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坐觀成敗,監軍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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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聲音都高亢起來。
    朱溫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敲擊劍柄的手指驟然停下,眼中閃過一絲極其銳利的精光。
    他重新端起酒碗,借著飲酒的動作,掩飾著內心的波瀾。
    濮州……李燁……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團練使,竟然能斬殺樂承訓?
    樂承訓雖是紈絝,但帶的可是魏博牙兵!
    之前奪占濮州,此人就給了他很大的驚喜,如今竟然能夠擊退魏博大軍。
    此人……不容小覷。
    他心中瞬間將“李燁”這個名字,從塵埃裏提了上來,標上了“需留意”的記號。
    李克用碧眼中則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欣賞和好奇,他放下擦拭槊鋒的絨布,洪聲笑道。
    “哈哈!好小子!有膽色!敢在魏博軍頭上動土,還宰了樂彥禎的侄子!痛快!是條漢子!老子喜歡!”
    他對這種敢打敢拚、硬撼強敵的作風,天然帶有好感。
    然而,時溥和朱瑄、朱瑾兄弟臉上則更多是驚疑和一絲不以為然。
    時溥撇撇嘴:“僥幸罷了,魏博軍驕橫,樂承訓輕敵冒進,被他鑽了空子。”
    朱瑄搖搖頭:“濮州小城,兵微將寡,擊退魏博已是僥幸,自身怕也元氣大傷。”
    朱瑾更是直接嗤笑一聲:“斬了個紈絝,算不得什麽大功。接下來,看他怎麽死!”
    仿佛是為了印證朱瑾的話,又一名探馬衝入帳中,聲音帶著急促:“報!黃巢遣大將葛從周,率本部七千精銳,已離陳州大營,星夜兼程,直撲濮州!前鋒已近濮州地界!”
    這個消息如同冷水澆頭,瞬間讓王鐸臉上的狂喜凝固了。
    “葛從周?!七千精銳?”
    時溥失聲道,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完了!這李燁剛打跑豺狼,又來了猛虎!還是黃巢麾下有名的悍將!濮州那點殘兵,如何抵擋?破城就在旦夕之間了!”
    朱瑄也歎息道:“可惜了,剛立下些微功勞,轉眼就要城破身死。葛從周治軍嚴謹,用兵沉穩,絕非樂承訓可比。”
    朱瑾冷笑:“哼,曇花一現罷了。濮州,已是死地!”
    王鐸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無情掐滅,隻剩下滿心冰涼和更深的焦慮。
    他猛地看向眾人,聲音帶著最後一絲希冀。
    “諸位!濮州危在旦夕!李燁雖位卑,然忠勇可嘉,更兼新挫魏博,士氣可用!若能守住濮州,便是死死扼住了黃巢北竄的咽喉!我軍當速發援兵……”
    “王都統!”
    朱溫再次開口,打斷了王鐸的話,臉上依舊是那副謙和卻不容置疑的表情。
    “濮州遠在數百裏之外,我軍主力皆被黃巢牽製於此,如何分兵?即便分兵,杯水車薪,且長途奔襲,必為葛從周以逸待勞所破!再者,我軍一動,黃巢主力若趁勢反撲或突圍,又當如何?此乃舍本逐末,萬萬不可!”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堵死了所有救援的可能。
    李克用皺了皺眉,他對李燁有些好感,但也深知朱溫說的確是實情。
    沙陀鐵騎雖強,也無法瞬間飛越數百裏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小團練使。
    他最終隻是哼了一聲,重新拿起絨布擦拭狼牙槊,不再言語。
    朱瑄、朱瑾、時溥更是紛紛點頭,堅決反對分兵。
    王鐸看著眼前一張張或冷漠、或推諉、或愛莫能助的臉,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悲憤湧上心頭。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充滿疲憊和絕望的歎息。
    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眼神空洞地望著帳頂,喃喃道:“天意……天意乎……濮州……李燁……”
    那聲音充滿了英雄末路的悲涼。
    他空有都統之名,卻無節製這些驕兵悍將之實權,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顆可能的新星,在尚未真正閃耀之前,就要隕落在濮州那片血火之地。
    晨,葛從周軍大營。
    寒風卷過曠野,吹得旌旗獵獵作響。
    中軍帳內,炭火劈啪,卻驅不散葛從周眉宇間的寒意。
    他端坐案前,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柄短匕的刀鞘,那是他當年在黃巢軍中嶄露頭角時,大王親賜。
    “將軍!”
    一名斥候帶著滿身寒氣衝入帳中,單膝跪地,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探…探明了!濮州北麵…魏博軍退了!樂彥禎…撤軍了!”
    帳內幾名親信副將,包括素來沉穩的張歸霸,皆是一震。
    葛從周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當真?如何退的?李燁…李燁如何?”
    “千真萬確!魏博軍倉皇北撤,營寨丟棄輜重無數!據潰兵所言,是…是盧龍李可舉趁虛而入,兵鋒直指魏州!樂彥禎驚懼之下,連夜拔營!”
    斥候喘著粗氣,“李燁…李燁守住了濮州!他…他真的在七日內逼退了魏博兩萬大軍!”
    “七日…”
    葛從周喃喃重複,身體向後靠向椅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又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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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內一片死寂,隻有炭火燃燒的聲音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震驚!
    巨大的震驚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沒了他。
    那個盤踞在殘破濮州城裏的年輕人,那個他曾以為不過是憑借僥幸和幾分勇武立足的李燁,竟然真的做到了!
    麵對樂彥禎的傾巢之怒,他不僅守住了城池,更以不可思議的謀略,借盧龍之刀,逼得樂彥禎狼狽而逃!
    這份手段,這份在絕境中翻雲覆雨的能力…遠超他最初的預料。
    “好一個李燁!好一個驅虎吞狼!”
    葛從周長歎一聲,聲音裏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意味。
    既有對對手的驚歎,更有對自己處境的深深憂慮。
    他曾當著兩軍陣前,擲地有聲地承諾:若李燁七日內解魏博之圍,他自當退兵!
    如今,七日之期未過,李燁竟已功成!
    這退兵之言,還作不作數?
    退?
    大王黃巢此刻正被李克用、朱溫等強藩追得如同喪家之犬,急需打通北撤通道。
    濮州,正是這咽喉要地!
    自己若因一諾而退,豈不是將大王置於死地?
    大王震怒之下,自己焉有命在?
    更別說留在陳州的妻兒老小…
    不退?
    他葛從周一生重諾,言出如山。
    若背信棄義,強攻濮州,即便勝了,他葛從周在天下人眼中成了什麽?
    更何況…李燁此人,七日間展現出的智勇,已讓他心生忌憚。
    強攻一座士氣正盛、主將如妖的城池,他這七千精銳,又能剩下多少?
    為了一條注定沉沒的破船,耗盡兄弟們的性命,值嗎?
    “將軍…”
    副將張歸霸看出了葛從周的掙紮,低聲道,“李燁此舉…神乎其技。我軍主力在陳州新敗,士氣未複,強攻恐…”
    “報!”
    一聲更加尖銳的通報打斷了張歸霸的話。
    帳簾被粗暴地掀開,一股更濃重的寒意湧入。
    來人並非斥候,而是一名身著華麗錦袍、麵白無須的中年宦官,眼神倨傲,身後跟著數名魁梧的黃甲衛士。
    “監軍使到!”
    衛士高聲唱喏。
    帳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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