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外傷處理,遊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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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外傷處理,遊牧智慧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草原上的風還帶著夜的涼意,軒轅正和弟子們在牧民的帳篷外整理行囊,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夾雜著牛羊的驚叫聲。他眉頭一挑,對身邊的弟子淩道:“走,去看看。”
    追風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動,豎著耳朵朝聲音來處望去,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尾巴卻緊緊貼在身側,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軒轅拍了拍它的頭,示意它跟上,自己則率先邁開步子,朝著那片混亂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呼喊聲越清晰,還能聽到有人在粗聲粗氣地罵著什麽,間或有兵器碰撞的悶響。撥開半人高的芨芨草,眼前的景象讓軒轅倒吸一口涼氣——七八名牧民正圍著一頭體型碩大的黑熊,地上已經躺了兩個人,看情形是被熊爪掃到了,衣衫破爛,傷口處血肉模糊。
    “這熊怕是餓瘋了,竟闖到羊群裏來了!”淩道在一旁低聲道,聲音裏帶著幾分緊張。他雖跟著軒轅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凶險,但這般近距離麵對凶性大發的黑熊,還是有些發怵。
    軒轅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著戰局。牧民們手裏拿著長矛和彎刀,卻不敢貿然上前,那黑熊皮糙肉厚,幾矛下去竟像是撓癢癢,反而被它揮爪拍飛了兩根,其中一根長矛擦著一名牧民的肩膀飛過,帶起一串血珠。
    “阿木!快用‘火攻’!”為首的牧民大吼一聲,聲音因用力而有些嘶啞。
    被點名的阿木應了一聲,連忙從腰間解下一個皮囊,裏麵裝著的似乎是油脂一類的東西。他迅速將油脂抹在一根木棍上,又從懷裏掏出火石,“哢嚓”幾聲,木棍頂端便燃起了火苗。
    黑熊似乎怕火,見到火苗晃動,動作明顯遲滯了一下。趁著這個空檔,其他牧民紛紛效仿,很快,五六支火把在草原上亮起,形成一個小小的包圍圈。
    “退!把它趕出去!”為首的牧民再次下令,眾人舉著火把緩緩後退,黑熊果然被火光震懾,低吼著轉身,一瘸一拐地鑽進了遠處的樹林——想來剛才的打鬥也讓它受了傷。
    直到黑熊徹底消失在視線裏,眾人才鬆了口氣,紛紛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軒轅這才帶著淩道上前,走到那兩個傷者身邊。
    其中一個年輕牧民傷在大腿,熊爪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肉外翻,鮮血還在汩汩地流,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顯然疼得不輕。另一個年長些的傷在後背,看傷口的形狀,像是被熊爪拍了一下,衣服已經和血肉粘在一起,動一下就疼得齜牙咧嘴。
    “這傷看著不輕啊。”淩道蹲下身,想要查看傷口,卻被那年輕牧民疼得一縮腿,下意識地揮了揮手。
    “別動他。”軒轅按住淩道的手,轉頭對為首的牧民說:“我們是行醫之人,或許能幫上忙。”
    為首的牧民名叫巴圖,他上下打量了軒轅一番,見他雖穿著布衣,卻氣度沉穩,身邊的弟子也透著一股幹練,又看了看地上痛苦呻吟的同伴,咬了咬牙道:“那就多謝先生了!”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牧民抬著一個破舊的木箱跑了過來,箱子打開,裏麵放著些奇怪的東西——有幾塊形狀不規則的金屬片,看著像是燒紅後冷卻的,還有一個陶甕,裏麵裝著透明的液體,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這是……”淩道好奇地探頭去看,剛聞到那液體的氣味,就忍不住皺起了眉,“好烈的味道。”
    巴圖解釋道:“這是我們牧民常用的傷藥。那液體是烈酒,能洗傷口;這金屬片是燒紅後用來燙傷口的,能止血。”
    軒轅心中一動,他在東方見過用砭石放血,在南方見過用草藥敷治,卻從未見過這般用烈酒和燒紅的金屬處理傷口的方法。他沒有立刻表態,隻是對巴圖道:“能否讓我看看你們是如何處理的?”
    巴圖點頭應允。隻見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牧民先拿起陶甕,將烈酒小心翼翼地倒在年輕牧民的傷口上。“嗤”的一聲,酒液接觸到鮮血,冒出了些微的白汽,年輕牧民疼得“啊”地叫了一聲,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忍著點!這是殺腐肉裏的毒物!”老牧民一邊按住他,一邊用幹淨的麻布蘸著烈酒反複擦拭傷口周圍。
    軒轅凝神看著,他發現那烈酒雖然刺鼻,但擦拭過的地方,血跡似乎凝固得快了些。等傷口周圍擦得差不多了,老牧民又從木箱裏拿出一塊金屬片,對巴圖道:“生火。”
    很快,一堆火燃起,老牧民將金屬片架在火上烤,不一會兒,金屬片就被燒得通紅,發出耀眼的光。年輕牧民看到這景象,嚇得臉都綠了,掙紮著想要躲開:“別……別用這個……太疼了……”
    “不燙住傷口,血止不住,你會沒命的!”巴圖按住他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
    老牧民看準時機,拿起燒紅的金屬片,快準狠地按在了年輕牧民大腿的傷口上。“滋啦——”一聲,一股焦糊味彌漫開來,年輕牧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眼前一黑,竟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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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道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別過了頭:“這……這也太嚇人了,這樣不會傷到好肉嗎?”
    軒轅卻沒有移開視線,他注意到,金屬片按下去的地方,鮮血果然瞬間止住了,隻是傷口邊緣被燙得焦黑。老牧民迅速取下金屬片,又從箱子裏拿出一些黑色的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再用麻布仔細包紮好。
    接著,他們又用同樣的方法處理了那個年長牧民的後背傷口。這次,年長牧民咬著一根木棍,硬是沒暈過去,但額頭的青筋暴起,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處理完傷口,巴圖才鬆了口氣,對軒轅道:“先生,讓您見笑了,我們牧民沒什麽好法子,隻能用這笨辦法止血。”
    軒轅搖搖頭,指著那陶甕問:“這烈酒如此辛辣,直接倒在傷口上,難道不會損傷皮肉嗎?”
    老牧民接口道:“先生有所不知,這烈酒看著烈,卻是好東西。傷口被野獸咬傷,裏麵肯定帶了毒物,用烈酒一洗,就能把那些毒物殺死,不然傷口會爛得更快。至於疼……比起丟命,這點疼算什麽?”
    軒轅又看向那些金屬片:“用燒紅的金屬燙傷口,雖能止血,但高溫之下,好的皮肉也會被燒壞吧?”
    “確實會燒壞些皮肉,”老牧民歎了口氣,“但野獸造成的傷口太深,普通的草藥根本止不住血,隻能用這法子先把血止住,保住性命再說。等血止住了,再用草藥慢慢調理,總能長出新肉來。”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一些曬幹的草藥,看著像是蒲公英和馬齒莧之類的。“這是我們常用來敷傷口的草藥,能消炎止痛,促進傷口愈合。等過兩天,再把傷口拆開,換上這些草藥。”
    軒轅拿起一株蒲公英,放在鼻尖聞了聞,又撚了一點葉子放在嘴裏嚼了嚼,點點頭道:“這草藥性苦寒,確實有清熱解毒之效,用來處理外傷潰爛,再好不過。”
    他又看向那個被燙過的傷口,雖然邊緣焦黑,但中間的血肉確實不再流血了,包紮的麻布也很幹淨,沒有沾染多餘的汙漬。“你們用的麻布,也是經過處理的嗎?”
    “是,”巴圖道,“這些麻布都是用艾草水煮沸過的,晾幹後才收起來,說是能防止傷口爛掉。”
    軒轅心中暗暗點頭,牧民們雖然沒有係統的醫理知識,但在長期與野獸搏鬥和應對外傷的過程中,積累了不少實用的經驗。用烈酒消毒、燒紅的金屬止血、艾草水煮沸的麻布包紮,再配合草藥調理,一套流程下來,雖然看著粗暴,卻蘊含著樸素的醫學智慧。
    他對巴圖和老牧民道:“你們的方法雖看似簡單,卻很有效。隻是這燒紅的金屬燙傷口,終究太過痛苦,或許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老牧民苦笑一聲:“我們也想啊,但實在沒別的法子。先生是行醫之人,見多識廣,莫非有更好的止血辦法?”
    軒轅沉吟片刻道:“我在東方見過一種砭石,邊緣鋒利,可用來刺破傷口周圍的瘀血塊,放出汙血,再配合草藥止血,或許比這金屬燙烙要溫和些。不過對於這般深的傷口,效果如何,我也不敢確定。”
    “砭石?”巴圖好奇地問,“那是什麽東西?”
    軒轅讓淩道從行囊裏取出一塊隨身攜帶的砭石,這是他在東方海濱部落得來的,石片邊緣打磨得十分光滑鋒利。“就是這個,你們看,用它在傷口周圍輕輕一劃,就能放出裏麵的瘀血,再敷上止血的草藥,或許能減少些痛苦。”
    老牧民拿起砭石,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又用手指碰了碰邊緣,驚訝道:“這石頭竟如此鋒利!先生若是不嫌棄,可否用這砭石試試?”
    軒轅看了看那個還在昏迷的年輕牧民,搖了搖頭:“他剛經曆劇痛,身體虛弱,此刻不宜再動傷口。等他醒了,若傷口有瘀血凝結,再試試不遲。”
    巴圖連忙點頭:“先生說的是。那今晚就請先生和這位小先生在我們帳篷裏歇息,也好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
    軒轅沒有推辭,他正好想借此機會,好好研究一下牧民們處理外傷的方法。
    當晚,軒轅和淩道住在巴圖的帳篷裏。帳篷中央燃著一堆篝火,上麵烤著羊肉,滋滋地冒著油,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巴圖拿出珍藏的馬奶酒,倒在陶碗裏,遞給軒轅:“先生,嚐嚐我們的馬奶酒,不比那烈酒,這酒溫潤,還能暖身子。”
    軒轅接過陶碗,抿了一口,果然比下午見到的烈酒溫和許多,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好酒。”
    巴圖笑了起來:“先生喜歡就好。說起來,今天若不是先生在,我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兩個受傷的兄弟,都是我們部落最好的獵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部落的損失可就大了。”
    軒轅放下陶碗,問道:“你們牧民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嗎?”
    巴圖歎了口氣:“是啊,我們靠放牧和打獵為生,天天和野獸打交道,受傷是常有的事。輕的蹭破點皮,重的就像今天這樣,斷胳膊斷腿都是家常便飯。以前沒有這些法子的時候,好多兄弟都因為傷口流血不止,或者爛掉而沒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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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些方法是怎麽想出來的呢?”淩道好奇地問。
    “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老牧民接口道,“我小時候,就見我爺爺用烈酒洗傷口,用燒紅的烙鐵燙傷口。他說,這是他爺爺傳給他的。剛開始也不是這樣,試過用泥土敷,用樹葉包,都不管用,反而讓傷口更嚴重了。後來有人發現,用烈酒擦過的傷口,不容易爛;用燒紅的金屬燙過的傷口,血能止住。就這麽慢慢摸索出來了。”
    軒轅點點頭,任何醫學知識的積累,都離不開實踐和摸索。牧民們在艱苦的環境中,為了生存,不斷嚐試,才總結出這些看似粗糙卻有效的方法。
    “對了,”軒轅想起下午的情景,“你們用馬脂塗傷口,是何道理?”
    老牧民道:“馬脂油性大,塗在傷口上,能隔絕灰塵和髒東西,還能讓傷口保持濕潤,好得快些。我們試過用羊脂、牛脂,都不如馬脂好用。馬跑得快,性子烈,它的脂肪也比別的牲畜更有勁兒。”
    雖然這解釋帶著些樸素的想象,但軒轅知道,隔絕外界汙染,對於傷口愈合確實重要。馬脂的作用,類似於後世的藥膏,能保護創麵。
    夜深了,帳篷外的風聲漸漸小了。軒轅躺在鋪著羊毛的地鋪上,卻沒有睡意。他腦海裏不斷回放著白天處理傷口的場景,牧民們的方法雖然簡單直接,卻處處透著對生命的敬畏和對生存的渴望。
    他想起在東方學到的導引術,能調暢氣血;在南方見到的草藥,能清熱解毒;而在這西陲草原,牧民們應對外傷的方法,則更側重於快速止血和防止感染。這些不同地域的醫學經驗,就像一顆顆散落的珍珠,等待著被串聯起來。
    “先生,您還沒睡?”淩道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在想些事情。”軒轅道,“淩道,你覺得今天牧民們的方法如何?”
    淩道想了想道:“雖然看著嚇人,但確實管用。不過我還是覺得,用燒紅的金屬太殘忍了,若是能有更好的止血藥就好了。”
    “你說得對,”軒轅道,“醫學的進步,就是在不斷尋找更溫和、更有效的方法。牧民們的方法,是特定環境下的無奈之舉,但其中也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比如用烈酒消毒,用馬脂保護傷口。這些都可以記錄下來,或許將來能和我們學到的草藥知識結合起來,形成更好的療法。”
    淩道應道:“弟子明白,明天就把這些都詳細記下來。”
    第二天一早,軒轅就去查看那兩個傷者的情況。年輕牧民已經醒了,雖然還是臉色蒼白,但精神好了些。老牧民正在為他更換草藥,拆開麻布,軒轅看到傷口周圍的紅腫已經消退了些,焦黑的邊緣也沒有繼續擴大。
    “看來這方法確實有效。”軒轅心中暗道。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傷口,對老牧民道:“能否讓我試試用砭石放出裏麵的瘀血?”
    老牧民看了看巴圖,巴圖點了點頭。軒轅拿起砭石,先用烈酒仔細擦拭幹淨,然後在傷口邊緣輕輕劃了一個小口,果然有一些暗紅色的瘀血流了出來。他又用幹淨的麻布蘸著烈酒擦去瘀血,再敷上牧民的草藥,重新包紮好。
    “這樣一來,瘀血散了,傷口或許能好得更快些。”軒轅道。
    年輕牧民試著動了動腿,驚訝道:“好像……沒那麽疼了。”
    巴圖和老牧民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巴圖對軒轅拱手道:“先生果然有辦法!這砭石竟有如此妙用!”
    軒轅微微一笑:“不是砭石有妙用,而是各地的方法各有長處,若能相互借鑒,便能事半功倍。”
    在西陲草原的日子裏,軒轅和弟子們又見到了不少牧民處理外傷的案例。有被弓箭射傷的,他們會用特製的小鉤子,小心翼翼地將箭頭從皮肉裏勾出來,再用烈酒清洗,燒紅的金屬止血;有摔斷了腿的,他們會用兩根筆直的木棍,將腿固定住,再用麻布纏緊,讓傷者臥床靜養,期間多吃牛羊骨熬的湯。
    軒轅把這些都一一記錄下來,還向牧民們請教各種草藥的用法,比如哪種草藥對刀傷效果好,哪種草藥能促進骨頭愈合。牧民們也很樂意分享,他們見軒轅不僅醫術高明,還謙遜好學,對他愈發敬重。
    離開西陲草原的前一天,巴圖帶著部落裏的獵手,特意打了一頭羚羊,為軒轅和弟子們送行。篝火旁,巴圖舉起陶碗道:“先生,您是我們部落的貴客。這些天聽您講了不少行醫的道理,我們受益匪淺。這是我們部落秘製的傷藥,就送給先生,或許路上能用得上。”
    說著,他遞過來一個布包,裏麵裝著一些黑色的藥膏和曬幹的草藥。軒轅接過布包,鄭重地道:“多謝巴圖首領。我也把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藥配方寫給你們,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他讓淩道取來筆墨,在獸皮上寫下幾種草藥的配伍方法,比如將蒲公英、馬齒莧、三七混合搗爛,外敷能止血消炎;將當歸、川芎煮水內服,能活血化瘀。
    巴圖接過獸皮,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夜色漸深,軒轅望著草原上的星空,心中感慨萬千。西陲之行,雖然沒有學到高深的醫理,卻見識了遊牧民族在應對外傷時的智慧。這些看似粗獷的方法,實則是他們在與自然和野獸的搏鬥中,用生命換來的經驗。
    他知道,這些經驗將成為他醫學知識中重要的一部分,與東方的導引、南方的草藥相互補充,讓他對“醫道”的理解更加深刻。
    想知道軒轅後麵會發現什麽?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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