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靜夜思緒,勇者弄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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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有建這人,睡眠質量那叫一個好,前世今生都如同小豬崽一般,倒頭就睡,雷打不動。
    他是個想得開的人,覺得這世上很多事兒,就算你把腦袋想破了,也改變不了既定的軌跡,純粹是自尋煩惱,還不如省省心力。
    所以他從不喜歡鑽牛角尖,凡事都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旁人瞧著他這般模樣,可能覺得他沒心沒肺,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可他自己卻過得逍遙自在,樂在其中,仿佛世間的紛紛擾擾都與他無關,自有一方小天地。
    這幾日,朝堂大佬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頻繁地積極走動,這一番動靜可不小,竟讓漕幫幫主聽聞了朝廷即將對闖軍所占之地有所動作的風聲。
    這消息剛傳入他耳中時,不過像平靜湖麵泛起的一絲漣漪,他隻是淺淺地知曉,單純地以為朝廷此舉是為了拯救淪陷區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做那解民倒懸的大好事。
    雖說心底也時不時犯嘀咕,暗自納悶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自私自利的權貴們為何突然這般熱心腸,好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但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如流星劃過夜空。
    畢竟,有一樁實打實的好處就明晃晃地擺在眼前——白花花的銀子,閃得人眼睛都直了。
    朝廷這次可是下了血本,按人頭給賞銀,出一個人就給五兩銀子,那在當時可真是一筆能讓人驚掉下巴的巨款!
    而且還有小道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跟真事兒似的,說事成之後,皇帝陛下龍顏大悅,定會論功行賞。
    不管是珍奇異寶等亮瞎眼的實物,還是加官進爵等光宗耀祖的榮譽,隨便哪一樣,對於他們這些在江湖裏摸爬滾打、出身草莽的人來說,那都是能讓祖墳冒青煙、家族揚眉吐氣的大好事。
    再瞧瞧漕幫的家底,單是黃河、運河這一塊兒,幫眾就有十數萬之眾,雖說其中不乏一些窮凶極惡、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主兒。
    可讓幫主心酸又無奈的是,這年頭,世道艱難得如同在荊棘叢中赤足行走。
    兄弟們日子過得清湯寡水,個個麵黃肌瘦,衣服破破爛爛,跟叫花子似的。
    如今好不容易天上掉餡餅,有這麽個發財的機遇。
    要是不抓住,幫主覺得自己既對不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更對不住眼巴巴盼著改善生活的自己。
    據說這次招人隻給七天時間,那可真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跟催命似的。
    漕幫立馬在整個北直隸廣發“英雄帖”:
    發財,速歸!
    那帖子貼得滿大街都是,跟雪片似的,醒目得很。
    難道就沒想過行事隱秘些?
    幫主又何嚐不知,可時間緊迫得像催命符,容不得半點拖遝,每一秒都珍貴無比。
    這邊漕幫剛有動作,那邊鹽幫也得到了消息。
    說起鹽幫,那更是一肚子苦水,滿腹的辛酸淚。
    他們這幫人,比漕幫眾過得還慘,一個個窮得叮當響,眼睛裏時常透著餓狼般的凶光,那是被生活逼得沒辦法,餓急眼了。
    沒辦法,鹽幫平日裏幹的多是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相當於權貴們的“黑手套”。
    之前被閹黨打壓得太狠,簡直是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家底都快被折騰光了,窮得連條像樣的褲衩子都不剩,慘不忍睹。
    好不容易盼到閹黨倒台,本以為能喘口氣,過上幾天好日子,可誰曾想,剛出狼窩,又入虎口,闖軍鬧得沸沸揚揚,天下大亂。
    高迎祥的闖軍對鹽幫來說,那就是致命一擊,他們自己缺鹽都沒轍,還被闖軍盯上,想從他們這兒撈好處。
    搞得鹽幫隻能如鳥獸散,流落在北直隸各地,跟沒頭的蒼蠅似的。
    沒了閹黨打壓,北直隸倒成了他們最後的避風港,可日子依舊不好過,私鹽賣不動,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更倒黴的是,後金韃子時不時南下劫掠,鹽幫人多勢眾,聚在一起反倒成了顯眼的目標。
    每次都被衝擊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這份家業,扔又舍不得,守又守不住,隻能不死不活地硬撐著。
    之前實在沒轍,鹽幫還曾厚著臉皮跟闖軍談判,想加入進去謀條活路。
    結果闖軍獅子大開口,要求他們每月得提供一萬石好鹽。
    鹽幫上下一聽,差點氣暈過去,心裏直罵:
    “提供個啥啊?我們要是能搞到這麽多鹽,還會在這兒喝西北風,自己賣了換錢不香嗎?”
    到如今,鹽幫僅剩三萬人,裏頭老弱病殘就占了兩萬,眼瞅著就要斷氣兒,沒活路了。
    聽到漕幫這一召集令,鹽幫幫主把心一橫,牙一咬,湊上八千青壯,心裏想著:
    “拚了,是死是活就賭這一把,要是朝廷這是在算計我們,那也認了,總比在這兒等死強。”
    那決絕的模樣,仿佛要跟命運拚死一搏。
    鹽幫這八千青壯進了京城,股東們見了,那可是打心眼裏歡迎。
    他們心裏門兒清,這些家夥平日裏在刀口舔血,都是能將腦袋係在褲腰帶上的狠人,幹起活來絕不手軟,那股子狠勁兒,讓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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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三言兩語就談妥了價格,股東們還大方地預支一萬兩銀子,先給鹽幫的兄弟們糊個溫飽,別餓著肚子幹活,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
    送鹽幫來的副幫主也是個熱血上頭的急性子,當場發下狠話:
    “咱拿了恩主的錢,要是完不成任務,就別想著回來了,都把腦袋留在外麵!”
    一群狠人聽了,二話不說,跪地磕頭,那“砰砰”的聲響,震得地麵都顫了顫。
    隨後被分成八十支小隊,火急火燎地就向山西出發了,腳步匆匆,像是奔赴戰場的勇士。
    漕幫幫主這邊也沒閑著,得了上麵的指令:
    若遇賊軍,在能幹倒的情況下,百長以上的頭目一個不留,統統斬殺,殺雞儀猴;
    百長以下的嘍囉則抓回來,按五兩銀子一個人頭算。
    還特別強調,城裏的良民可不許動,要是誰敢亂來,回來定不輕饒!
    幫主不敢含糊,立馬板著臉,對幫眾吆喝道:
    “都給我聽好了,頭目必須搞死,城裏人不能動,誰要是敢不聽話,也一樣收拾了,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要是幹不好,回來爺抽死你們!”
    一眾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此刻也被幫主這氣勢鎮住,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領了命就出發了,腳步整齊,踏出一片塵土。
    幫主與副幫主、長老們忙得腳不沾地,到了第三天,上頭的命令愈發急切,直接變成:
    隻要是賊軍頭子,格殺勿論,其他人能綁多少綁多少!
    還定下了硬指標,每人不搞到十人以上,回來就等著受死!
    那語氣冷硬得像寒冬的冰塊,讓人不寒而栗。
    這一番大動作,江湖上那些暗行勢力,包括地下幫會,都看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眼瞅著路上運送的白花花銀子,居然連個像樣的押運隊伍都沒有,邪念頓生,有幾個膽大包天的,直接動手劫走了一批。
    漕幫幫主聽到消息,氣得暴跳如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裏直罵:
    “好家夥,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們漕幫的銀子也敢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子長毛了!”
    當下也顧不上別的,正在排隊出城的幫眾,立馬被他撒出去,衝向各賭場、牙行、暗寮等地方。
    一時間,江湖上血雨腥風,漕幫憑借著連弩這等大殺器,近戰短兵相接也毫不含糊。
    一個時辰下來,暗行勢力被打得元氣大傷,八成多的人員都死於此役。
    漕幫這邊不但找回了被劫的銀子,還順帶發了一筆橫財,幫眾們士氣大振,一個個嗷嗷叫,仿佛被點燃的火藥桶,喊著:
    “隻要搞不死,就往死裏搞!”
    關於抓人這事兒,上頭給的指標更是直接飆升到人均一百,幫眾們不但沒被嚇倒。
    反而覺得自己能搞定,要是真能搞到一千多萬,估計朝堂大佬們得笑岔了氣,畢竟這年頭,佃戶缺口大得嚇人。
    回首看看這天下大勢,按天啟二年的全明人口核算,大約有一點五億人。
    說是大約,是因為那會兒就有隱瞞人口的情況,不過戶部估摸,最多不會超過一千萬。
    從天啟二年到崇禎二年,這幾年間,人口數字非但沒漲,反而還下滑了一些。
    從崇禎三年到崇禎十六年,老天爺像是發了瘋,降下數次大災,洪水、幹旱、瘟疫接踵而至,百姓苦不堪言。
    很多地方爆發民暴,整個北方與蜀鄂湘等地都被闖賊攪得不得安寧。
    若按人口聚集區域來看,長江以南還算安穩,人口約還有七千萬。
    可北方就慘了,人口已經不足一千五百萬,這還包括北直隸、山東,以及半個安徽這些地方。
    到了崇禎十七年,整個大明還有約九千萬人口,怕是誰都沒有想到,短短二十年,大明人口不增反減,一下子少了六千多萬。
    戶部對人口核算與估計更是悲觀,他們覺得大明這會兒估計都沒有九千萬人口。
    許多人在生死邊緣掙紮,新出生人口更是毫無保障。
    戶部官員們私下裏估算,北方人口大約也就兩千萬,南方約六千萬。
    反正不管怎麽算,大明此時頂多也就一億人口,比起巔峰時期,硬生生少掉了一半,真可謂是盛世不再,滿目瘡痍。
    在這亂世之中,漕幫、鹽幫、武館、幫會、鏢局、車馬行、私兵、護院等三教九流。
    都像是被卷入漩渦的船隻,陸續進入大順占領區,憑借著一種難以言說、近乎本能的直覺,在那片混亂之地瘋狂尋找“人頭”,或為財,或為命,各懷心思。
    此時的朱有建還被蒙在鼓裏,要是他知道股東們這一係列操作,估計得氣得跳腳,破口大罵:
    “你們有這麽多銀子,給朕好不好?你們手頭有那麽多地,許地不好嗎?咱炎黃子孫,對土地的熱愛那可是深入骨髓,遠遠勝過一切!”
    可是這話對誰都一樣,大地主對於土地的占有,更加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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