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林中遇襲，獵戶相救
    林中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帶著清晨的濕冷，打在軒轅的臉頰上，讓他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麻布衣裳。追風跟在他腳邊，不時用鼻子嗅著地麵，蓬鬆的尾巴偶爾掃過他的腳踝，帶來一絲暖意。自從在幽穀救下這隻幼狼，它便成了他旅途中最忠實的夥伴，如今腿傷已好利索，跑起來風風火火，卻總在他放慢腳步時，乖巧地等在一旁。
    “再往前走一段，若是還遇不到人家，就得找些野果充饑了。”軒轅低聲自語，伸手摸了摸行囊，裏麵隻剩下一小把炒過的麥粒，那是離開幽穀時，白發老翁塞給他的，說是能頂些時候。他抬頭望了望天色，太陽剛爬到樹梢，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點，落在布滿落葉的地麵上，像極了部落裏婦人縫製衣物時綴上的碎玉。
    就在這時，追風突然停下腳步，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聲，耳朵緊緊貼在腦袋上，眼神警惕地盯著前方的一片灌木叢。軒轅心中一凜，立刻握緊了腰間的石刀——這把石刀是父親少典親手打磨的，邊緣鋒利，刀柄纏著耐磨的獸皮，此刻握在手裏，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安定了幾分。
    “怎麽了，追風？”他放輕腳步，緩緩蹲下，順著追風的視線望去。灌木叢搖晃得厲害，不是風刮過的那種輕柔擺動，而是帶著一股蠻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衝撞。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粗重的喘息，還有……金屬碰撞的脆響？
    軒轅眉頭微蹙，在他的認知裏，除了部落裏的巫醫用的青銅法器，很少有人會用到金屬器物，尤其是在這荒僻的山林裏。他屏住呼吸，示意追風安靜，自己則悄然後退半步，躲到一棵粗壯的古樹後，隻露出半隻眼睛觀察。
    灌木叢“嘩啦”一聲被撥開，三個高大的身影衝了出來。他們穿著鞣製過的獸皮短褂，裸露的胳膊上肌肉虯結，手裏握著長矛——矛頭竟是打磨光滑的鐵器，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更讓軒轅驚訝的是，他們頭上還戴著用藤蔓和獸骨編綴的頭盔，看起來威風凜凜，卻也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
    “跑快點！那畜生肯定追不上來了！”一個絡腮胡大漢甕聲甕氣地喊道，他的肩膀上似乎受了傷，深色的血漬透過獸皮滲出來，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誰說的？剛才那熊瞎子凶得很，若不是阿木用長矛捅了它眼睛，咱們仨今天都得交代在那兒！”另一個瘦高個反駁道，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臉上還沾著泥土，眼神裏滿是驚魂未定。
    “別吵了，先找個地方歇歇，我這胳膊快扛不住了。”第三個年紀稍輕的男子捂著胳膊，額頭上布滿冷汗，說話都帶著顫音。
    三人顯然沒注意到躲在樹後的軒轅，隻顧著往前衝，腳步踉蹌，顯然是耗盡力氣了。軒轅正猶豫著要不要現身——看他們的打扮，不像是附近部落的人，貿然接觸說不定會有危險，但他們身上的傷……醫者的本能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就在這時，追風突然從他腳邊竄了出去，對著那三個男子齜牙咧嘴地低吼。它體型雖小，但氣勢十足，蓬鬆的毛發炸開，活像一隻發怒的小獅子。
    “什麽東西！”絡腮胡大漢嚇了一跳，猛地舉起長矛，就要刺過去。
    “住手！”軒轅連忙從樹後走出，快步擋在追風身前，“它沒有惡意，隻是……隻是警惕性高了些。”他一邊說，一邊按住追風的腦袋，示意它安靜。追風委屈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卻還是死死盯著那三個男子，喉嚨裏依舊發出嗚嗚的聲音。
    三個男子這才看清軒轅的模樣——一身洗得發白的麻布衣裳，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行囊，腰間別著石刀，看起來不像什麽惡人，但也絕非善茬。絡腮胡大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你是誰？在這裏鬼鬼祟祟地做什麽？”
    “我叫軒轅，從有熊國來，要去終南山尋訪一位叫岐伯的高人。”軒轅坦然道，目光落在絡腮胡大漢的肩膀上，“看幾位的樣子，像是遇到了熊羆？這位大哥的傷，若是不及時處理，怕是會發炎化膿。”
    他的話剛說完，那瘦高個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我們遇到了熊羆？還知道他的傷會化膿？”在他們部落裏，隻有巫醫才懂這些，可眼前這年輕人，看起來比部落裏最年輕的獵手還要小幾歲，怎麽會懂醫術？
    絡腮胡大漢也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你懂醫術？”他顯然有些不信，但肩膀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讓他不得不抱著一絲希望。
    軒轅點點頭：“略懂一些。我看大哥的傷口邊緣已經發紅，這是‘邪祟’他暫時找不到更合適的詞，隻能用部落裏常用的說法）要往裏鑽的跡象，若是能用幹淨的麻布包紮，再敷上些止血消炎的草藥，會好得快些。”他一邊說，一邊從行囊裏掏出一小捆用麻線捆好的草藥——那是他昨天剛采的“血見愁”，專治外傷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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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絡腮胡大漢看著他手裏的草藥，又看了看他真誠的眼神，猶豫了片刻，對身邊的兩人使了個眼色。瘦高個和年輕男子交換了一下眼神，慢慢放下了手裏的長矛，但依舊保持著警惕。
    “我叫石夯，他們是阿木和小石。”絡腮胡大漢粗聲說道，“我們是山外獵戶寨的，今天進山打獵，沒想到遇到了一頭成了精的熊羆，不僅沒打到獵物，還傷了人。”他說著，疼得吸了口涼氣，“既然你懂醫術，那就……那就麻煩你了。”
    軒轅見他鬆了口，便放下心來，示意石夯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他先讓阿木和小石去附近找些幹淨的枯枝，又讓他們打來一些溪水。“傷口必須先清洗幹淨，不然草藥敷上去也沒用。”他解釋道，一邊將“血見愁”放在一塊幹淨的石板上，用石臼這是他隨身攜帶的工具）細細搗成糊狀。
    石夯看著他熟練的動作，眼神裏的疑慮漸漸消散。阿木和小石也放鬆了不少，尤其是小石，好奇地看著追風在一旁轉圈，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卻被追風敏捷地躲開，逗得他嘿嘿直笑。
    “忍著點。”軒轅用麻布蘸了溪水，輕輕擦拭石夯肩膀上的傷口。傷口很深，邊緣的皮肉外翻，還沾著泥土和碎木屑。石夯疼得渾身一顫，額頭上青筋暴起，卻硬是沒哼一聲，隻是緊緊咬著牙。
    “這熊羆的爪子真夠狠的。”軒轅一邊清理，一邊感歎，“若是再深一點，怕是傷到骨頭了。”他動作輕柔，卻很利落，很快就將傷口清理幹淨，然後將搗好的草藥均勻地敷在上麵，再用幹淨的麻布包紮好。
    “這樣就好了？”石夯活動了一下肩膀，雖然還是疼，但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嗯，這草藥能止血消炎，每天換一次，過個五六天，傷口應該就能結痂了。”軒轅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不過你們今天怕是不能再打獵了，得趕緊回寨子裏休息。”
    “多虧了你啊，軒轅兄弟。”阿木笑著說，“要不是遇到你，石夯哥這傷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我們寨子裏的巫醫前幾天上山采藥摔了腿，現在連走路都費勁，更別說治傷了。”
    小石也跟著點頭：“是啊是啊，軒轅兄弟，你救了石夯哥，就是我們獵戶寨的恩人。不嫌棄的話，跟我們回寨子裏坐坐，讓我們好好謝謝你。”
    軒轅心裏一動，他正愁不知道去終南山的路該怎麽走，這些獵戶常年在這一帶活動，說不定知道些線索。而且他的幹糧也快吃完了，去寨子裏歇歇腳，補充些食物也好。
    “那就多謝幾位了。”他爽快地答應下來，“隻是我還要去終南山找岐伯高人，不知道你們……”
    “岐伯？”石夯眼睛一亮，“你說的是那個住在終南山深處，能治百病，還懂天文地理的岐伯老先生？”
    軒轅又驚又喜：“正是！你們認識他？”
    “認識談不上，但聽老一輩的人說過。”石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終南山離這兒還有不少路，而且山路難走，尤其是要經過一片‘迷霧林’，那裏常年大霧，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繞不出來。不過你要是跟我們回寨子裏，我可以讓我爹給你指條近路，他年輕的時候去過終南山附近。”
    “那真是太好了！”軒轅喜出望外，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岐伯的消息，看來這次遇到石夯他們，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那咱們趕緊走吧，晚了山路不好走。”阿木催促道，扛起長矛就往前走。
    石夯拍了拍軒轅的肩膀：“走，軒轅兄弟，到了寨子裏，我讓我婆娘給你做烤肉吃，保管你吃個夠！”
    軒轅笑著點頭，招呼追風跟上。追風似乎也知道他們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歡快地搖著尾巴，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麵。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長長的，在布滿落葉的地麵上緩緩移動。
    軒轅一邊走，一邊和石夯他們閑聊，詢問獵戶寨的情況，也打聽著關於終南山和岐伯的消息。石夯是個性情豪爽的人，有問必答，還跟他講了不少山林裏的趣事和危險，比如哪裏有劇毒的蛇，哪裏的野果不能吃，哪裏的山泉最甘甜。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出了密林，眼前出現了一片開闊的山穀。山穀裏散落著幾十座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屋子，屋頂上冒著嫋嫋炊煙，隱約能聽到雞鳴犬吠和孩子們的嬉笑聲。
    “看，那就是我們獵戶寨。”石夯指著山穀，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軒轅站在山坡上，望著那片充滿生機的村寨，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暖意。他離家已經很久了，不知道父母和部落裏的族人怎麽樣了，看到這獵戶寨的景象，竟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家。
    就在這時，村寨裏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似乎發生了什麽事。幾個婦女慌慌張張地從屋子裏跑出來，朝著村口的方向跑去，嘴裏還喊著什麽。
    石夯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怎麽回事？”他加快腳步，朝著村寨跑去。阿木和小石也對視一眼，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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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心裏咯噔一下，也趕緊跟了上去。他不知道獵戶寨發生了什麽，但看這情形，恐怕不是什麽好事。追風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緊緊跟在他身邊，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村口已經圍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臉上都帶著焦急和擔憂的神色。他們圍成一個圈，不知道在看什麽。石夯撥開人群，擠了進去，軒轅也跟著鑽了進去。
    圈子中間，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她的身體不時抽搐一下，呼吸微弱，看起來情況十分危急。一個中年婦人跪在她身邊，哭得撕心裂肺：“蘭兒！我的蘭兒啊！你醒醒啊！”
    “這是怎麽了？”石夯抓住身邊一個漢子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那漢子歎了口氣：“是老李家的蘭兒，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倒在地上不醒了，渾身發燙，還抽風。我們想送她去找巫醫，可巫醫自己都躺在床上起不來……”
    石夯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蘭兒，又看了看身邊的軒轅，眼神裏帶著一絲猶豫和期盼：“軒轅兄弟，你……你能救救她嗎？”
    周圍的人聽到石夯的話，都齊刷刷地看向軒轅。他們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眼神裏充滿了懷疑——這麽年輕的小夥子，真的會治病嗎？
    軒轅的目光落在蘭兒身上，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按在她的手腕上。指尖傳來的脈搏又快又弱，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他又摸了摸蘭兒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心裏一沉。
    “她這種症狀，我之前在部落裏見過類似的，但又有些不一樣。”軒轅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我不敢保證能治好，但可以試試。”
    那中年婦人聽到這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跪在軒轅麵前：“小夥子，求求你，救救我女兒！隻要你能救她，我們家什麽都願意給你！”
    軒轅連忙將她扶起：“大嬸你別這樣，我會盡力的。”他站起身，對石夯說：“麻煩你找間安靜的屋子，再打些幹淨的溪水來，還要一些幹燥的柴火和幾塊平整的石板。”
    石夯立刻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周圍的人見軒轅有條不紊地安排著，眼神裏的懷疑漸漸變成了期待。他們自動讓開一條路，看著石夯和阿木將蘭兒抬進旁邊一間屋子，軒轅也跟著走了進去。
    追風蹲在門口，警惕地看著外麵的人，仿佛在守護著裏麵正在發生的一切。
    軒轅看著躺在床上的蘭兒，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次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蘭兒的症狀詭異，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他更知道，此刻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不能退縮。
    那麽，軒轅究竟能不能找到蘭兒發病的原因？他又會用什麽方法來救治這個危在旦夕的少女呢？獵戶寨的人能否相信他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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