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少爺玩泥巴,老醃菜晾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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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康在威寧縣的第三把火,燒得那叫一個熱鬧!
    這火不是真火,是忙得像火燎屁股——邊伸手“化緣”募捐),邊擼袖子“起樓”蓋房)!
    兩不耽誤,玩的就是個效率!
    就跟那戲台上唱戲似的,前頭唱著武戲,後頭緊鑼密鼓準備文場。
    銀子怎麽來?
    前頭那場火場逼捐大戲唱得響,後續又有聞著肉味兒跑來“買名聲”的員外和地主老財們捧場。
    蘇康來者不拒,“功德碑”牌子一豎,銀子就“叮叮當當”往功德箱王剛懷裏)蹦躂。
    十幾天功夫,愣是劃拉出三千六百多兩雪花銀來!
    這聽著不少?
    可要同時整修四個衙門裏的“臉麵工程”——燒禿的二堂、兩個錢櫃子銀庫、稅庫)、一個大糧囤常平倉)——那真叫是老太太買花戴,緊巴巴就夠糊弄個光鮮!
    雕梁畫棟?想得美!就一個字:皮實!就像蘇少爺的臉皮一樣結實!
    房子怎麽蓋?
    蘇少爺親自下場當“總包工頭”,一點都不含糊!
    錢箱子由王剛管,老王腰間掛著沉甸甸的鑰匙串,走起路來嘩啦作響,威風十足。
    他那雙眼睛,比府庫裏的賬本還清楚,一塊銅板想從他手指頭縫溜走?門兒都沒有!
    “王大爺,您看這筆釘子錢…”
    “拿來!拿來!白紙黑字畫押沒?上次領磚頭的摁了手印再說話!”
    老王的聲音粗嘎洪亮,震得臨時賬房的頂棚嗡嗡作響。
    賬本子歸馮錚亮管, 馮師爺簡直有如神助,一手蠅頭小楷寫得飛快,一手算盤打得劈啪亂響。
    匠人領幾根椽子?記上!
    磚頭少幾塊?嘿,明天工錢裏扣!
    多喝了一碗免費鹹菜湯?老馮那眼神兒都能給你算出鹽錢來!
    他懷裏揣著賬本,像個幽靈在工地穿梭,匠人們看到他,手裏的活兒都不由得快三分——生怕被他盯上記賬。
    看家護院則由尉遲嘉德負責,尉遲大爺總算找到存在感了!
    他帶著他手下那幫嗷嗷叫的衙役,抄著水火棍在工地當監工,虎視眈眈,比地主家的惡犬還精神。
    “瞪大你們的招子!誰敢磨洋工?誰敢偷懶耍滑?誰敢……順手牽根釘子?!”
    衙役們吼得地動山搖,嚇得路過縣衙大門口的小販都嚇得繞道走。
    至於曹縣丞和宋主簿這兩位爺,衙門的“老前輩”,蘇康直接給他們安排了個光榮的任務——刻碑去!
    “哎呀呀,曹縣丞!宋主簿!二位大人辛苦!”
    那天一大早,蘇康臉上掛著陽光男孩般的“純真”笑容,攔住耷拉著腦袋準備回各自冷宮值房的兩位,“這重建工程呢,千頭萬緒,瑣碎繁雜,就不勞二位費心了!這等粗活,哪能讓您二位貴人沾手?”
    曹新和宋明心裏剛冒出一絲“這小子還算識相”的念頭。
    蘇康話鋒一轉,笑容不變,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不過嘛!咱威寧縣能災後重建,靠的是誰呀?靠的是萬民義舉!靠的是鄉親父老的一片熱騰騰的心哪!”
    他變戲法似的掏出馮錚亮抄好的那份花名冊副本,“啪”一下塞進宋明下意識伸出的手裏,宋明手一哆嗦,差點沒拿穩。
    “為彰此千秋義舉,萬世流芳!”
    蘇康的聲音陡然拔高,像唱戲的開腔,“本官決定,在咱縣衙大門口,立幾塊大大的功德碑!凡是捐過十兩雪花銀以上的,都是咱威寧的功臣!名字都給刻上去,讓子孫後代都瞅瞅,誰才是真正的家鄉守護神!”
    他特意瞥了一眼宋明手上那本名冊頂端的“宋明:捐銀壹佰伍拾兩整”。
    宋明拿著冊子,感覺懷裏抱了個燒紅的火炭,燙得他心肝脾肺腎一起抽抽,臉上那點強擠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曹新也預感到不妙,剛想後退。
    晚了!
    蘇康接著笑眯眯地說:“這立碑記功,光照門楣的大好事兒!最是需要德高望重、經驗老道、一絲不苟的長者把關啊!曹縣丞統籌協調是一把好手!宋主簿執掌賬簿、明察秋毫!這塊功德碑的選料、監工、刻字,就全權交給二位大人督辦負責!務必辦得敞亮!辦得利索!尤其是二位大人名諱和義舉,要請最好的石匠,刻在最醒目、最耀眼的位置上!這可是咱威寧縣的臉麵!二位大人的畢生榮光所在啊!不容有失!”
    蘇康說得眉飛色舞,情真意切,仿佛把皇冠戴在了他倆頭上。
    宋明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
    讓他自己親手去刻自己那個燙手的“一百五十兩”?還要放在衙門口最顯眼的位置?這不就是逼著他親自給自個兒的罪狀書蓋章嗎?!
    還“畢生榮光”?這簡直是畢生恥辱柱!
    曹新也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的一百兩也懸著呢!蘇康這招叫啥?這叫殺人誅心,還讓你自己遞刀子!
    “大…大人…下官才疏學淺,恐難……”
    宋明想推脫,聲音都在飄。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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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康大手一揮,直接截斷,“宋主簿莫要謙虛!您管了這麽多年賬,賬上銀兩幾個筆畫都清楚,這點刻名字算字的小事,還不是手拿把攥?曹縣丞就更不必說了!這事兒非二位莫屬!就這麽定了!馮師爺,石料木料工錢,你給二位大人參謀參謀,省得他們操心瑣碎!”
    說完,蘇大少爺瀟灑轉身,背著手哼著小曲兒就去巡視熱火朝天的工地了。
    留下曹新和宋明在原地,捧著那本“催命花名冊”,感受著周圍匠人衙役投來的好奇目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活像兩個被塞了黃連塞到嗓子眼兒的木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一走進自己那冷冰冰的值房,宋明就把名冊狠狠地摔在桌上,胸口起伏得像拉風箱。
    這邊緣化,邊緣到臉都沒了!
    蓋房子沒份兒,被當鹹菜晾著;刻碑?“榮幸”?讓他把自己掛城門口示眾?
    隔壁工地,熱火朝天:
    “嘿喲……嘿喲!”
    抬大梁的號子嘹亮。
    “叮叮當當!”
    鑿石頭的聲音震耳欲聾。
    還有王剛的大嗓門:“王五!牆角夯土給老子砸實嘍!偷一點懶,扒你一層皮!”
    馮錚亮的絮叨:“趙四,領五塊窗欞子,簽字!手指頭洗幹淨再按!”
    尉遲嘉德的怒吼:“都精神點!眼睛放亮!讓爺看到誰開小差,棍子可不認人!”
    這些聲音像無數根針,紮得宋明心窩子密密麻麻的疼。
    他坐在窗邊,看著嶄新的銀庫牆越砌越高那鐵窗棱子,透著無情的光),再看看手裏那本要命的名單……
    他第一次覺得,這間他盤踞多年的值房,像個鑲金邊的豪華冰窖,冷得刺骨。
    曹新那邊也不好過,總覺得蘇康那笑眯眯的眼神後頭藏著刀。
    被塞了這個“刻碑”活兒,還得跟宋明這個火藥桶綁一塊?真真是坐在了火山口上繡花——驚險又憋屈!
    幾天後,負責跑腿盯石匠的李典吏宋明心腹)哭喪著臉回來:“宋頭兒!那姓馮的把啥都定死了!石頭哪家店買、啥價錢、刻字工多少錢一個……一點縫兒都沒有!咱們……咱們就是活菩薩,光看著不能動!這叫啥差事啊!”
    宋明聽著,心徹底沉到穀底。
    蘇康,你這是讓我們親眼看著,這刻刀是怎麽一刀一刀……把自己給淩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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