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先登之誌,有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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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微的晨光尚未撕裂天際,相州城南的地平線上,有什麽東西正在從大地深處蠕動、生長。
    那不是晨霧,而是一片沉默的黑色潮水。
    五天五夜,人銜枚,馬裹蹄,三支軍隊繞開了所有耳目,跨越了數百裏路,如幽靈般抵達了戰場。
    劉知俊的鐵浮屠、賀德倫的踏白都,以及走在最前方的,趙猛的陷陣都。
    強行軍的疲憊刻在每一個士兵的臉上,戰馬的鼻孔噴著粗重的白氣。
    但他們的眼神裏,沒有半分困倦,隻有一種餓狼盯上獵物時,那種近乎殘忍的嗜血光芒。
    趙猛勒馬立於陣前。
    他的身後,是剛剛經曆過殘酷“甄別”的陷陣都。
    那些被繳械後又重新發還兵刃的原魏博降卒,神情複雜,既有被重新信任的慶幸,也有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慮和不安。
    他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否是另一場更血腥的考驗。
    趙猛沒有說任何鼓舞人心的話,也沒有解釋半句。
    他隻是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破軍刀,刀鋒直指遠處燈火零落、防備鬆懈的叛軍南城。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陷陣之誌!”
    短暫的死寂。
    一名原魏博降兵,看著趙猛如山般堅定的背影,看著那麵在晨風中咧咧作響的“陷”字大旗,胸中一股熱血猛然上湧。
    他舉起手中的長矛,用盡全身的力氣,嘶聲回應。
    “有死無生!”
    一個人的聲音,點燃了整個曠野。
    “有死無生!”
    “有死無生!”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衝天而起,將之前的猜疑、不安、疲憊盡數撕碎。
    在這一刻,他們不再是降兵,不再是新卒,他們隻有一個身份—陷陣都!
    “衝鋒!”
    趙猛的號令幹脆利落。
    沒有試探,沒有迂回,更沒有多餘的戰術布置。
    黑色的潮水瞬間化作奔騰的洪流,朝著叛軍最薄弱的南城,發起了決死衝鋒。
    “轟隆隆……”
    大地震顫。
    南營的叛軍還在睡夢中。他們大多是被煽動起來的烏合之眾,以為主力都在北門圍獵葛從周,南邊不過是走個過場。
    當他們被地麵的震動驚醒,睡眼惺忪地爬出營帳時,看到的是一堵由重甲和塔盾組成的,正在高速移動的鋼鐵牆壁。
    “敵……敵襲!”
    淒厲的嘶喊被淹沒在雷鳴般的馬蹄聲中。
    陷陣營的衝鋒,如同一台設計精密的殺戮機器。
    最前方的重甲騎卒撞入單薄的鹿角和營柵,如同鐵牛犁地,瞬間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緊隨其後的刀盾手護住兩翼,將試圖從側麵騷擾的叛軍砍倒在地。
    更後方的長矛手,則從盾牌的縫隙中,精準地刺出死亡的長矛。
    他們配合默契,三五成群,就是一個小型的絞肉機。
    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四處拋灑。
    摧枯拉朽!
    沒有試探,沒有迂回,更沒有多餘的戰術布置。
    黑色的潮水瞬間化作奔騰的洪流,朝著叛軍占據的南城防線,發起了決死衝鋒。
    “轟隆隆……”
    大地震顫。
    叛軍主力被趙全勇調往北門設伏,南城防線空虛,守備力量多為被裹挾的降兵,由另一名悍將李明成勉強指揮。
    “敵……敵襲!”
    淒厲的嘶喊被淹沒在雷鳴般的馬蹄聲中。
    “劉將軍,且隨我等破陣!”
    賀德倫策馬奔至劉知俊身側。
    劉知俊沒有回應,他猛地一勒馬韁,戰馬高高揚起前蹄。
    他翻身下馬,將沉重的鐵浮屠鎧甲卸下,隻穿著一身輕便的皮甲,露出虯結的肌肉。
    “我乃敗軍之將,得主公收留,此恩重於泰山。”劉知俊接過親兵遞來的雲梯,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戰意,“此戰,我願為主公先登!”
    他身形矯健,如同一隻敏捷的獵豹,扛著雲梯衝向城牆。
    賀德倫大驚,急忙命踏白都的弓弩手提供掩護。
    “放箭!掩護劉將軍!”
    密集的箭雨呼嘯著射向城頭。
    劉知俊頂著箭雨,將雲梯重重架在了城牆最矮的一段。
    他雙手如同鐵鉗,迅速向上攀爬。
    城上的叛軍驚恐萬分,紛紛投擲石塊和滾木。
    一塊巨石擦著劉知俊的頭皮飛過,他卻毫不停歇,口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為李公先登!”
    他第一個躍上城頭,手中長刀揮舞,寒光閃爍。
    他身後的鐵浮屠精銳見狀,士氣大振,紛紛跟著攀爬。
    城牆上的守軍被劉知俊的悍勇震懾,一時竟無人敢上前。
    叛軍將領李明成,正在城樓上氣急敗壞地指揮防禦。
    他看到一名輕甲悍將竟然率先登城,心中大怒。
    “廢物!給我拿下他!”
    李明成提著大刀,親自衝了上去。
    “來得好!”
    劉知俊見目標出現,大笑一聲,不退反進。
    兩人在城頭展開生死對決。李明成刀法凶狠,但劉知俊卻是久經沙場的宿將,卸下重甲後更顯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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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皆是魏博棄子!何苦為羅弘信賣命!”
    劉知俊怒吼一聲,長刀貼著李明成的大刀削過,直奔麵門。
    李明成避讓不及,被削去半邊盔纓。
    他正欲反擊,劉知俊已一腳踹在他的胸甲之上,將其踹得一個踉蹌。
    就在這一瞬間,劉知俊長刀如電,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
    “嗤”
    鮮血噴湧,李明成的頭顱衝天而起。
    “李明成已死!降者不殺!”
    劉知俊提著李明成的頭顱,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咆哮。
    叛軍守軍瞬間崩潰,士氣跌入穀底。鐵浮屠精銳趁機擴大缺口,迅速控製了城門。
    趙猛入城
    “開門!”
    隨著劉知俊一聲令下,相州南門轟然洞開。
    趙猛率領的陷陣都重甲步兵,在賀德倫踏白都的掩護下,如同黑色洪流般湧入城內。
    摧枯拉朽!
    陷陣營的士兵配合默契,重甲步兵在前,刀盾手護衛兩翼,長矛手跟進,如同一台精密的殺戮機器,沿著主幹道向城池中心突進。
    ……
    ……
    北門外,李明成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子時已過,牙城裏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說好的突圍呢?
    葛從周那老狐狸難道還能憑空飛了不成?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一名親兵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臉上全是驚駭。
    “李將軍!不好了!南……南城被襲!是忠義軍的主力!黑壓壓一片,頂不住了!”
    “什麽?”
    李明成腦子“嗡”地一聲,如遭雷擊。
    南營?忠義軍的主力?
    他們怎麽可能從南邊冒出來?
    李燁的援軍不是被朱友恭堵在濮州動彈不得嗎?
    他們是飛過來的?
    恐慌的念頭還沒轉完,叛軍主帥趙全勇已經得到了消息。
    他從臨時搭建的帥台上猛地站起,死死盯著南方夜空中若隱若現的火光,臉色鐵青。
    他知道,自己中計了。
    從葛從周的“議和”開始,他就掉進了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傳令!分出一半人馬,立刻回援南城!”
    趙全勇嘶聲下令,但他終究不是帥才,慌亂之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分兵了。
    一部分兵力繼續死盯著牙城,防止葛從周趁亂逃脫;另一部分則倉促掉頭,去堵南邊的缺口。
    整個叛軍陣型因為這道命令,被瞬間拉扯得七零八落。
    就在叛軍調動的這一瞬間。
    牙城之上,一直憑牆遠眺的葛從周,終於看到了那麵他日思夜想的旗幟。
    那麵在火光與晨曦中,猙獰如死神的黑色大旗!
    “陷!”
    葛從周精神大振,幾日來的疲憊與壓抑一掃而空。
    他猛地拔出佩刀,刀尖指向城下亂作一團的叛軍,積攢了七天的怒火與殺意,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開城門!”
    “隨我……殺!”
    “嘎吱”
    沉重的牙城大門轟然洞開。
    被壓抑了整整七日的忠義軍將士,如同出籠的猛虎,帶著滿腔的仇恨與憋屈,從內部狠狠地捅向了叛軍的後心。
    一邊是精銳天降,勢不可擋。
    一邊是含恨反擊,以命相搏。
    叛軍徹底陷入了兩麵夾擊的噩夢。
    北門外,趙全勇終於意識到南門已破,他怒吼著調轉馬頭,試圖率領主力回援,卻發現形勢已經完全失控。
    他的軍隊被葛從周從牙城內殺出的一部死死纏住,同時,南門方向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他的軍隊正在被前後夾擊。
    “退!退回城內!”
    趙全勇心知大勢已去,他必須退回城內,利用街道巷戰來拖延時間,等待羅弘信的援軍。
    然而,他剛衝入城門,試圖收攏敗兵時,迎麵卻撞上了一道比他更加狂暴的黑影。
    趙猛!
    趙猛率領陷陣都一路殺穿南城,直撲叛軍帥旗所在。
    他全身浴血,破軍刀早已卷刃,手中隻剩一柄沉重的馬槊。
    他一眼就鎖定了在亂軍中試圖重整旗鼓的趙全勇。
    “趙全勇,拿命來!”
    一聲暴喝,趙猛已衝破親兵的最後阻攔,人借馬勢,手中的馬槊化作一道吞噬一切的黑龍,直取趙全勇的咽喉!
    趙全勇驚覺時,刺骨的殺氣已撲麵而來。
    他不及多想,猛地橫過手中長槍,奮力格擋。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混亂的戰場上炸開。
    趙猛的馬槊與趙全勇的長槍,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火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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