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撕裂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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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俊操控著一輛瑪莎拉蒂總裁在洛杉磯高速疾馳,儀表盤指針早已突破130kh卻仍在攀升。
    狂風裹挾著引擎嘶吼掠過車身,發絲淩亂間露出眼底化不開的陰翳。
    李明俊單手機械地點燃香煙時,指尖泄露的焦躁與往日判若兩人。
    每當情緒失控時,他總有一套自我發泄的方式:要麽在賽道挑戰生死時速,要麽沉溺於溫柔鄉,或是潛入地下拳台與亡命徒搏殺。
    這些極端手段向來效果顯著,可在今夜怎樣都無法平息內心的暴戾。
    “會長最近情況如何?”
    手中的紅酒杯折射著月光,李明俊倚在鍍鉻欄杆前俯瞰人工湖,水麵碎銀般的波光讓他想起初遇蔣飛那晚的雪景。
    那晚機緣巧合之下救出還是祁雲會少主的蔣飛,之後二人情同手足義結金蘭,今夜盡管不冷,卻莫名泛起寒意。
    知曉李明俊、蔣飛與江雪之間糾葛的葉哲四人此刻卻陷入反常的沉默。
    “怎麽了?祁雲會出事了嗎?”李明俊皺著眉頭問道。
    葉哲與同伴交換眼色,硬著頭皮向李明俊匯報:“幫派在鳳凰城剛吞並了愛爾蘭幫的地盤,但會長他……”
    喉結滾動著咽下後半句,目光轉向慣常嬉笑的方浩。
    被點名的方浩收起一貫的嬉皮笑臉,頂著李明俊那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開口:“可能是最近發展太順利了,會長將幫務全甩給長老會處理,自己夜夜笙歌,沉迷會所花天酒地。聽說還染上了不少……惡習。”
    “砰!”紅酒杯在手中發出脆響,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李明俊轉身走向地下車庫,幾人剛要跟上,就被他刀鋒般的眼神釘在原地。
    會所?李明俊當然知道他們說的是哪兒。
    這個披著娛樂外衣的巢穴,既是祁雲會的情報據點又是美人陷阱。
    想到蔣飛竟然墮落至此,引擎咆哮聲瞬間撕裂了夜色。
    蔣飛,當初江雪離開我,選擇了你,如今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
    當年那場感情角逐裏,雖然她最終選擇了蔣飛,但誰都知道其中摻雜著他主動抽身的隱痛。
    作為異姓兄弟,自幼孤苦的他真心將對方視作至親。
    目睹蔣飛當年近乎偏執的深情,他選擇在這場旋渦中退場,感情的天平本就不存在絕對公平,總有人要為三人的困局付出代價。
    與其說敗給對手,不如說九成原因都在自己。
    他像隻受傷的動物躲進巢穴,連他們的訂婚宴都刻意缺席,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獨自療傷。
    可當結痂的傷口被現實再度撕裂,那種痛楚仿佛有人往新生的血肉裏摁進碎玻璃。
    曾經自以為是的成全,原來不過是場笑話。
    真正超脫塵世的人能有幾個?坐化飛升的古刹高僧隻是傳說,更何況我們這些活在煙火裏的俗人。
    李明俊嚐到嘴角蔓延的苦味,原以為她在精心嗬護下過得美滿,現實卻……
    ……
    霓虹閃爍的兔女郎會所坐落在洛杉磯核心商圈,與唐人街僅隔三個街區。
    在這片不夜城的喧囂中,豪車、名流與盛裝美人交織成璀璨圖景,卻無人知曉夜幕掩蓋著多少隱秘交易。
    那些徹夜狂歡的派對背後,充斥著商界博弈的暗箭明槍,虛情假意的寒暄中裹挾著令人作嘔的權色交易。
    頂層套房的燈光永不熄滅,雪白床單上永遠翻滾著沉淪的軀體。
    街角陰影處,瑪莎拉蒂總裁跑車內坐著麵色陰鬱的青年男子,他透過半降的車窗凝視著閃爍的霓虹招牌,不知不覺已經抽了三根煙。
    我該用怎樣的方式去麵對你,我所謂的好兄長?
    祁雲會的曆史可追溯至1912年,最初由幾位華裔武師為反抗國當局對華裔的各項苛政而創立。
    憑借創始成員深厚的武術造詣,他們屢次為受欺壓同胞討回公道。
    隨著聲望日隆,這個自衛團體逐漸壯大,最終成為僅次於山口組的北美第二大亞裔幫派。
    曆經百年風雨飄搖,這個傳奇幫派在世紀之交完成重大改組。
    最終形成由會長統籌決策、蔣氏家族五位長老監督的頂層架構,下設虎、狼、豹、邢、暗堂五大執行部門。
    各堂主候選人需經會長推舉,並通過長老會嚴格審查方能任職。
    自創立初期,祁雲會首領向來奉行能者上位原則。
    然而當權柄傳至第八代會長蔣焰手中,這位以鐵腕著稱的會長憑借個人威望徹底打破傳統。
    通過一係列的暗殺、火拚、算計,盡管過程跌宕起伏,蔣家最終還是成功將幫會改製為家族產業,自此開啟祁雲會的世襲時代。
    2017年,隨著蔣飛之父蔣焰病逝,年少有為的蔣飛被集體推舉為祁雲會會長及集團董事局主席,最終在其與李明俊天王)的合作下,威望達到頂峰。
    如今自己一個外人,能做什麽呢?
    質問對方為何對祁雲會日漸式微視而不見,終日沉溺酒色?亦或懇求他善待那位風華絕代的女子?
    自己又何來立場質問?
    終究是他們夫妻間的糾葛,自己這個局外人憑什麽指手畫腳?
    指間萬寶路的火星在洛杉磯夜空下明滅不定,如同逐漸冷卻的希望。
    繚繞煙霧中,李明俊的心中的煩悶竟轉化為某種釋然。
    就當是訣別前的最後會麵吧。
    肺腑之言說盡本分,至於對方是否接納,對於即將遠走他鄉的自己,早已無關緊要。
    兄弟情義至此,也算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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