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牆壁上一幅描繪著扭曲月牙與蛇形纏繞的抽象壁畫——那是“蝕月之眼”的標誌。
    代號“蝰蛇”。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一絲慍怒都欠奉。
    他的眼睛是冰冷的爬行動物般的豎瞳，即使在燈光下也顯得幽深晦暗，不帶絲毫人類的溫度。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李勝蘭，那目光卻像實質的冰錐，刺得她渾身發寒。
    “活體鑰匙，這次沒能弄死，是你的失職，李勝蘭。”
    蝰蛇的聲音低沉平滑，沒有絲毫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組織投入了資源，給了你機會。而你，太讓組織失望了。”
    李勝蘭的心猛地一沉，喉嚨發緊，連忙辯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蝰蛇大人！請相信我，毒素…我確定他吸入了！劑量足以放倒一頭大象！可…可他就像沒事人一樣！這一點，我…我真的無法解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甚至動用了職權，
    李勝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把他調離了核心的01區，讓他去清理陶片區那種犄角旮旯…而且，陶片區的精神毒素和‘意外’…我也布置了！腳手架鬆動、土方傾瀉的痕跡都做得毫無破綻！可他…他就像提前知道一樣，總能避開！這…這簡直邪門！”
    她一口氣說完，語速極快，仿佛生怕被打斷，眼神裏充滿了驚疑、恐懼和不甘。
    她無法理解，那個痞裏痞氣的宗渝，怎麽就像打不死的蟑螂。
    “別說了。”
    蝰蛇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裁決意味，直接截斷了李勝蘭的辯解。
    他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麵上，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嗒”聲，如同催命的鼓點。
    “解釋失敗的理由，是弱者最無力的哀鳴。組織要的，是結果。”
    李勝蘭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卻再也不敢發出聲音。
    蝰蛇的目光越過她，仿佛在審視一件即將被廢棄的工具，語調帶著一絲殘忍的算計：
    “雨季…很快就要到了。那些探方，那些需要定期檢查和加固支護的考古工地…在持續的雨水衝刷下，地質結構會變得極其不穩定，發生一些…‘意外’的垮塌、滑坡，甚至…人員被掩埋，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個毫無笑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利用你的職權，”
    蝰蛇的指令清晰而冷酷，如同手術刀般精準，
    “安排一次‘必要’的探方巡查。地點…就選在陶片區邊緣，靠近那個新發現的、地質結構報告上標注為‘潛在風險區’的深坑區域。讓他去，必須是他。理由，你自己編，編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李勝蘭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她明白了蝰蛇的意圖。雨季、巡查、風險區…這簡直是天賜的“意外”溫床！她用力點頭：
    “是！大人！屬下明白！一定能安排妥當！”
    “這一次，”
    蝰蛇的聲音陡然轉冷，豎瞳中寒光乍現，整個房間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度，
    “我不再信任你的‘布置’了。為確保萬無一失，我會親自帶人出動。”
    李勝蘭身體一僵，一股更深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蝰蛇親自出手…這意味著組織對宗渝的重視程度遠超她的想象，也意味著，如果這次再失敗，她麵臨的懲罰將不僅僅是“失望”那麽簡單。
    “記住，”
    蝰蛇最後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地纏繞在李勝蘭的神經上，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雨季來臨之前，我要聽到宗渝…被徹底‘清除’的消息。否則，蝕月之眼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話音落下，蝰蛇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房間另一端的暗門後，隻留下李勝蘭獨自一人站在慘白的燈光下，冷汗浸透了她的後背。
    空氣中，隻剩下那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殺意，以及窗外隱隱傳來的、預示雨季即將到來的沉悶雷聲。
    一場針對宗渝的、更加精密且致命的殺局，在黑暗的角落裏，悄然布下。
    ——
    回到駐地宿舍，胖子早已鼾聲如雷。
    宗渝卻毫無睡意，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掌中那枚微微發燙的烏祝之牙。
    溫熱的觸感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牽引著他的意識漸漸沉淪、模糊……
    恍惚間，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
    “先知神樹爺爺，”
    一個不屬於他的、卻又異常熟悉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少年般的孺慕與急切，
    “源初讓我給您送來‘太虛元涎’。下一個宇宙紀元您就要晉升了，不知您老人家是選擇‘破界’還是‘升維’呀？”
    一個古老、溫和卻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聲音緩緩回應，如同億萬片樹葉在無垠虛空中沙沙作響：
    “嗬嗬，熵娃子放下吧……你的‘元火涅盤體’還沒大成嗎？要不到……”
    話音未落，宗渝的意識驟然被拖入一片無法言喻的恐怖奇觀！
    宇宙風暴！真正的宇宙風暴！
    沒有空氣的呼嘯，隻有法則本身的尖嘯！
    視線所及，並非漆黑虛空，而是被一種難以名狀的、粘稠如液態的混沌風暴所充斥。
    這風暴並非吹拂，而是撕裂！
    維度壁壘像脆弱的琉璃般崩碎，露出其後光怪陸離、瘋狂扭曲的亂流色彩。
    一道道橫貫億萬裏虛空的紫黑色閃電並非劈下，而是凝固在風暴中，如同撕裂蒼穹的巨大疤痕。
    每一次無聲的脈動，都釋放出足以湮滅星係的毀滅性能量。
    無數肉眼可見閃爍著奇異符文的法則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塵埃，在風暴中狂亂飛舞、碰撞、湮滅！
    緊接著是更為駭人的景象——星河倒卷！
    那並非比喻！是宗渝“看到”或者說感知到的真實景象。
    一條由億萬璀璨星辰組成的浩瀚銀河，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粗暴地攥住，猛地從它原本流淌的軌道上抽離、倒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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