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動物髒器，以形補形
    晨曦剛漫過西陲草原的地平線，淡金色的光便給連綿的帳篷鍍上了一層暖邊。軒轅踩著帶露的青草，正跟著牧民首領巴圖查看羊群，鼻尖縈繞著羊毛的腥氣與青草的淡香。昨夜一場急雨，讓空氣裏多了幾分濕潤，遠處的山巒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像臥著的巨獸。
    “軒轅先生，你看這隻公羊，前幾日還蔫蔫的，吃了些羊腰子，如今又能領著羊群跑了。”巴圖的聲音洪亮如鍾，他指著一隻壯碩的公羊，臉上堆著憨厚的笑。那公羊似乎聽懂了誇獎，甩了甩頭上的犄角，發出一聲響亮的咩叫，蹄子在草地上刨了兩下，揚起細碎的泥點。
    軒轅的目光落在公羊矯健的後腿上，又轉向不遠處正彎腰擠羊奶的婦人。那婦人約莫三十許，麵色紅潤，手臂結實，動作麻利得很。他想起昨日在部落裏見到的情景——一個常年放牧的老漢，前些日子總說腰杆子發沉，連上馬都費勁，巴圖便讓他每日煮羊腰子吃，不過五日，老漢竟能騎著馬巡視牧場了。
    “巴圖首領，為何羊腰子能治腰痛？”軒轅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沾著露水的草葉，目光裏滿是探究。他身旁的弟子青陽趕緊掏出骨簡和石筆，準備記錄，石筆在骨簡上輕輕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巴圖撓了撓頭，曬成古銅色的臉上露出幾分淳樸的得意：“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你看啊，羊腰子是羊發力的地方，人腰不得勁，吃了它，自然就有勁兒了。不光是腰，眼睛花的，多吃羊肝，準能清亮些；心慌氣短的，吃點羊心，也能安穩不少。”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指了指眼睛，動作誇張又形象。
    追風從帳篷那邊跑了過來，尾巴在草地上掃來掃去，鼻尖湊到軒轅手邊，似乎想聞聞草葉的味道。軒轅摸了摸它的頭，狼毛已經不像幼時那般柔軟，帶著些粗硬的質感，卻更顯沉穩。“去，跟著看看羊群。”他輕聲道，追風像是聽懂了，晃了晃尾巴，跑到羊群邊緣，警惕地望著四周，耳朵時不時抖動一下，捕捉著遠處的聲響。
    正說著，一個約莫十歲的孩童捂著肚子跑過來，小臉皺成一團，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阿爸，我肚子疼得厲害。”孩童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手緊緊抓著巴圖的衣角。巴圖蹲下身，摸了摸孩童的額頭，又按了按他的肚子，眉頭微蹙：“怕是吃了涼東西，傷著脾了。”
    他轉身對不遠處的婦人喊了一聲，婦人應聲提著一個陶罐過來，罐子裏盛著些暗紅色的糊狀物，散發著淡淡的肉香。“這是用羊脾煮的糊糊，加點鹽，讓他趁熱吃。”巴圖接過陶罐，用木勺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孩童嘴邊。孩童起初有些抗拒，聞到香味，還是張嘴吃了下去，一勺接一勺，很快就把小半碗糊糊吃完了。
    不過半個時辰，孩童的臉色就緩和了許多，又跑去找夥伴玩耍了。軒轅看著這一幕，心中泛起漣漪。他想起在南疆時，見當地人用草藥調理脾胃，見效雖好，卻帶著苦澀，孩童往往抗拒；而這羊脾糊糊，帶著肉香，孩童樂意接受，效果也不慢。
    “巴圖首領，能否取些動物髒器，讓我細看一番？”軒轅站起身，目光誠懇。巴圖爽朗地應道：“當然可以！正好今日要宰殺幾隻羔羊，給部落裏的老人補補身子，先生盡管看。”
    宰殺的地方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幾個壯漢正按著一隻羔羊，手法嫻熟地處理著。軒轅沒有回避，帶著青陽走上前，目光專注地觀察著被取出的羊心、羊肝、羊脾、羊腎。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照下來，在髒器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卻讓軒轅更加專注。
    他先是拿起羊肝，入手溫熱，表麵光滑，呈暗紅色，質地細膩。他湊近聞了聞，有淡淡的腥氣，卻不刺鼻。“這羊肝的顏色，與人體肝髒的顏色頗為相似。”軒轅喃喃自語，青陽在一旁飛快地記錄：“羊肝，色暗紅，質細，性溫？”
    接著，他又拿起羊腎，形狀如蠶豆，表麵有一層薄膜包裹，觸摸起來比肝髒稍硬。“人體的腎髒，亦是這般大小，負責藏精納氣，與腰力相關。”軒轅的指尖輕輕劃過羊腎的表麵，仿佛能透過它看到人體內部的運轉。他想起那些腰痛的牧民，吃了羊腎後恢複活力，心中漸漸有了一個念頭：莫非這些動物髒器，真的能補充人體相應髒腑的虧虛？
    “先生，您看這羊心，跳動得還很有力。”青陽指著剛取出的羊心，那心髒還在微微顫動，帶著生命最後的餘溫。軒轅點點頭，拿起羊心，感受著那微弱的搏動：“心主血脈，若人心氣不足，或許這羊心真能有所補益。”
    他讓青陽將各種髒器的形態、氣味、觸感一一記錄下來，又詢問了牧民們常用的烹飪方法：羊肝多是爆炒或煮湯，羊心常與蘿卜同燉，羊腎則多是煮粥，羊脾往往煮成糊糊。“為何不同的髒器，做法也不同？”軒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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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圖答道：“肝怕煮老，炒著吃最香；心較韌，燉著才爛；腎有些臊味，煮粥時加點薑就能去掉；脾最嫩，煮成糊糊最養人。”他的話語簡單直白，卻蘊含著多年的經驗。
    軒轅看著忙碌的牧民，心中思緒萬千。他想起岐伯曾說：“萬物皆有其性，或補或瀉，或寒或熱，在於人如何運用。”以往他多關注草木的藥性，卻忽略了這些與人體形態相似的動物髒器。
    “青陽，你記一下。”軒轅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羊肝，形似人肝，可補肝明目；羊心，形似人心，可補心安神；羊脾，形似人脾，可健脾開胃；羊腎，形似人腎，可補腎強腰。此所謂‘以形補形’，或有其理。”
    青陽的石筆在骨簡上飛快地滑動，骨簡上的字跡越來越多，漸漸形成了一段關於動物髒器藥用的記錄。追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蹲坐在軒轅腳邊，抬頭望著他，眼神溫順，仿佛在為他的發現而高興。
    午後，軒轅帶著青陽去看望部落裏的一位老者。老者年近七旬，常年咳嗽，眼睛也有些昏花。巴圖說，按老法子，讓他每日吃些羊肺和羊肝，已有月餘。軒轅見到老者時，他正在陽光下編織羊毛，咳嗽聲雖有，卻不似巴圖描述的那般劇烈，眼睛也能看清羊毛的紋理。
    “先生看，我這老骨頭，吃了這些東西，確實好多了。”老者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對軒轅說，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卻透著精神。軒轅上前為他把脈，脈象雖仍偏弱，卻比常人的老人平穩許多。他又看了看老者的眼睛，眼白雖有些渾濁，卻有光彩。
    離開老者的帳篷，青陽忍不住問道：“先生，這‘以形補形’，真的是因為形態相似嗎？”軒轅望著遠處低頭吃草的羊群，沉吟道：“形態相似或許隻是表象，更重要的是，這些髒器可能蘊含著人體相應髒腑所需的精微之物。就像草木生長靠土壤，人體滋養也需從萬物中汲取精華。”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此法也需辨證使用。若髒腑不虛，過食髒器，或許會適得其反。比如心火旺者，多食羊心，可能會加重煩躁；肝陽上亢者，多食羊肝，或許會頭暈目眩。”青陽點點頭，將這些話也記錄在骨簡上，心中對“以形補形”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夕陽西下，草原被染成一片金紅，羊群披著霞光，緩緩向帳篷聚攏。軒轅坐在篝火旁，看著跳動的火焰，手中摩挲著那片記錄著動物髒器的骨簡。巴圖端來一碗羊骨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先生，嚐嚐我們草原的湯，暖身子。”
    軒轅接過湯碗，喝了一口，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胃裏，渾身都舒暢起來。他看著篝火旁談笑的牧民，看著奔跑嬉戲的孩童，看著忠誠守護的追風，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感受：醫道並非隻有草藥與針灸，天地間的萬物，無論是草木還是動物，隻要運用得當，都能成為治病救人的良藥。
    “巴圖首領，多謝你讓我見識到這般智慧。”軒轅舉起湯碗，對巴圖示意。巴圖哈哈一笑，也舉起自己的碗：“先生客氣了，能讓先生學到東西，是我們部落的榮幸。”
    夜色漸深，草原上的風帶著涼意，篝火卻越燒越旺，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軒轅躺在帳篷裏，聽著外麵牧民的歌聲和風聲，手中的骨簡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他知道，關於動物髒器的探索才剛剛開始，這“以形補形”的理念，或許能為他的醫經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想知道軒轅後麵會發現什麽？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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