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朱溫的“敲打”: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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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宣武軍帥府。
死一樣的寂靜。
一份來自懷州的軍報,被朱溫輕輕放在案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下一刻,他手一揮。
案頭那隻價值百貫的汝窯茶盞,被一股巨力掃飛,撞在冰冷的金磚地麵上。
啪!
爆裂聲如同一道驚雷,炸在帥府大堂每一個人的耳膜上。碎裂的瓷片混著滾燙的茶水,濺射到所有將領的官靴上。
堂下,謀主李振與一眾心腹將領垂首肅立,連呼吸都停了半拍。
七天。
一座堅城,五千精兵,沒了。
懷州失守!
這記耳光,打得太響了。這不僅是丟了一座城,更是李燁在向全天下宣告——皇帝給的東都留守,他李燁,接得住!
朱溫的胸膛劇烈起伏,但他沒有咆哮。
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掃過堂下,聲音低沉得可怕,像墳墓裏吹出的風。
“朱漢濱,廢物一個。”
“但一座堅城,不可能七天就破。除非……”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李振身上。
“先生,你說,是不是有人在城裏開了門?”
李振躬身,聲音平直,聽不出任何情緒:“主公明鑒。”
“張……全……義……”朱溫從齒縫裏擠出這個名字,眼中的陰翳幾乎要凝成實質。皇帝將洛陽封給李燁,這本身就是一根釘子。現在,懷州的蹊蹺陷落,就是一柄重錘,把這根淬毒的釘子,狠狠砸進了他的骨髓裏。
“那條老狗!”
“當年他怎麽背叛李罕之,今日就怎麽背叛孤!”朱溫的聲音嘶啞狠戾,他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筆架都跳了起來。
“孤這就派人去洛陽,把他滿門抄斬!我看誰還敢有二心!”
“主公,萬萬不可!”
李振臉色一變,語氣卻依舊沉穩,隻是快了幾分:“張全義在洛陽經營數十年,根深蒂固。此刻無憑無據便殺他,洛陽守軍必反!這等於我們親手將一座神都,推到李燁懷裏!”
“這是自斷臂膀!”
朱溫的拳頭攥得骨節發白,指甲深陷掌心。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炮製這條老狗?”
“敲打,分權,釜底抽薪。”
李振吐出十二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寒氣。他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仿佛貼著地麵遊走的毒蛇。
“其一,遣宗室心腹,如朱友裕將軍,以‘監軍’之名,率三千精銳進駐洛陽。名義是協防,實則是接管兵權、武庫與糧倉。”
“其二,以‘整訓新軍’為由,將張全義麾下最精銳的‘衙軍’,調來汴梁。用我們的人,換他的人。如此,他便是一頭被拔了牙的老虎。”
“其三……”李振的眼底閃過一絲幽光,“主公可下一道溫情的旨意,就說您甚是思念張府尹的家人,特‘請’其夫人與長子來汴梁小住,以盡同僚之誼。”
一計三環,環環相扣。
拔其爪牙,斷其兵權,執其家人。
朱溫臉上的暴怒一寸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而殘忍的笑容,嘴角咧開一個可怖的弧度。
他細細品味著這個計策,越想,越覺得妙。
越想,越覺得毒!
“好!”
“好一個釜底抽薪!”他獰笑著,聲音裏透著一種棋手落子的快感,“就依先生所言!傳朱友裕!”
一念至此,朱溫的目光又投向了北方的地圖。
“另外,撥十萬貫錢,三千套甲胄,秘密送去盧龍和雲州。”
“告訴李匡籌和赫連鐸,隻要他們能拖住李克用那條瘋狗,讓他不能南下一步!”
“孤的錢糧,要多少,給多少!”
……
數日後,洛陽,河南尹府。
密室之內,燭火搖曳。
張全義的手指在地圖上顫抖著,停留在洛陽與濮州之間,進退維穀。
懷州失陷的消息,像一根燒紅的鐵釺,日夜炙烤著他的五髒六腑。
李燁的刀,已經懸在了頭頂。
朱溫的猜忌,更是近在咫尺。
“投李燁?”
他喃喃自語,旋即苦笑。
“忠義軍不過數萬之眾,遠在濮州,如何與朱溫的十五萬大軍抗衡?我若投過去,怕是第一個被朱溫碾碎的炮灰!”
“繼續跟著朱溫?”
他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懷州丟得如此之快,朱溫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他那性子,寧可錯殺,絕不放過!我怕是死路一條!”
他感覺自己被兩頭猛虎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向前是深淵,向後也是深淵。
怎麽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輸誠!表現出十二萬分的忠誠!
張全義猛地起身,從案上抓起筆,攤開一張白絹,咬破指尖,就要寫血書自辯。
他要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朱溫看!
就在此時,密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撞開。
一名親兵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臉上血色盡失,聲音都在發顫。
“府……府尹!”
張全義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汴梁朱友裕將軍……奉宣帥之命……已至城外!”
朱友裕!
朱溫的族侄!那個以心狠手辣聞名的屠夫。
張全義腦中“轟”的一聲,瞬間空白,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來了。
他帶來了三千精兵。
親兵哆嗦著,補上了最致命的一句:
“朱將軍說……他是特奉帥令,前來為府尹分憂,協防洛陽的!”
分憂?
協防?
張全義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
那不是來分憂的。
那是……帶著朱溫的屠刀,來取他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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