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魏州血戰,全忠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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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兵營的士兵們頓時慌了神,有的舉著盾牌後退,有的甚至扔下兵器想要逃跑。
    羅弘信在陣中看得真切,心中卻沒有半分慌亂,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遠處的天際突然升起三道狼煙,橘紅色的煙柱衝破濃霧,在天空中拖出長長的尾跡,像是三根燃燒的巨柱。
    “傳令下去,按計劃行事。”
    羅弘信對身邊的親兵低聲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此時的盧龍軍大營裏,留守的士兵突然聽到營外傳來震天的呐喊聲,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衝鋒,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強烈,連糧囤上的粟米都簌簌往下掉。
    “敵襲!”
    哨兵的慘叫聲剛響起,營門就被撞得粉碎。
    李全忠騎著一匹黑馬,身披玄鐵重甲,手中鐵槊橫掃,將兩名哨兵攔腰截斷,鮮血噴濺在他的甲胄上,瞬間凝成暗紅的血痂。
    “李可舉妄動刀兵勞民傷財,弟兄們征戰三個月受苦受累!”
    李全忠的吼聲在大營裏回蕩,震得人耳膜發疼。
    “今日咱們殺了這老東西,不僅增發雙餉,還論功行賞,斬將者賞黃金五十兩,奪旗者升隊正!”
    盧龍軍的士兵們本就對接連征戰滿肚子怨氣,此刻聽到 “黃金五十兩”“升隊正”,不少人扔下兵器,站到了李全忠這邊。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步兵校尉,原本還想組織抵抗,剛舉起長刀,就被李匡威一箭射穿咽喉,屍體重重摔在糧囤上,粟米混著鮮血漫了一地。
    李匡籌則帶著兩百名親兵,直奔中軍帳,帳內的幾名李可舉親信還在整理文書,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亂刀砍死,頭顱被挑在長矛上,高高舉起示眾。
    大營西側的糧草堆被點燃,火借風勢,瞬間燒得衝天而起。
    熊熊火焰將濃霧撕開一道口子,黑煙滾滾向上,在幾十裏外都能看見,連魏州城頭的守軍都能聞到空氣中的焦糊味。
    守營的士兵們徹底亂了,有的抱著包裹想要逃跑,有的跪在地上求饒,還有人趁亂搶劫糧囤,整個大營亂成了一鍋粥。
    李可舉在陣前看得真切,隻見自己的士兵像被打散的羊群般往後湧,不少人邊跑邊喊 “大營沒了”“李全忠反了”,原本整齊的陣形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
    他猛地勒住白馬的韁繩,馬首直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刨動,險些將他掀翻。
    李可舉的銀甲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光澤,甲葉上的麒麟紋被冷汗浸得發暗,他死死盯著大營方向的黑煙,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他盧龍軍十年積攢的家底,如今竟被自己親手提拔的養子付之一炬。
    “反了…… 他竟敢反了!”
    李可舉的聲音發顫,手指緊緊攥著馬鞭。
    他想起半月前李全忠還跪在自己麵前,捧著自己賞賜的酒盞,說 “願為相公赴湯蹈火”;想起自己念他是奚族同鄉,把最精銳的兩萬步兵交給他統領;想起他還在信裏說 “博州守將頑固,需再增兵五千”。
    原來那些都是假的,是李全忠為了回師偷襲設下的圈套!
    “相公,不能衝動!” 身邊的親兵校尉撲過來,死死抓住他的馬韁繩,“咱們的主力還在跟魏博軍死拚,銀槍效節都的槍陣纏得太緊,根本抽不出人回援!”
    李可舉這才回過神,低頭看向腳下的戰場。
    幽州突騎雖然還在衝鋒,但魏博軍的槍陣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牢牢困住。
    銀槍效節都的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推,長槍不斷刺穿騎兵的甲胄,鮮血順著槍杆往下淌,在陣前匯成一條暗紅色的小溪。
    他派去支援左翼的兩千突騎,此刻已被新兵營的殘兵纏住,連魏博軍的主營都沒摸到。
    “抽調!給我抽調一半人回援大營!” 李可舉嘶吼著,聲音因憤怒而嘶啞,“我要親手斬了李全忠這白眼狼!”
    “抽不了啊相公!” 校尉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指著陣前,“您看!羅弘信的主力動了!他們在壓陣!咱們一退,銀槍效節都就會跟上來,到時候咱們連退路都沒了!”
    李可舉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羅弘信的中軍大旗開始前移,三萬魏博軍像一堵移動的牆,緩緩朝著盧龍軍壓來。
    銀槍效節都的士兵們齊聲呐喊,長槍舉得更高,槍尖在陽光下泛著嗜血的光。
    他突然明白,羅弘信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自己死拚,而是在等 ,等李全忠偷襲大營,等自己的陣腳大亂,等這最致命的一刻。
    “好…… 好一個裏應外合!”
    李可舉仰起頭,望著漸漸散開的濃霧,眼中的怒火一點點熄滅,隻剩下刺骨的絕望。
    他征戰河北三十年,從契丹人手裏奪回遼東,從成德鎮手裏搶下滄州,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卻偏偏栽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裏。
    李全忠選的時機太毒了,選在自己與魏博軍激戰正酣、主力無法抽身的節骨眼,選在自己把大營交給老弱殘兵駐守的時刻,選在自己以為勝券在握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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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
    一口鮮血突然從李可舉嘴角溢出,濺在白馬的鬃毛上,染紅了一片雪白。
    他扶住馬脖子,胸口劇烈起伏,銀甲下的肋骨像是被生生折斷,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
    “相公!”
    親兵們圍上來,想要扶他下馬。
    “走!” 李可舉猛地推開身邊的人,聲音陡然變得決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調轉馬頭,看向身後還在抵抗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咬著牙喊道。
    “願意跟我走的,隨我突圍!不願走的,各自逃命!”
    正在前線廝殺的劉仁恭,突然看到大營方向的火光,心中猛地一沉。
    他勒住馬,回頭望去,隻見盧龍軍的陣腳已經開始鬆動,不少士兵朝著大營的方向逃跑,陣形瞬間出現了巨大的缺口。
    “怎麽回事?”
    他一把抓住一個逃兵的衣領,聲音因緊張而沙啞,甲胄上的血漬蹭得逃兵滿臉都是。
    “將軍,李全忠反了!” 逃兵哭喊道,眼淚混著臉上的血往下淌,“他殺了帳內所有相公的人,還燒了糧草!相公…… 相公已經跑了!”
    劉仁恭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中的馬槊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
    他抬頭望去,魏博軍此刻已經發起了總攻,銀槍效節都的士兵如猛虎下山般衝進幽州突騎的陣中,長槍翻飛,將潰敗的騎兵一一挑落馬下。
    一名魏博軍士兵的長槍刺穿了他身邊親兵的胸膛,槍尖從後背穿出,帶著滾燙的血珠,濺在劉仁恭的臉上。
    “將軍,降了吧!”
    身邊的親衛隊長抓住他的馬韁繩,聲音帶著哭腔。
    “李全忠派人來說,隻要您歸降,突騎營指揮使的位置還是您的,還增發半年軍餉!”
    劉仁恭望著遠處的火光,濃煙已經遮住了半個天空。
    他知道,大勢已去。
    沒有了大營,沒有了糧草,連主將都跑了,再抵抗下去不過是白白送死。
    他長歎一聲,解開腰間的玉帶,那是李可舉當年賜給他的信物,如今卻成了燙手的山芋。
    他翻身下馬,將玉帶扔在地上,對著李全忠大軍來的方向單膝跪地,聲音嘶啞:“末將劉仁恭,願歸降李將軍!”
    李全忠騎著馬趕來時,劉仁恭還跪在地上,後背的甲胄被冷汗浸得發暗。
    他翻身下馬,親自扶起劉仁恭,手指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劉將軍是識時務的俊傑,盧龍軍不能沒有你這樣的猛將。”
    他轉頭對身後的親兵喊道,“傳令下去,所有歸降的弟兄,立刻增發三個月軍餉;不願歸降的,給足幹糧路費,一律放行,誰敢為難他們,軍法處置!”
    盧龍軍的士兵們聽到這話,紛紛放下兵器,跪在地上高呼 “願降”。
    陽光終於衝破濃霧,照在密密麻麻的降兵身上,甲胄反射的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
    李全忠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不僅拿下了盧龍軍的主力,還收編了劉仁恭這樣的猛將,這魏州城外的一戰,他可是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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