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師徒論道,五行初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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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師徒論道,五行初涉
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粗布,緩緩鋪展在岐下的山巒間。軒轅剛將最後一卷醫案收好,屋外便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沉穩而有節奏,不用看也知道是岐伯。他連忙起身迎出去,月光恰好落在師父的銀發上,泛起一層柔和的光暈。
“師父還沒歇息?”軒轅側身讓岐伯進屋,順手將灶上溫著的草藥茶倒了一碗遞過去。茶湯呈琥珀色,帶著淡淡的甘香,是用他們之前在南山采的茯苓和甘草煮的,能安神補氣。
岐伯接過茶碗,指尖觸到溫熱的陶壁,輕輕嗬出一口氣:“你這一路帶回的東西,我看了大半,心裏頭敞亮,反倒不困了。”他在屋角的草席上坐下,目光掃過堆在地上的竹簡和圖譜,“東方的砭石療法,南方的濕熱辨證,西方的動物髒器應用,北方的色脈診斷……你都記得詳細,難得還能從中看出門道來。”
軒轅在他對麵坐下,手裏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從東方帶回來的砭石,石麵光滑,邊緣卻依舊鋒利。“弟子走得越遠,越覺得天地之大,醫道之深。以前總以為跟著師父學的就夠了,真到了各地才發現,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對付病痛的法子。”他頓了頓,想起在南疆雨林裏差點被毒蛇咬傷時,追風奮不顧身撲上去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柔和了些,“就像南疆的人用青蒿治瘧疾,西陲的牧民靠羊肉驅寒,這些法子看似簡單,卻藏著跟當地氣候、物產相契合的道理。”
岐伯點點頭,呷了口茶:“是這個理。醫道從來不是死的,得跟著天地走,跟著人走。你能看到這一層,說明這幾年的路沒白跑。”他放下茶碗,從懷裏掏出一卷用獸皮裹著的東西,慢慢展開,“我原本想著,等你再沉澱些時日,再跟你說這個。但現在看,你已經摸到門了。”
軒轅的目光落在獸皮上,隻見上麵用燒黑的木炭畫著五個奇怪的符號,像是簡化的樹木、火焰、泥土、金屬和水流。符號之間用箭頭連著,有順有逆,看著既陌生又有種說不出的協調感。“師父,這是……”
“這叫五行,”岐伯的聲音帶著幾分鄭重,“木、火、土、金、水。你之前學的陰陽,是看事物的兩麵,相互依存,相互轉化;這五行講的是事物的五種狀態,相生相克,循環往複。”他指著第一個像樹木的符號,“你看這木,春天發芽,夏天生長,有舒展、向上的性子,就像天地間的生氣。”
軒轅湊近了些,手指輕輕點在“木”的符號上:“生氣?那是不是和人體的某些部位能對上?”他想起在北方時,有個部落的老者說過,肝就像春天的草木,要是憋屈了,就容易生病。當時他沒太在意,現在聽岐伯一說,忽然覺得有了聯係。
“你能想到這兒,很好。”岐伯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人體的五髒,就和這五行對應。肝屬木,性喜條達,就像東方的草木,得舒展著才能長得好。你在東方看到的那些導引術,手臂像鳥展翅,是不是能讓人心裏頭敞亮些?那就是順了木的性子,能幫著肝氣舒暢。”
軒轅心裏“咯噔”一下,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對上了。他想起在海濱看到漁人做導引時,確實有人說做完之後“心裏不堵了”。當時他隻記下了動作,沒深究原理,現在想來,那些舒展的動作,可不就是在幫著肝氣“舒展”嗎?“弟子明白了!要是肝氣不舒暢,就像草木被石頭壓住,長不起來,人就會煩躁、脅痛,甚至影響吃飯。”
“正是。”岐伯又指向第二個像火焰的符號,“火性炎上,熱烈奔放,就像夏天的太陽。在人體裏,心屬火。心要是出了問題,人就容易心慌、發熱,就像火苗竄得太高,燒得太旺。”他看向軒轅,“你在南方見到的濕熱病,是不是常有病人心煩、舌尖發紅的?”
軒轅立刻點頭:“沒錯!南疆有個部落首領,總說心裏頭像揣著團火,晚上睡不著,舌尖紅得像要出血。當地醫者用了黃連、蓮子心那些苦涼的藥,他就舒服多了。當時隻知道是清熱,現在看來,是在給‘心火’降溫啊。”
岐伯笑了:“一點就透。再看這個‘土’,”他指著中間的符號,形狀敦實,像塊方方正正的土地,“土能生萬物,也能容萬物,就像中央的大地。在人體裏,脾屬土,負責消化食物,把營養送到全身,就像土地滋養莊稼。你走了那麽多地方,是不是發現不管哪個部落,脾胃不好的人,都容易沒力氣、拉肚子?”
這話戳中了軒轅的心事。他想起在北方見到的一個孩子,麵黃肌瘦,吃不下東西,稍微吃點油膩就拉肚子,當地醫者說這是“土氣不足”。當時他還不太明白,現在聽岐伯一說,頓時豁然開朗:“可不是嘛!就像土地貧瘠了,長不出好莊稼,脾這個‘土’要是弱了,人就得不到滋養。所以不管是東方的海產,南方的草木,還是西方的肉食,最終都得靠脾來消化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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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捋了捋胡須,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這話說到根上了。脾屬土,位居中央,能接納四方之物,就像你把各地的醫法融會貫通一樣。接下來是‘金’,”他指向第四個符號,線條硬朗,像塊棱角分明的金屬,“金性收斂,肅殺,就像秋天的風,能讓草木落葉,歸於沉靜。在人體裏,肺屬金,負責呼吸,也負責把津液輸送到全身,還能製約肝氣太過舒展——就像秋風能讓太過瘋長的草木收斂些。”
軒轅想起在西陲時,有個牧民因為悲傷過度,天天咳嗽,喘不上氣,當地醫者說他“肺氣鬱結”。當時他用了些潤肺的草藥,效果並不明顯,後來無意中讓那牧民跟著大家一起唱歌,大聲吆喝著趕羊,沒過幾天咳嗽竟然大聲。“師父,這是不是因為唱歌能讓肺氣舒展,順了金的收斂之性?就像秋天的風,該收的時候收,該通的時候也得通?”
“孺子可教。”岐伯讚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肺金既要收斂,又不能鬱結。就像金屬,既能鑄成鋒利的刀劍,也能打成柔韌的器皿,得有張有弛。最後這個‘水’,”他指向最後一個蜿蜒的符號,“水性潤下,能藏能蓄,就像冬天的冰雪,看似沉寂,底下卻藏著生機。在人體裏,腎屬水,是全身的根本,能藏住精氣,就像大地藏著水源,滋養萬物。”
軒轅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北方。那個靠“冬病夏治”緩解咳喘的老者,當地醫者說他是“腎精不足,難以抵禦寒邪”。當時他不太懂“腎精”是什麽,現在聽岐伯一說,忽然明白了:“北方的人講究冬天‘藏精’,就像水在冬天結冰儲存起來,開春才能化水滋養大地。腎水足了,人就有底氣,就算遇到風寒,也不容易倒下。”
岐伯欣慰地看著他:“你把五行和各地的見聞結合起來,就不容易覺得抽象了。這五行啊,不是孤立的。木能生火,就像肝藏血能養心;火能生土,心陽能助脾運化;土能生金,脾生化的氣血能養肺;金能生水,肺氣肅降能助腎藏精;水能生木,腎水滋養能讓肝氣舒展——這是相生。”他又指著符號間逆向的箭頭,“但也有相克:木能克土,肝氣太旺會傷脾;土能克水,脾濕太過會困腎;水能克火,腎水不足會讓心火偏亢;火能克金,心火太旺會灼肺;金能克木,肺氣鬱結會遏肝——這是相克。”
軒轅聽得入了迷,手指在獸皮上跟著箭頭的方向移動,嘴裏喃喃自語:“相生是互助,相克是製約……就像部落之間,既要有互相幫襯,也得有個規矩約束,不然就亂了。”他忽然想起在東方見到的一個病例:有個漁民總愛生氣,後來吃不下飯,肚子脹得厲害。當時用了疏肝的藥,沒見效,後來加了些健脾的草藥,反倒好了。“師父,那漁民是不是就是‘木克土’?肝氣太旺傷了脾,所以光疏肝不行,還得補土?”
岐伯朗聲笑起來:“一點沒錯!這就是五行相克的道理。治病的時候,不光要看生病的髒腑,還得看看它和其他髒腑的關係。是相生出了問題,還是相克失了度,得找準症結才行。”他拿起桌上的一塊羊肉幹,那是軒轅從西陲帶回來的,“就像這羊肉,性溫熱,能補心陽,這是火;也能助脾運化,這是土。你吃它的時候,不光想到補火,還得想到土,這才是通了五行的理。”
軒轅的心裏像是被點亮了一盞燈,之前在各地收集的零散經驗,忽然被五行這根線串了起來。東方的導引術調肝木,南方的苦寒藥清心火,西方的動物藥補脾土,北方的藏精法滋腎水,還有肺金在中間協調——原來天地萬物、人體髒腑,都在這相生相克的循環裏。
“弟子以前隻知道‘陰陽平衡’,現在才明白,這平衡裏頭,還有五行的生克在裏頭。”他拿起筆,在竹簡上寫下“木火土金水”五個字,又在旁邊標注上“肝心肺腎脾”,“就像治理部落,不光要讓首領和百姓和睦,還得讓各個氏族之間相互扶持、相互製約,這樣整個部落才能安穩。”
岐伯看著他專注的樣子,眼中滿是欣慰:“醫道和治道,本就是相通的。你能從醫理想到治道,說明你已經不是在死記硬背了。”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天快亮了,你也歇會兒吧。明天起,咱們就把這五行和五髒的對應關係,一點點融進之前的醫案裏,看看能琢磨出多少新東西來。”
軒轅也站起身,目光落在窗外那顆最亮的星上,心裏湧動著前所未有的興奮。他知道,師父今天講的五行,就像一把鑰匙,能打開更多醫道的門。東方的砭石如何對應五行?南方的草藥在五行中又屬什麽?那些看似零散的療法,或許都能在五行的框架裏找到自己的位置。
“弟子明白。”他輕聲說,指尖還殘留著砭石的涼意,鼻尖似乎還能聞到南疆草藥的清香。這一夜的談話,像一顆種子,落在了他心裏,隻等著日後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追風不知什麽時候從角落裏鑽了出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腿,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軒轅摸了摸它的頭,這才發現它眼角的毛又白了些,這幾年跟著自己東奔西跑,它也老了。“明天給你燉點骨湯,補補。”他低聲說,心裏忽然想到,動物的骨頭屬什麽?按五行來說,或許屬土,能補脾,也能補骨裏的精——這又是個可以琢磨的問題。
岐伯已經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笑意:“琢磨歸琢磨,也得養足精神。醫道的路長著呢,不急在這一時。”
軒轅笑著點頭,目送師父的身影消失在月光裏。屋內,燭火搖曳,映著那些攤開的竹簡和圖譜,也映著他眼裏跳動的光。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他對醫道的理解,又要翻開新的一頁了。
想知道軒轅如何將五行與各地醫法融會貫通?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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