,下個月就升高三。
    爺爺絕對不可能,難道是醫院打電話把妹妹叫過來了?她又是怎麽趕過來的?
    雨城與方墨現在打工的華亭市直線距離相隔三千多裏,坐飛機也沒那麽快吧……
    方墨心底疑竇叢生,問道:“是我妹妹嗎?”
    “是位叔叔,見你還沒醒,就去找大夫了解你的病情了。從頭到尾也沒說是你什麽人,看你昏迷他還挺著急的,感覺像是你爸。”
    護士語氣頗為篤定。
    方墨越發錯愕:“我……我爸?”
    不可能!他的父母早在他兩歲時就死在了一場大地震中,現在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一個爹?
    莫非他其實不是他爸媽親生的,這是失散多年的親骨肉多年後偶然間再相逢的狗血情節?
    嗨,瞎扯淡!方墨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狗血倫理大戲趕出自己的腦海。
    啪嗒一聲門把手扭動的聲音,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個身影走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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