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斬殺黃朗,葛從周棄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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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簾被粗暴地掀開,黃朗帶著十幾名殺氣騰騰的親兵,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他臉上帶著一種發現獵物的獰笑,目光如同毒蛇般在張歸霸和葛從周身上掃過,最後死死盯住張歸霸,厲聲道:
“老子就覺得你今日鬼鬼祟祟!果然!竟敢私通敵將,擅闖禁地!來人!給老子拿下這個吃裏扒外的叛賊!還有葛從周,一並拿下!老子要親自審問,看看你們到底在密謀什麽!”
親兵們齊聲應諾,刀槍並舉,就要上前拿人!
“黃朗!你這禍國殃民的奸賊!”
張歸霸猛地站起身拔出長刀,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徹底的憤怒和決絕取代!
積壓已久的火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你鞭撻士卒,強驅赴死!你克扣糧餉,中飽私囊!你奪權囚帥,禍亂軍心。”
張歸霸的刀光,快得沒有一絲猶豫。
那冰冷的弧線撕裂渾濁的空氣,猛地劈落!
噗嗤!
沉悶而粘稠的撕裂聲,緊跟著是液體噴濺的“嗤”響。
葛從周的眼瞳驟然收縮如針。
他眼睜睜看著黃朗那顆的頭顱,帶著驚愕到極致、尚未褪去的表情,重重砸在泥濘的地上。
時間仿佛被這血腥的一幕徹底凍結。
緊接著,葛從周身後,那片黑壓壓、疲憊不堪的殘兵敗卒中,壓抑到極致的抽氣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葛從周的右手,一直死死按在腰間那柄黃巢親賜的佩劍劍柄上。
忠義!
這兩個沉甸甸的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尖上!
然而,目光掃過身後。一張張沾滿血汙和塵泥的臉,寫滿了驚惶、麻木,還有深不見底的疲憊與絕望。
更多的人,隻是茫然地站著,像一株株被霜打蔫了的枯草,等待著最終的裁決。
是屠戮?
還是……另一條未知的路?
“將軍!”
張歸霸嘶啞的吼聲,如同炸雷,猛地劈開了葛從周腦中翻騰的血海和忠義的枷鎖。
他猛地轉頭。
張歸霸那張沾滿黃朗血跡的臉上,沒有絲毫殺友的愧疚,隻有一種豁出一切的決絕!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葛從周,裏麵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火焰,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撕裂出來,帶著血沫:
“給兄弟們掙條活路!”
“降了濮州李團練使吧!”
“掙條活路……”
葛從周的心髒被這四個字狠狠攫住。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他搖搖欲墜的堅持上。
他再次看向身後那片絕望的潮水。
那裏麵,有跟隨他多年的老兄弟,有剛及冠就被卷入這場無邊戰火的少年,有父親,有兒子……黃巢的知遇之恩,是懸在他頭頂的巨石;而眼前這數千條命,卻是壓在他脊梁上、快要將他碾碎的整個地獄!
他緩緩地抬起眼,目光越過張歸霸染血的身軀,越過地上那灘刺目的猩紅,越過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投向遠方濮州城頭那杆剛剛升起、在寒風中獵獵招展的“李”字大旗。
“歸霸,你速速通知李團練使,就說我等願意歸降!”
第二日。
濮州城巍峨的城門在望,城樓上“李”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葛從周騎在馬上,隻覺得鞍韉硬得硌人,連胯下的戰馬似乎都察覺了他的不安,腳步變得遲疑。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手指卻悄然攥緊了韁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目光掠過身旁的張歸霸,這位老友倒是昂首挺胸,眼神裏隻有一種卸下重負後的坦然,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葛從周心中滋味難辨,張歸霸的決絕,映照得他內心的煎熬愈發清晰。
他仿佛又看見了黃朗滾落的人頭,看見了長安衝天的大火,看見了那些追隨黃巢一路衝殺、最終卻倒斃在荒草溝壑裏的老兄弟們無神的眼睛。
“來了!李團練使親自出迎了!”
不知是誰低呼了一聲。
葛從周猛地抬頭。
隻見城門洞開,一行人馬疾馳而出。
當先一人,身著簡樸的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鬆,麵容溫潤卻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儀,正是濮州團練使李燁。
他身後緊隨著兩位頂盔摜甲的將領盒一名青衣文士,氣勢雄渾,目光銳利如鷹隼,顯然就是濮州的三都指揮使趙猛、劉闖、羅隱。
李燁的馬蹄在離葛從周、張歸霸十步之遙處穩穩停住。
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動作幹淨利落。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臉上是毫不作偽的欣喜笑容,聲音洪亮而真誠:“葛將軍!張將軍!二位能深明大義,棄暗投明,實乃濮州之幸,亦是天下蒼生之福!李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趙猛、劉闖、羅隱三位指揮使也隨之下馬,拱手為禮,目光在葛從周身上快速掃過,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尤其是身形魁梧如鐵塔的趙猛,那目光如同實質,沉甸甸地壓在葛從周肩頭。
葛從周與張歸霸連忙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抱拳行禮:“敗軍之將,不敢當大帥親迎!葛從周,張歸霸……率部歸降!”
葛從周的聲音幹澀,仿佛喉嚨裏塞滿了砂礫。
他垂著頭,不敢去看李燁的眼睛,目光死死鎖在腳下被馬蹄踏得淩亂的黃土上。
一隻溫熱而有力的手突然按在了他抱拳的手臂上。
葛從周渾身一顫,驚愕地抬起頭。
李燁已俯身將他扶起,那雙深邃的眸子正溫和地看著他,裏麵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倨傲,隻有一種洞悉世事的沉靜。
“葛將軍,不必如此。”
李燁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敲在葛從周的心坎上,“我知你心中所慮。黃巢昔日振臂一呼,聚百萬之眾,所為何來?不也是為這天下饑寒交迫的百姓,求一條活路,爭一個太平?”
葛從周喉頭哽咽,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李燁的話語,像一把鑰匙,猝然捅開了他記憶深處最滾燙也是最痛苦的閘門。
那些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流民,那些在官府酷吏皮鞭下哀嚎的農夫,那些在豪強莊園裏如同牛馬般勞作的佃戶……正是這些絕望的麵孔,當年曾匯聚成洶湧的洪流,推動著他跟隨黃巢的大旗,一路衝殺。
那時,他們以為是在劈開一條通往光明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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