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季節變化藥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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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季節變化藥性變
    秋風卷著落葉掠過岐山下的藥圃,軒轅蹲在畦壟邊,手裏捏著兩片形態相似的菊花瓣,指尖輕輕摩挲著。左邊那片是初秋采摘的,花瓣邊緣還帶著幾分鮮活的鵝黃,捏在手裏能感受到微微的韌勁,湊近鼻尖輕嗅,一股清冽的香氣直衝腦門,帶著點草木特有的生澀;右邊那片則是深秋經霜後的,花瓣顏色深了許多,呈一種沉穩的米白,質地也更厚實,香氣縈繞在鼻尖,少了幾分衝勁,多了些溫潤的回甘。
    “先生,您都對著這兩片菊花看了半個時辰了。”身後傳來阿木的聲音,這孩子是軒轅重返岐山後收的弟子,性子活絡,就是耐不住性子,此刻手裏捧著個陶盆,裏麵盛著剛采的草藥,“岐伯先生讓您過去呢,說有新的發現要教咱們。”
    軒轅沒回頭,依舊專注地對比著兩片花瓣:“阿木,你仔細聞聞這兩片菊花,有什麽不同?”
    阿木湊過來,先聞了聞左邊的,猛地打了個噴嚏:“謔,這味兒真衝!聞著腦子都清醒了。”再聞右邊的,他皺著眉品了品,“這個……好像沒那麽嗆,反倒有點甜絲絲的?”
    “這就是了。”軒轅站起身,將兩片花瓣放進隨身攜帶的竹簡裏壓好,“初秋的菊花,剛經曆過盛夏的燥熱,性子還帶著幾分剛烈,清熱瀉火的力道最足,若是有人風熱感冒,頭痛目赤,用它煮水喝,幾碗下去就能見好。”他頓了頓,指著右邊的花瓣,“可經了幾場秋霜就不一樣了,秋氣主燥,霜氣屬寒,菊花受了這霜露滋養,性子也變得溫和起來,清熱的力道減了,反倒添了滋陰潤燥的本事,用來治秋燥引起的幹咳、咽幹,比初秋的菊花更合適。”
    阿木似懂非懂地撓撓頭:“那是不是說,同一種草藥,過了些日子就變成另一種藥了?”
    “不能說是變成另一種藥,”軒轅領著他往岐伯的藥廬走,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更像是同一個人,年少時勇猛衝動,年長後沉穩內斂,底子還是那個人,但行事的脾性變了。草藥也一樣,根骨沒變,可受了季節的影響,藥性就有了偏倚。”
    說話間已到藥廬前,岐伯正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手裏拿著一株半枯的艾草,見他們過來,揚了揚手裏的草藥:“軒轅,你來得正好,看看這株艾草,該是何時采收的?”
    軒轅接過艾草,根莖部分已經有些木質化,葉片大半枯黃,隻剩下靠近頂端的幾片還帶著點綠。他撚起一片枯葉,輕輕一捏就碎成了末,湊近聞了聞,香氣很淡,幾乎快要散盡。“這若是春末夏初采的艾草,葉片該是鮮嫩的,香氣濃烈,用來艾灸能驅寒止痛;可這株……”他掂量了一下,“怕是過了秋分才采的,陽氣收了,藥力也散了大半,隻能用來燒火驅蟲,難當藥用了。”
    岐伯撫著胡須笑了:“不錯,你這觀察倒是細致。草木有靈,順時而生,藥性自然跟著季節走。就說這艾草,清明前後采的,葉厚汁多,陽氣最足,治風寒濕痹最是得力;到了夏至,雖也能用,但力道已減了三成;若是過了秋分,便如你所說,不堪大用了。”他指了指藥廬牆角堆著的幾捆草藥,“你再去看看那幾樣,能不能分辨出采收的時節?”
    軒轅領著阿木走到牆角,那裏堆著麻黃、麥冬、桂枝幾樣常用藥。他先拿起一把麻黃,莖稈粗壯,顏色呈淺黃,節間較短,捏碎一節,裏麵的髓部飽滿。“這麻黃該是秋季采收的,”他篤定地說,“此時莖稈裏的津液收了,藥力都聚在莖中,發汗解表的力道最猛。若是春季采的,莖稈太嫩,髓部中空,藥效就差遠了。”
    再看麥冬,塊根肥大,呈黃白色,斷麵滋潤,帶著黏滑的汁液。“麥冬是冬春之交采的,”軒轅剝開一個塊根,“經過一冬的滋養,根部積蓄的津液最足,滋陰潤肺的功效最好。若是夏天采,天熱耗津,根裏的汁水少了,藥效也弱了。”
    阿木在一旁聽得入了迷,忍不住也拿起一段桂枝,這桂枝表皮紅棕色,斷麵呈紅黃色,聞著有股甜香。“先生,這桂枝是不是春天采的?我記得您說過,春天樹枝發芽,陽氣往上走,藥力也足。”
    軒轅讚許地點點頭:“正是。桂枝要在清明後采當年生的嫩枝,此時枝條裏的陽氣最盛,能溫通經脈、助陽化氣。若是等到秋冬,枝條木質化了,陽氣斂了,就隻能當柴燒了。”他將桂枝放回原處,“你看,不光是菊花、艾草,這幾樣也是如此,采收的時節差了一步,藥效就可能天差地別。”
    岐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裏端著兩碗湯藥:“來,嚐嚐這兩碗藥,都是治咳嗽的,看看有什麽不同。”
    軒轅和阿木各端起一碗,先看湯色,左邊那碗呈淺黃綠色,清澈透亮;右邊那碗顏色深些,呈黃褐色,微微渾濁。軒轅先抿了一口左邊的,入口微苦,隨即一股清涼之意從喉嚨竄到胸口,帶著點發散的勁兒;再嚐右邊的,苦味淡了些,卻有股溫潤的感覺,順著喉嚨往下滑,落在肺裏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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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邊這碗用的是初秋的桑葉,”軒轅放下陶碗,“能疏散風熱,治那種咳起來嗓子疼、痰黃稠的咳嗽;右邊這碗該是用了霜後的桑葉,”他回味著那股溫潤感,“多了滋陰的本事,治秋燥引起的幹咳、痰少難咳更合適。”
    “說得一點不差。”岐伯點點頭,“桑葉這東西,春葉太嫩,夏葉太燥,唯有初秋與深秋的最合時宜,卻又因時節不同,各有所長。這就好比用兵,何時該用銳士衝鋒,何時該用老卒固守,全看時節氣候,病勢緩急。”
    阿木捧著碗,眉頭緊鎖:“那采藥豈不是很難?萬一記錯了時節,采來的藥沒用不說,耽誤了病情可怎麽辦?”
    “所以才要仔細觀察,反複驗證。”軒轅指著藥圃裏正在忙碌的幾個藥農,“你看他們,哪個不是跟著節氣走?清明前後采茵陳,‘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六月當柴燒’;夏至采黃芩,此時根裏的苦味最足;霜降采黃連,寒氣收得越足,清熱的力道越強。這些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經驗,錯不得。”
    正說著,藥農老張抱著一捆剛采的桔梗過來,臉上帶著些困惑:“岐伯先生,軒轅先生,您看我這桔梗采得合時宜不?往年都是秋分采,今年想著早點采,是不是藥效更好?”
    軒轅接過桔梗,根條較細,表皮還帶著點新鮮的土黃色,斷麵顏色偏淺。“老張,這桔梗采早了,”他把桔梗遞回去,“桔梗得等到霜降後采,經了霜,根裏的糖分轉化了,苦味更純,宣肺止咳的力道才夠。你這才秋分剛過,根還沒長實,藥效差著呢。”
    老張一拍大腿:“嗨,我就說今年的桔梗看著不對勁!多虧先生提醒,我這就再栽回去,等霜降了再采。”
    岐伯看著老張的背影,對軒轅和阿木說:“看到了吧?差一個節氣,藥效就可能差一半。不光是采收時節,用藥的時候也要跟著季節調整。就說治風寒感冒,冬天寒氣重,麻黃、桂枝的用量就得足些;到了春天,陽氣漸生,同樣的病,用量就得減,還得加些薄荷、牛蒡子這類疏散風熱的藥,因為春天的風寒裏容易夾著點風熱。”
    阿木聽得眼睛發亮:“先生,我明白了!就像人穿衣服,冬天要穿厚棉襖,春天穿薄夾襖就行,用藥也得跟著季節‘添減衣服’,對不對?”
    “這個比方好。”軒轅笑著點頭,“不光是衣服,飲食也是如此。夏天天熱,人容易上火,就得用些綠豆、西瓜這類清熱解暑的;冬天天冷,人容易受寒,就得吃些羊肉、生薑這類溫補的。藥食同源,道理是一樣的。”他轉身回藥廬,取來自己的醫案竹簡,翻開其中一頁,“你看我記的這個病例,去年冬天有個病人風寒感冒,用了麻黃三錢、桂枝二錢,兩劑就好了;今年春天,另一個病人症狀差不多,我隻用了麻黃一錢、桂枝一錢,加了薄荷一錢,也是兩劑好的。若是春天還用冬天的量,病人就得出汗太多,傷了陽氣。”
    岐伯補充道:“還有些草藥,隻能在特定的季節采,過了那個時候就沒了。比如春天的薺菜,能清熱止血,過了春就老了;夏天的藿香,能化濕解暑,入了秋就沒那股辛香了;秋天的蓮子,能養心安神,過了霜降就硬得咬不動了;冬天的附子,能溫陽散寒,非得冬至後采,毒性小,藥效強。”
    軒轅想起自己在終南山時,岐伯帶他采雪蓮的情景,那雪蓮隻在高山之巔的盛夏開花,錯過了花期,再想采就得等一年。“是啊,有些草藥就像趕集會,過了時辰就散了。”他感慨道,“所以學醫不光要認藥、懂藥性,還得懂天時、知地利,不然就算認得藥,采不對時候,用不對季節,也是白搭。”
    夕陽把藥圃的影子拉得很長,軒轅蹲在畦邊,看著那些在秋風中搖曳的草藥,忽然覺得它們不再是靜止的植物,而是跟著時節呼吸、生長、積蓄力量的生命。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這不隻是草木的規律,也是人體的規律,更是用藥的規律。
    “阿木,”軒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明天開始,你跟著老張他們去采藥,把每種草藥的采收時節、藥性變化都記下來,咱們把這些都補到百草圖譜裏去。記住,用藥如用兵,天時地利是兵法,不能不懂。”
    阿木用力點頭,手裏緊緊攥著那兩片菊花瓣,仿佛攥著一把打開醫道大門的鑰匙。他看著軒轅和岐伯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高大,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些關於季節與藥性的學問學好,將來也能像先生們一樣,用草藥的力量守護族人的健康。
    晚風拂過藥圃,帶來陣陣草藥的清香,有初秋的清冽,也有深秋的溫潤,交織在一起,仿佛在訴說著草木與時節的秘密。軒轅知道,這些秘密還有很多,需要他和弟子們一代代去探索、去傳承,而這關於季節變化與藥性的認知,不過是醫道長河中的一朵浪花,前方還有更廣闊的天地等著他們去闖蕩。
    那麽,在接下來的采藥過程中,阿木會遇到哪些因季節而起的藥材難題?軒轅又會從季節變化中領悟到哪些更深層的醫理?且看下一章情節內容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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