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學堂開課

字數:4438   加入書籤

A+A-


    武陵縣城外,幾條水泥路正順著山勢蜿蜒向前,工匠們的號子聲、推車的軲轆聲此起彼伏,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而縣城東邊,毗鄰縣衙的武陵學堂,也終於在一片期待中揭開了麵紗。
    青磚黛瓦映著藍天,五間教室整齊排列,中間的大院子裏,三棵桂花樹已栽下半月有餘,新抽的枝芽帶著嫩綠,風一吹,連空氣裏都裹著幾分清爽。
    “要想武陵變個樣,先讓娃娃們識文斷字 —— 這不是空話,是根本!”
    蘇康站在學堂門口,看著手下人掛起那塊“武陵學堂”的匾額,指尖還殘留著研墨的痕跡。
    這匾額上的字是他親筆寫的,雖無書法家的娟秀,卻透著一股子硬朗勁兒,就像他對武陵的期許 —— 不圖表麵光鮮,隻求紮實長遠。
    開學前三天,蘇康幾乎天天泡在學堂裏。
    不是盯著人打掃教室,就是蹲在院子裏看工匠擺桌椅 —— 鬆木桌是他特意讓人從後山選的硬木,打磨得光滑無刺;長條凳也加寬了兩寸,免得孩子們坐久了硌得慌。
    更費心思的是課本,市麵上的啟蒙書要麽滿是之乎者也,要麽算術題淨是“綢緞幾匹、白銀幾兩”,跟武陵百姓的日子隔著十萬八千裏。
    蘇康便索性自己動手,熬夜編起了算術課本。
    油燈下,他鋪著粗紙,筆尖蘸著鬆煙墨,一筆一畫地寫。
    他先先從最基礎的加減乘除公式寫起。
    怕孩子們看不懂抽象的加減數字,他特意在公式旁畫了小圖:寫“一加一等於二”時,就畫兩顆並排的小石子,一顆標“一”,另一顆也標“一”,中間畫個“+”,後麵畫個“=”,再畫兩顆疊在一起的石子標“二”;寫“二加二等於四”,就畫兩組兩顆的石子,合到一起變成四顆;減法也一樣,“三減一等於二”,便畫三顆石子,圈掉一顆,剩下兩顆。
    到了乘除法,蘇康琢磨著孩子們沒聽過“乘除”這倆字,特意在“二乘二等於四”旁邊加了行小字注釋:“就是兩個‘二’合到一起,跟二加二一樣多”,還畫了兩排石子,每排兩顆,用虛線框起來,旁邊寫“兩排,每排兩顆,共四顆”。
    他又接著寫 “三乘二等於六”“四乘一等於四”,每個公式都配著石子或草藥的小畫,力求孩子一看就懂。至於除法,他以此類推,如法炮製就行。
    寫完基礎公式,他才開始編應用題,題目全是武陵人熟悉的日常:“王阿婆種了三畝紅薯,收了兩千斤,李阿公種了兩畝,收了一千五百斤,兩人共收多少斤?”、“水泥路工地每天用三百塊青磚,五天要用多少塊?”,甚至還編了苗家孩子熟悉的“背簍裝草藥”的題目:“阿苗背簍裏有十五株蒲公英,阿秀又放進去八株,現在有多少株?”
    編完算術題,他又翻出《三字經》,挑出“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這類易懂的段落,旁邊用小字注上白話解釋,比如“要尊敬老師,和同學好好相處”。
    課本印出來那天,他特意拿了一本給衙役裏的苗人衙役木鐸看,木鐸指著“背簍裝草藥”的題目,咧嘴笑:“蘇大人,這題俺家娃一看就懂!”
    開學當天,天剛蒙蒙亮,學堂門口就聚滿了人。
    一百三十多個孩子,背著各式各樣的書包 —— 有粗布縫的,有竹編的,還有個彝族孩子背著個小藤筐,裏麵放著媽媽繡的布老虎。
    最小的小石頭才六歲,攥著娘的衣角躲在後麵,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學堂的窗戶;十二歲的大牛最是活潑,背著書包在人群裏鑽來鑽去,還跟身邊的苗人孩子阿吉比誰的書包更結實。
    蘇康穿著青布長衫,站在台階上,看著這滿院子的孩子,心裏暖得發慌。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讓喧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孩子們,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武陵學堂的學生了。在這裏,咱們不光學認字、學算術,還要學怎麽做人 —— 漢人孩子要跟苗人、彝族的兄弟好好相處,苗人、彝族的孩子也別見外,咱們都是武陵人,都是一家人!”
    “知道啦!”
    孩子們的聲音脆生生的,像剛破殼的小雞,聽得周圍的家長們都笑了。
    有個苗家婦人抹著眼淚跟身邊人說:“以前俺家娃隻能跟著俺上山采草藥,現在能讀書了,蘇大人真是積德啊!”
    學堂的規矩是蘇康反複琢磨定的:不光不收學費,還管午飯和筆墨紙硯。
    午飯雖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卻是實實在在的飽飯 —— 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蒸紅薯甜糯,偶爾還能有一盤炒青菜,若是趕上縣裏糧庫新到了米,還能給孩子們蒸頓白米飯。
    筆墨紙硯也是縣衙統一發的,粗紙雖不如宣紙細膩,鬆煙墨雖不如徽墨香濃,卻都是孩子們能安心使用的。
    最讓家長們放心的,是蘇康定的師資待遇。
    一開始,手下人跟他提“每月五百文”,蘇康當場就搖了頭:“五百文夠做什麽?買兩鬥米就沒了,好先生怎麽留得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翻出縣衙的財政賬本,把修路剩下的朝廷撥款、還有縣裏商鋪繳納的賦稅,硬是擠出了一筆教育經費:“給先生們開五兩銀子一個月!”
    這話一出,不光手下人驚了,連聞訊趕來的百姓都議論紛紛。
    五兩銀子是什麽概念?
    武陵縣一個普通農戶,一年的收入也才十兩左右,一個月五兩,這待遇比城裏的賬房先生還高!
    蘇康卻不覺得多:“好先生能教出好娃娃,娃娃們出息了,武陵才能好。這錢花得值!”
    當天,蘇康就讓人把“月薪五兩銀子,管吃管住,另發筆墨補貼”的條件寫進了招師告示,貼滿了縣城的各個路口,連周邊的苗家寨、彝族村落都沒落下。
    告示上還特意寫了“不論民族、不論男女,隻要識字能教娃,都可來應聘”,這一下,整個武陵都轟動了。
    有個在城裏商號做過賬房的王翁,聽說待遇這麽好,揣著自己寫的算術題就來了;還有個退休的老秀才李默,以前在府城教過書,因為看不慣官宦子弟的嬌氣才回鄉,見蘇康真心辦教育,也主動上門;甚至有個姓柳的婦人,丈夫是個教書先生,去年病逝了,她自己也識文斷字,聽說學堂招女先生,也抱著課本趕來應聘。
    蘇康一一接待,不看身份,隻看真本事。
    王翁當場算了一道“修路用磚”的算術題,又講了怎麽教孩子掰手指頭算加減法,蘇康點頭:“您這方法實在,孩子們肯定能懂。”
    李默背了一段《論語》,又說要把“仁義禮智信”編成白話講給孩子聽,蘇康連忙請他坐下:“您這想法好,就該讓孩子聽得懂、用得上。”
    柳氏則拿出自己教女兒寫的字,一筆一畫工工整整,還說要教女孩子做針線時認針腳數,蘇康笑著說:“柳娘子心思細,孩子們肯定喜歡您。”
    沒幾天,學堂就湊齊了六位先生,漢人、苗人各三位。苗家的三位先生裏,有兩位是跟著老藥師識過字的姑娘 —— 阿秀和阿花,還有一位是能通漢苗雙語的寨老之子阿岩。
    蘇康特意讓他們跟漢人先生搭夥,互相學習:漢人先生教苗家先生寫漢字、講漢話,苗家先生教漢人先生認草藥、說苗語,一來二去,先生們倒先成了朋友。
    開學第一天的課,王翁教算術,他拿著石子在講台上擺:“大家看,三粒石子加兩粒石子,一共是幾粒?”
    孩子們都伸著脖子數,大牛第一個喊:“五粒!”
    王翁笑著點頭:“對,這就是三加二等於五。”
    阿秀則帶著孩子們在院子裏認桂花樹,一邊指一邊寫:“這是‘桂’字,左邊是木字旁,右邊是‘圭’,咱們武陵的桂花,到了秋天可香了。”
    蘇康站在教室外,聽著裏麵傳來的讀書聲、笑聲,心裏滿是踏實。
    他知道,這學堂就像一顆種子,隻要好好澆灌,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而這些孩子,就是武陵未來的希望。
    喜歡大乾風雲起蒼穹請大家收藏:()大乾風雲起蒼穹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