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虎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一個平靜如深潭。
    一個陰鷙如毒蛇。
    “葉！辰！”
    鄭虎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嘶啞得駭人，“夠種……真敢一個人闖我的天宮？！”
    葉辰麵無表情：“廢話少說，合同，準備好了嗎？”
    “準備你老母！”
    鄭虎猛地一拍扶手，“今天你別想活著出去！”
    葉辰低頭，踢了踢腳邊昏死的鄭雄。
    “不久前，你弟弟也這麽說。”
    他抬眼，掃過四周黑壓壓的人影。
    “現在他躺在這兒。”
    “你們……也想試試？”
    狂！
    囂張！
    一句話，讓全場兩百多亡命徒齊齊噤聲！
    所有人都僵住了，眼裏寫滿難以置信。
    這小子哪來的底氣？
    麵對兩百多人，還敢這樣說話？
    真以為自己無敵了？！
    鄭虎怒極反笑。
    “哈哈哈……”
    “我鄭虎混了半輩子，刀口舔血，屍山血海裏爬出來，還沒見過你這麽狂的！”
    “我倒要看看……”
    “你怎麽讓我這二百多號兄弟，全躺下！！！”
    話音未落，如同點燃火藥桶！
    “幹他！”
    “媽的太狂了！兄弟們上！”
    “砍死這雜種！！！”
    ……
    最近的三十多名馬仔早已按捺不住，被這話一激，頓時如餓狼出閘，揮舞砍刀、鋼管、棒球棍，咆哮著從四麵撲向葉辰！
    刀光棍影，瞬間淹沒了葉辰和冰蘭。
    冰蘭臉色微白，下意識朝葉辰靠了半步。
    葉辰卻隻淡淡瞥了眼最先劈到麵前的砍刀。
    刀鋒呼嘯，直撲麵門！
    葉辰腳未動，隻抬起右手，隨意一揮——
    “啪！”
    一記耳光後發先至，狠狠扇在持刀馬仔臉上。
    那人衝勢驟止，如同被卡車側麵撞上，淩空旋轉著橫飛出去。
    “嘩啦！”
    身體撞翻吧台邊的高腳凳，癱軟在地，哼都沒哼一聲。
    幾乎同時……
    左側一根鋼管砸向葉辰太陽穴！
    葉辰頭也不回，左手向後一探，扣住對方手腕，順勢一擰！
    哢嚓！
    “啊——！”
    骨裂聲與慘叫齊響，鋼管脫手。
    葉辰接住下落的鋼管，看也不看，反手向後一掄！
    “砰！”
    身後一個舉棒球棍想偷襲的馬仔，肩胛骨被重重砸中，慘叫著跪地。
    右側，兩把砍刀一上一下，分取葉辰脖頸和腰腹！
    葉辰身形微側，如鬼魅般從兩刀縫隙中滑過，右拳轟在一人腹部！
    “嘔……”
    那人眼珠暴凸，膽汁混著酸水噴出，蝦米般蜷縮倒下。
    葉辰腳步不停，左手鋼管向下一敲！
    “咚！”
    另一人手腕劇痛，砍刀落地，抱著手腕慘嚎倒退。
    他每一步踏出，便有一人倒下。
    三十多人，如潮水湧上，又像撞上礁石般粉碎！
    不到一分鍾。
    葉辰周圍已倒了一片，呻吟哀嚎不絕。
    而他，連呼吸都未亂，隻輕輕甩了甩手腕，像剛活動了下筋骨。
    全場再次死寂。
    剩下的馬仔全都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們瞪大眼，張著嘴，看看地上橫七豎八的同伴，又看看中央那個平靜得可怕的青年……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
    這……這還是人嗎？
    鄭虎臉上的獰笑早已消失，隻剩一片鐵青。
    他知道葉辰能打，但沒想到……
    能打到這種地步？
    葉辰卻像什麽都沒發生。
    他轉過身，牽著冰蘭的手，拉著她在鄭虎對麵那張空著的真皮沙發上……
    從容坐下。
    緊接著，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葉辰從外套內側口袋裏，掏出一份折疊整齊的A4紙文件。
    手腕一抖，文件展開。
    再一抖，文件如飛鏢般滑過光潔的茶幾，停在鄭虎麵前。
    “轉讓合同你沒準備沒關係，因為……”
    “我給你帶來了，簽了吧？”
    鄭虎：“……”
    金美庭：“……”
    全場馬仔：“……”
    所有人，集體石化，大腦一片空白。
    合同？
    他居然……隨身帶著天宮夜總會的轉讓合同？！
    還他媽是在闖進敵方老巢，一個人放倒三十多人之後，像遞名片一樣隨手扔過來？！
    這操作……
    也太他媽騷了吧？？？
    鄭虎的臉，綠得發青。
    他混跡地下世界半輩子，從街邊混混一路殺成廈城梟雄……
    什麽時候被人這樣羞辱過？
    可今天，居然有人單槍匹馬闖進他的老巢，放倒他幾十號兄弟，然後像遞擦屁股紙一樣，扔過來一份轉讓合同，輕飄飄讓他簽了？
    這已經不是打臉了。
    這是把他鄭虎的臉皮撕下來，扔地上，還踩了兩腳。
    “葉辰……”
    他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你真以為……靠一身蠻力，就能吃定我鄭虎了？”
    葉辰沒說話。
    反而一旁的冰蘭開了口。
    “鄭先生。”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冰蘭。”
    “金美庭的閨蜜。”
    “以及……王風的女兒。”
    “你應該還記得他吧？”
    鄭虎雙眼一眯：“王風啊……他化成灰，我都記得。”
    “那請問……”
    冰蘭臉色愈發冰冷，“你害死我父親，這筆賬怎麽還？”
    “還，自然簡單。”
    鄭虎眼中凶光爆射，“那自然是送你們父女下去團聚了！”
    話音未落，一直搭在茶幾下方的手猛然抬起！
    而他手裏……
    赫然握著一把漆黑手槍！
    然而。
    鄭虎的槍，還沒來得及對準冰蘭的眉心，眼前驟然一花！
    下一刻，一隻手如憑空出現，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扣住槍身！
    一拉！
    鄭虎隻覺手腕傳來一股巨力，掌心便空了……
    而槍，已經易主！
    冰冷的金屬觸感，抵在他的眉心。
    “不好意思老大。”
    “你好像暫時不能送他們父女團聚了。”
    葉辰握著槍，無奈道，“相反，我對槍不太熟，手容易抖，萬一不小心走火，崩了你的腦袋，美庭姐就要成寡婦了。”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眼睛瞪得滾圓，幾乎要脫出眼眶！
    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們隻看見虎哥抬手，槍口剛亮出來，然後……
    槍就到了葉辰手裏？
    這速度，還是人嗎！
    鄭虎渾身僵硬，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自己的頭。
    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一個曾經視為螻蟻的“小司機”！
    奇恥大辱！
    “葉辰！！！”
    鄭虎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雙眼赤紅，如同受傷的猛獸。
    “你以為……殺了我，你就能活著走出去？就能掌控一切？！”
    “你太天真了！”
    “我鄭虎倒了，這廈城的地下世界立刻就會亂！”
    “無數人想上位，無數雙眼睛盯著這裏！”
    “趙天罡更不會放過你！你拿走的，是他盯了多年的肥肉！”
    “殺了我，你隻會陷入更大的麻煩，永無寧日！！！”
    葉辰聞言，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麻煩？”
    “殺了你，確實會有點麻煩。”
    “但也就是‘一點’而已。”
    “刑警隊的李耀，是我未來‘大舅哥’，他應該很樂意幫我處理一下黑社會頭目拒捕被擊斃的現場報告。”
    “而白珊珊，她姐姐欠我一個大人情！”
    “有他們兩位專業人士幫忙掩蓋……哦不，是依法處理現場，你覺得……”
    “你的死，能掀起多大風浪？”
    鄭虎瞳孔驟縮，呼吸一窒。
    李耀！白珊珊！
    這兩個名字，他當然知道！
    一個是刑偵尖刀，一個是鐵麵猛虎，都是係統內油鹽不進的硬茬子！
    葉辰竟然和他們有如此深厚的關聯？？？
    “至於趙天罡……”
    葉辰的聲音冷了下來，“等你的罪證被公之於眾，鐵案如山，誰殺了你，還重要嗎？”
    “人們隻會拍手稱快，慶祝毒瘤被鏟除。”
    “道爺？他敢在廈城放肆，那就試試國家的力量！”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鄭虎心上。
    他賴以生存的規則！威脅！後台！
    都在葉辰輕描淡寫的話語中，一一化解……
    鄭虎臉色猙獰：“當初，真不該給你那七天時間！”
    葉辰撇了眼桌上的合同，淡淡道。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
    “所以……”
    “請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