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父子相見，喜憂參半
    軒轅撥開最後一道擋路的灌木叢時，心口的跳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前方不遠處，嫋嫋升起的炊煙在湛藍的天空下畫出柔和的弧線，那是他魂牽夢縈的有熊國部落方向。追風似乎也察覺到主人的激動，不安地在他腳邊打轉，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他加快了腳步，腳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響。越靠近部落，空氣中熟悉的氣息就越濃鬱——那是篝火燃燒後的草木灰味、獸皮晾曬的腥氣，還有女人們用野花香草熏製衣物的淡淡芬芳。可就在這份熟悉中，又夾雜著一絲異樣的緊繃，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部落的木柵欄近在眼前，幾個守衛的族人正警惕地望著遠方，手裏的石矛握得緊緊的。軒轅剛要出聲呼喊，其中一個守衛已經發現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手裏的石矛差點掉在地上。
    “是……是軒轅？”那守衛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象。
    另一個年長些的守衛揉了揉眼睛，仔細打量了軒轅片刻，突然扯開嗓子大喊起來：“軒轅回來了！軒轅回來啦！”
    他的聲音像投入湖麵的石子，瞬間在部落裏激起了層層漣漪。柵欄門被“吱呀”一聲拉開，越來越多的族人圍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驚訝、好奇，還有難以掩飾的欣喜。
    “真的是軒轅！他還活著！”
    “天哪，他離開這麽久，我還以為……”
    “看他身後那隻狼，好壯實啊！”
    議論聲此起彼伏，軒轅被族人簇擁著走進部落，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尋。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鬢角的白發似乎又多了些，臉上的皺紋也深了幾分，但那雙眼睛裏的威嚴依舊——正是他的父親，有熊國的首領少典。
    少典站在那裏，定定地看著軒轅，嘴唇動了動，卻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神複雜，有失而複得的狂喜，有對兒子平安歸來的欣慰，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沉重。
    軒轅快步走上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少典麵前，聲音哽咽：“父親，孩兒回來了。”
    少典猛地回過神來，上前一步，一把將軒轅拉了起來，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胳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拍著軒轅的後背，一遍遍地說著，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周圍的族人也跟著歡呼起來，部落裏壓抑的氣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逢衝淡了不少。軒轅看著父親眼角的濕潤，心中一陣酸楚。他離開部落去尋找岐伯，一晃就是數年，期間經曆了無數艱險，好幾次都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此刻能平安站在父親麵前，恍如隔世。
    少典拉著軒轅的手，不由分說地往自己的住處走去，嘴裏不停地問著：“這幾年你都去哪裏了？吃了多少苦？遇到了什麽人？那本醫書你學到了嗎？”
    軒轅一邊跟著父親走，一邊簡略地講述著自己的經曆：如何在山林中跋涉，如何遇到岐伯，如何學習醫術，又如何在途中救治病患。他沒有細說那些驚心動魄的危險，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怕父親擔心。
    少典的住處是一間寬敞的石屋，裏麵陳設簡單，一張鋪著厚厚獸皮的石床，一張用樹幹做成的粗糙桌子，牆上掛著幾張狩獵得來的猛獸皮毛，還有一把磨得鋥亮的石斧，那是首領權力的象征。
    剛進屋，少典就轉身關上了石屋的木門，將外麵的喧鬧隔絕在外。他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憂慮，眉頭緊鎖著，像是壓著千斤重擔。
    軒轅心中一沉，父親這副神情，顯然部落裏出了大事。他剛要開口詢問，少典已經先一步坐了下來，示意他也坐下。
    “軒轅，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少典的聲音低沉而沉重，“但部落裏，現在情況不太好。”
    軒轅的心揪緊了：“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剛才回來，就覺得部落裏的氣氛不太對勁，守衛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少典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一個陶罐，倒了一碗渾濁的水遞給軒轅，自己也倒了一碗，猛喝了一大口，才緩緩開口：“是北方的蚩尤部落。”
    “蚩尤部落？”軒轅皺起眉頭，這個名字他聽說過。那是一個非常強悍的部落，族人個個勇猛好鬥，據說他們的首領蚩尤更是力大無窮，能徒手撕碎猛虎，而且性格殘暴，最喜歡掠奪其他部落的財物和人口。
    少典點了點頭，臉色更加凝重：“就在你離開後的第三個月，蚩尤部落開始擴張勢力，已經吞並了北邊好幾個小部落。上個月，他們派人來了我們有熊國。”
    軒轅握緊了拳頭：“他們來做什麽？難道是想……”
    “沒錯，”少典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裏帶著憤怒和無奈，“他們讓我們有熊國向他們進貢，每年要交出一半的糧食，還有三十張上好的獸皮，十匹野馬，甚至還要選十個年輕的女子送去他們部落。”
    “豈有此理！”軒轅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陶罐被震得叮當作響，“他們這是明搶！我們有熊國的族人辛苦勞作得來的東西，憑什麽要給他們？那些年輕女子是我們部落的姐妹，怎麽能送去受他們欺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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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典的眼神黯淡下來：“我自然是不肯的。可蚩尤部落的使者放話說，如果我們不答應，等到明年春天，他們就會舉兵來犯，到時候，就要踏平我們有熊國，把我們的族人都變成他們的奴隸。”
    軒轅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頭頂，他站起身，在石屋裏來回踱步。蚩尤部落的蠻橫無理讓他憤怒，而想到部落可能麵臨的災難，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父親，部落裏的族人怎麽說？大家願意向他們屈服嗎？”軒轅問道，他希望聽到否定的答案。
    少典搖了搖頭：“部落裏現在分成了兩派。一些年紀大的族人，經曆過以前的戰亂，知道打仗的可怕，他們怕蚩尤部落真的打來，到時候家破人亡，所以主張答應他們的條件，先保住部落再說。”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更多的年輕人，還有一些勇猛的獵手，都和你一樣憤怒，覺得不能向蚩尤部落低頭，寧願戰死，也不願做他們的奴隸。他們都希望我能帶領大家反抗。”
    軒轅停下腳步，看著父親疲憊的臉，心中明白了他的難處。一邊是可能到來的滅頂之災，一邊是族人不屈的意誌，夾在中間的父親，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那您的意思呢？”軒轅輕聲問道。
    少典苦笑了一下：“我要是答應了，對不起那些願意為部落戰死的勇士；可要是不答應，一旦開戰，我們有熊國的實力根本不是蚩尤部落的對手，到時候恐怕真的會血流成河，萬劫不複啊。”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掙紮和痛苦。
    石屋裏陷入了沉默，隻有外麵偶爾傳來的族人說話聲，卻顯得格外遙遠。軒轅看著父親鬢角的白發，想起了自己離開時，父親雖然也有不舍，但眼神依舊堅定。可現在，他的眼神裏卻充滿了疲憊和憂慮。
    “父親，您別太擔心，”軒轅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蚩尤部落雖然強悍，但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少典抬起頭，看著兒子：“你有什麽辦法？”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希望，似乎從兒子身上看到了某種可能。
    軒轅走到父親麵前，眼神堅定：“我在外麵這些年，不僅學到了醫術，也見識了不少其他部落的情況。蚩尤部落雖然勇猛，但他們過於殘暴，掠奪成性，肯定得罪了不少部落。我們或許可以聯合其他受到蚩尤威脅的部落，一起對抗他們。”
    少典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搖了搖頭：“聯合其他部落談何容易？別的部落恐怕也和我們一樣，怕被蚩尤部落報複，未必願意和我們聯手啊。”
    “總要試試才知道，”軒轅語氣肯定，“如果我們就這樣放棄，才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而且，我離開的時候，部落裏的巫醫雖然和我有過爭執，但經過那次瘟疫，他應該也明白，光靠祭祀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或許，我們可以團結部落裏所有的力量，共同想辦法。”
    少典看著兒子眼中的堅定，心中的憂慮似乎減輕了一些。他發現，出去曆練了幾年的軒轅，不僅個子長高了，肩膀也更寬厚了，眼神裏多了幾分沉穩和智慧，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少年了。
    “好，”少典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就一起想想辦法。你剛回來，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召集族人，再好好商議商議。”
    軒轅應了一聲，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他知道，接下來的路絕不會好走，聯合其他部落會遇到重重困難，對抗蚩尤部落更是凶險萬分。但他不能退縮，為了有熊國的族人，為了父親，也為了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他必須挺身而出。
    這時，石屋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哽咽傳了進來：“軒轅……真的是你嗎？”
    軒轅猛地回頭，看到母親附寶正站在門口，眼眶紅紅的，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母親！”軒轅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快步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了母親。
    附寶的身體很瘦弱，抱在懷裏輕飄飄的，軒轅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顫抖。他心中一陣心疼，輕聲說：“母親，我回來了，讓您擔心了。”
    附寶撫摸著他的後背，淚水無聲地滑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少典看著相擁的母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但很快，那笑容又被深深的憂慮取代。他知道，短暫的重逢喜悅過後，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嚴峻的考驗。而這場考驗的結果，將決定整個有熊國的命運。
    軒轅抱著母親，感受著她溫暖的懷抱，心中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保護好自己的部落，保護好自己的親人。他看向窗外，夕陽正緩緩落下，將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黃，而遠處的山巒，已經漸漸被暮色籠罩，仿佛預示著未來的艱難險阻。但他的眼神裏，卻充滿了堅定的光芒。
    想知道少典召集族人商議後，會做出怎樣的決定？軒轅聯合其他部落的計劃，又會遇到哪些阻礙？且看下一章情節內容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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