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陳兵頓丘,大張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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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州城外,巨大的糧倉群正被烈焰吞噬。
城樓上,守將秦彥目眥欲裂。
他眼睜睜看著象征軍需命脈的黑煙升騰,牙關緊咬,狂怒如同沸油澆灌全身。
“賊子休走!”
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從他喉嚨裏迸發出來,震得身邊親兵耳膜發疼。
他根本來不及細想敵軍的虛實,更無暇顧及副將嘶啞的勸阻。
此刻,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將他們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城門轟然洞開,秦彥一馬當先,率領著倉促集結的數百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衝出。
馬蹄踐踏著焦黑的土地,揚起滾滾煙塵。
他死死盯著前方那麵“李”字帥旗,雙眼赤紅,恨不得立刻將旗杆折斷。
忠義軍隊伍後方,一員大將勒馬回身,正是殿後之將葛從周。
他麵容冷硬如鐵,早已料到秦彥必會追來。
眼見秦彥一騎絕塵,脫離本陣越來越遠,葛從周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的弧度。
時機已至。
葛從周猛地一聲斷喝:“殺!”左右數十精騎如蟄伏的猛虎驟然現身,斜刺裏衝出,瞬間截斷了秦彥與後續騎兵的聯係。
秦彥被這突如其來的阻擊驚得心頭一凜,狂怒稍減,但為時已晚。
葛從周已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策馬直取秦彥。
兩馬交錯之際,秦彥慌忙揮刀格擋,刀鋒帶起淒厲的破空聲。
然而葛從周的出手更快、更狠、更準!
他手中那杆沉重的馬槊化作一道致命的烏光,並非劈砍,而是帶著千鈞之力,精準無比地向前一刺。
冰冷的槊鋒輕易撕裂了秦彥胸前的鎧甲,深深貫入其胸膛。
“呃啊!”
秦彥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透胸而出的槊杆。
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猛地挑起,又重重摜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
主將斃命,城中的追兵頓時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亂,勒馬不前,甚至開始掉頭潰逃。
葛從周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果斷抽回長槊,槊尖滴落的血珠在夕陽下閃著暗紅的光。
他沉聲下令:“撤!”
殿後的騎兵毫不戀戰,撥轉馬頭,迅速匯入前方有序撤退的大部隊中。
撤離途中,李燁召集眾將及幕僚,於行軍帳中緊急議事。
糧倉被焚,隻是第一步。消息傳到陳州城外的蔡州軍主力大營需要時間,對方統帥孫儒的反應更是未知數。
如何將這一打擊的效果最大化,徹底攪動陳州僵局?
文書營判官高鬱,在仔細審視地圖後,提出了一個大膽而精妙的計劃。
“主公,”
高鬱指著地圖上一點,
“我軍雖焚許州糧倉,然其影響尚未顯現於孫儒軍中。孫儒擁兵數萬,久經戰陣,非輕易動搖之輩。若其暫得殘糧接濟,或強攻陳州以求速決,或分兵再掠糧秣,局勢仍不明朗。”
李燁頷首,示意他繼續。
“為今之計,需火上澆油,令其恐慌自亂。”
高鬱的手指堅定地落在一個位置,
“此地—頓丘!此城雖小,卻扼守陳州與許州、汴州交通之要衝,位置便捷,控扼數條驛道。我軍若能迅速奪取頓丘,則如一把利刃,楔入蔡州軍腹背。”
“其一,可阻斷孫儒可能派往許州方向探查虛實的斥候或小股部隊,使其對我軍動向及許州實情更加不明;其二,頓丘在手,我軍進可威脅孫儒側翼,退可作為據點,呼應陳州守軍,戰略意義遠勝其城池本身。”
“更重要的是,”
高鬱眼中閃爍著智者的光芒。
“拿下頓丘後,我軍可廣布偵騎,同時大量派出疑兵,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許州城外糧倉盡毀,存糧蕩然無存的消息,散播至陳州城外蔡州軍每一處營寨。開春在即,冰雪消融,道路漸通,正是大軍即將展開行動之時。孫儒大軍久屯城下,糧秣消耗巨大,平日仰仗許州供給。一旦得知後方命脈斷絕,存糧告罄,軍心必然浮動,乃至生變!”
李燁目光炯炯,已然明白高鬱的用意:“你是說,借頓丘為支點,散布恐慌,逼迫孫儒做出反應?”
“正是!”
高鬱點頭,“孫儒麵臨無糧窘境,隻有兩條路:要麽不顧一切強攻陳州,賭城破後能得補給;要麽棄陳州,另尋生路。強攻陳州?趙刺史與趙猛、霍存兩位將軍堅守半年,城池固若金湯,急切間豈能攻下?”
“一旦頓挫,軍中無糧,嘩變立生!因此,孫儒最可能的選擇,是棄城而走,轉掠他處以圖就食。屆時,我軍便可與陳州城內趙刺史及趙猛、霍存將軍約定信號,內外夾擊,痛打落水狗,此計若成,陳州之圍立解,秦宗權主力亦將遭受重創!”
邏輯清晰,環環相扣。
李燁略一沉吟,拍案決斷:“善!此計大妙!傳令,全軍轉向,直撲頓丘!”
李燁麾下這六千精銳,皆是百戰餘生的悍卒,行動迅捷如風。
頓丘守軍猝不及防,兵力又寡,抵抗很快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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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日,城頭便換上了忠義軍的旗幟。
頓丘城頭,剛剛換上的忠義軍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李燁披著大氅,立於牆垛之後,目光掃視著這座剛剛奪取的小城,以及城外蒼茫的原野。
他身後,站著心腹大將葛從周、劉知俊,以及謀士高鬱。
“知俊,”李燁聲音沉穩,聽不出絲毫突襲成功的驕躁,“城雖已下,然我軍將士奔襲、激戰,氣力有虧。傳令下去,全軍即刻就地休整。”
“是,節帥!”
劉知俊抱拳領命。
李燁繼續道,語速清晰有力。
“命各部:第一,清點所獲。頓丘倉廩,無論糧秣、軍械、布匹,凡可用者,悉數登記,充作軍資。第二,修補甲胄,磨礪兵刃,檢查弓弦馬具。第三,加固城防,壕溝加深,拒馬補齊,破損的女牆連夜搶修。此地雖小,卻是我們的釘子,不容有失。”
劉知俊神色一凜:“末將明白,定讓弟兄們養足精神,磨快刀槍,把城守得鐵桶一般。”
李燁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葛從周:“葛將軍。”
“末將在!”
葛從周上前一步,甲葉鏗鏘。
“城防督造,由你親自負責。”李燁看著他,“你做事,我放心。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讓頓丘能經得起衝擊。”
“遵命!”
葛從周的回答簡短有力。
李燁看向一直靜立一旁的高鬱:“高鬱,你之計策,此刻方是發力之時。”
高鬱會意,拱手道:“大帥明鑒。焚糧是破其根本,占頓丘是扼其咽喉,而接下來,需攻其心。”
李燁目光掃過劉知俊和葛從周:“不錯,孫儒在陳州城下尚有數萬大軍,若不能令其軍心自潰,我們這釘子便隻是顆釘子,而非攪動戰局的利刃。高先生,具體如何行事?”
高鬱上前一步,指向陳州方向:“需雙管齊下,虛實並用。”
“其一,偵騎盡出,”李燁接口,語氣斬釘截鐵,“劉知俊。”
“末將聽令。”
劉知俊精神一振。
“著你挑選麾下最精悍、最機敏的斥候,組成三十支小隊。不,五十支!”
“即刻出發,如滴水入沙,滲入陳州外圍方圓百裏之地,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將許州糧倉化為灰燼,秦彥授首,蔡州軍糧道斷絕,存糧不足三日的消息,給我散布到蔡州軍每一個營寨角落,要讓每一個小卒、每一個民夫都聽到,明白嗎?不惜代價,最快、最廣。”
劉知俊眼中閃過精光:“末將領命,定讓這消息像長了翅膀的瘟疫,飛遍孫儒的大營。”
“其二,”高鬱補充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疑兵惑敵,劉將軍,還需你調撥人手,或三五人一組,或十餘人一隊,喬裝打扮。”
“哦?如何裝扮?”
劉知俊追問。
“或扮作許州潰兵,丟盔棄甲,倉皇南逃;或扮作逃難百姓,哭訴沿途慘狀。”
高鬱解釋道,“讓他們恰巧撞見蔡州軍的斥候或運糧隊,無意間泄露消息。要繪聲繪色,描述那衝天大火如何燒紅了半邊天,秦彥將軍如何被葛將軍一槊挑落馬下,忠義軍如何勢大,正從四麵合圍……務必說得真切,讓人不得不信。”
劉知俊咧嘴一笑:“這個好辦,我手下有的是機靈鬼!保管演得比真的還真!”
“還有,”李燁補充道,“在陳州外圍,尤其是通往許州、尉氏方向,多樹疑幟,派出小隊騎兵,拖著樹枝在曠野、山林間來回奔馳,揚起煙塵。入夜後,多點篝火,虛張聲勢。要讓孫儒的斥候遠遠看去,以為我軍大隊人馬正在調動集結,即將對其形成合圍之勢。”
高鬱撫掌:“大帥所言極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謠言如風,疑兵如影。風影交織,必令孫儒營中人心惶惶,士卒相疑,將帥失措,待其軍心浮動,糧草告罄之恐慌蔓延,便是我們與趙刺史裏應外合,給予致命一擊之時。”
李燁嘴角勾起一絲冷峻的弧度:“即刻行動!我要在三日之內,讓陳州城外蔡州軍的大營裏,每一個士兵談論的,隻有兩個字,斷糧!”
“遵命!”
劉知俊、葛從周、高鬱齊聲應諾,各自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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