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北上極寒，冰窟療傷
    北風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軒轅裹緊了西陲牧民所贈的羊皮，仍覺那股寒意順著衣襟、袖口往裏鑽，仿佛要鑽進骨頭縫裏。腳下的積雪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雪原上顯得格外清晰。追風跟在他身側，厚厚的皮毛上沾滿了雪粒，卻依舊精神抖擻，時不時抬起頭，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仿佛在為眾人探路。
    “先生，前麵好像有炊煙！”一名弟子眼尖，指著不遠處的一個低矮雪丘喊道。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縷淡淡的青煙正從雪丘後嫋嫋升起，在鉛灰色的天空中緩緩散開。這縷煙，在這蒼茫的雪原上，就像一盞明燈，瞬間驅散了眾人心中的疲憊與寒意。
    軒轅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欣慰：“看來前麵有部落聚居，我們過去歇歇腳，順便打聽一下路況。”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繞過雪丘，眼前出現了一片用冰磚和獸皮搭建的奇特居所。這些居所一半埋在雪裏，一半露在外麵，獸皮製成的門簾擋住了寒風，偶爾有孩童的笑聲從裏麵傳出來，充滿了生機。幾個穿著厚重獸皮的牧民正在屋外劈柴，看到軒轅一行，先是警惕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握緊了身邊的斧頭，眼中滿是審視。
    軒轅示意弟子們放下行囊，舉起雙手，盡量讓自己的姿態顯得平和：“我們是遠方來的醫者，路過此地，想借貴地歇歇腳，討碗熱水，絕無惡意。”
    為首的牧民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臉上刻滿了風霜，他上下打量了軒轅等人一番，又看了看趴在軒轅腳邊溫順的追風，眼中的警惕稍減。他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話語問道：“醫者？你們懂治病？”
    “略懂一些，”軒轅溫和地答道，“若有需要，或許能幫上忙。”
    那漢子想了想，朝屋裏喊了一聲。很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熊皮大衣，手裏拄著一根獸骨拐杖，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絲精明。漢子向老者低聲說了幾句，老者點點頭，對軒轅道：“進來吧，外麵冷。”
    走進獸皮屋內，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屋內中央燃著一堆篝火，火上掛著一個陶罐，裏麵正咕嘟咕嘟地煮著什麽，散發出濃鬱的肉香。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皮，幾個孩子躲在大人身後，好奇地打量著軒轅一行人。
    老者示意眾人坐下，遞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先暖暖身子吧，這是鹿骨湯，驅寒的。”
    軒轅接過湯碗，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他喝了一口，濃鬱的湯汁帶著淡淡的鹹味，鮮美無比。“多謝老人家。”
    “你們從南邊來？”老者問道，一邊用粗糙的手撫摸著身邊一個孩子的頭。
    “是的，我們一路向北，想看看不同地方的醫術。”軒轅答道，“剛才聽這位大哥說，你們這裏或許有獨特的治病方法？”
    老者笑了笑，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我們這窮地方，能有什麽好方法，不過是些土辦法，不值一提。”
    正說著，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牧民慌張地跑了進來，嘴裏大喊著：“長老，長老，阿木摔了，腳踝腫得厲害！”
    老者臉色一變，連忙站起身：“怎麽回事？”
    “阿木在雪地裏追兔子，不小心掉進了一個雪坑，腳踝扭了，現在站都站不起來。”那牧民急聲道。
    老者歎了口氣，對軒轅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軒轅站起身：“老人家，或許我們能幫忙看看。”
    老者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也好，你們是醫者，說不定有辦法。”
    跟著老者來到屋外，隻見幾個牧民正抬著一個年輕小夥子，他疼得齜牙咧嘴，右腳腳踝腫得像個饅頭，呈青紫色。
    “就是這裏，長老，你看這腫的。”一個牧民指著小夥子的腳踝道。
    老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腫脹處，阿木疼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老者皺著眉：“腫得厲害，怕是傷了骨頭。”
    軒轅上前，仔細觀察著阿木的腳踝，又輕輕按壓了幾下，問道：“除了疼，還有別的感覺嗎？比如麻木？”
    阿木搖搖頭：“不麻木，就是疼，動一下更疼。”
    軒轅點點頭，心裏有了數：“骨頭應該沒斷，隻是扭傷了，氣血瘀滯導致腫脹。”
    “那怎麽辦啊？”一個牧民急道，“我們這裏離部落遠，找大夫也不方便。”
    老者沉吟了一下，對身邊的牧民道：“去，把冰窟裏的冰取一些來。”
    “冰？”軒轅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這麽冷的天，用冰敷？”
    老者看了軒轅一眼：“這是我們這裏的土辦法，管用。”
    很快，幾個牧民抬著一大塊冰回來了，他們把冰敲碎，放進一個木盆裏，又加了一些雪，調成冰水。老者示意牧民把阿木的腳放進冰水裏。
    “長老，這麽冷的水，放進去不更疼嗎？”阿木猶豫著，不敢把腳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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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剛開始會有點疼，忍一忍就好了。”老者道，語氣不容置疑。
    阿木咬咬牙，把腳放進了冰水裏。“嘶——”他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軒轅站在一旁，緊緊盯著阿木的腳踝，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學過的醫術裏，扭傷腫脹都是用溫熱的東西敷，促進血液循環，從來沒聽說過用冰水的。
    過了一會兒，老者示意阿木把腳拿出來，用幹淨的獸皮擦幹。眾人驚訝地發現，阿木腳踝的腫脹竟然消了一些，青紫色也淡了不少。
    “怎麽樣，阿木，感覺好點沒？”老者問道。
    阿木活動了一下腳踝，雖然還是有點疼，但比剛才輕多了：“真的好多了，沒那麽脹了。”
    軒轅心中大為震驚，他走上前，再次檢查阿木的腳踝，確實腫脹減輕了不少。“老人家，這是為何？冰水為何能消腫？”
    老者笑了笑，解釋道：“小夥子，你想想，熱的東西會膨脹，冷的東西會收縮，對吧？他這腳踝腫了，就是裏麵的氣血瘀住了，用冰水冷一冷，讓裏麵的東西收縮一下，腫脹自然就消了。這就像夏天的肉，放在冰裏不容易壞，也是一個道理。”
    軒轅恍然大悟，他仔細琢磨著老者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原來如此，真是妙啊！”他感慨道，“南方用熱來治療寒症，北方用冷來治療熱腫，這寒熱相濟，皆是醫道啊！”
    他轉身對弟子道：“快，把這個方法記下來。取冰水浸泡扭傷部位，可消腫止痛，適用於急性扭傷腫脹。”
    弟子連忙拿出筆墨，在羊皮紙上認真記錄起來。
    老者看著軒轅，眼中露出讚許之色：“沒想到你一個南方來的醫者，能這麽快明白其中的道理。”
    “老人家過獎了，”軒轅拱手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們這方法，簡單有效，讓我受益匪淺。”
    阿木的腳踝經過冰水浸泡，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走路，但疼痛減輕了不少。牧民們用一副簡易的擔架，把阿木抬回了屋裏。
    回到屋內，篝火依舊旺盛，肉湯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老者給軒轅續了一碗湯：“我們這地方，天冷，扭傷、摔傷是常有的事，這冰窟療傷的法子，也是祖上傳下來的，管用得很。”
    軒轅喝著湯，問道：“這冰窟，就是專門用來存冰的嗎？”
    “是啊，”老者點點頭，“每年冬天，我們都會把河裏的冰鑿下來，放進挖好的地窖裏，用稻草蓋起來，能存到夏天呢。夏天天熱，有人中暑了，或者身上起了瘡，用冰敷一敷，也很管用。”
    軒轅聽得入了迷，他沒想到這極寒之地的人們，竟然能如此巧妙地利用冰來治病。“真是太厲害了，”他由衷地讚歎道，“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啊！”
    “什麽寶貴經驗，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罷了。”老者感慨道，“我們在這苦寒之地討生活，不容易，得想各種辦法對付傷病和嚴寒。”
    軒轅看著老者飽經風霜的臉，心中充滿了敬佩。這些生活在極寒之地的人們，用他們的智慧和堅韌，對抗著惡劣的自然環境，積累下了許多獨特的生存和治病經驗。
    “老人家，能不能讓我們去看看那個冰窟？”軒轅請求道，“我們想好好研究一下。”
    老者爽快地答應了：“可以，正好我也要去看看冰存得怎麽樣了。”
    跟著老者來到村邊的一個地窖旁，幾個牧民掀開覆蓋在上麵的稻草和木板，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地窖不深，裏麵整齊地堆放著一塊塊巨大的冰塊，上麵還覆蓋著厚厚的稻草，用來隔熱。
    軒轅走進地窖，一股涼意瞬間包裹了他。他仔細觀察著這些冰塊，又摸了摸地窖的牆壁，發現牆壁是用石頭砌成的，十分堅固。“這地窖挖得真不錯，能很好地保存冰塊。”
    “這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手藝，”老者自豪地說，“挖深了不行，容易滲水；挖淺了不行，冰塊容易化。這位置也是選了又選，背陰，還能擋風。”
    軒轅點點頭，對身邊的弟子道：“把地窖的構造也記下來，還有存冰的方法，這些都可能對我們以後的行醫有幫助。”
    從冰窟出來，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老者挽留軒轅一行人在部落過夜，軒轅欣然答應。
    夜晚，軒轅坐在篝火旁，看著跳動的火焰，腦海中不斷回想著白天冰窟療傷的情景。他拿出醫經，借著火光，在上麵寫下：“北地有法，以冰療傷。急性扭傷，腫脹疼痛，可取冰水浸泡，借其寒凝之性，收澀氣血，消腫止痛。此法與南方溫熱療法相映成趣，皆合醫理，當因地製宜而用之。”
    寫完，他放下筆，心中感慨萬千。這一路北上，所見所聞，都讓他對醫道有了更深的理解。醫道並非一成不變，而是要根據不同的地域、氣候、人群，采取不同的方法。就像這極寒之地的冰窟療傷，看似與常理相悖，卻有著其獨特的道理和效果。
    追風依偎在他腳邊，發出輕微的鼾聲。軒轅摸了摸追風的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知道，接下來的旅程還會有更多的發現，更多的驚喜，而他的醫道之路，也會因此更加寬廣。
    想知道軒轅後麵會發現什麽？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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