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氣肅降,肺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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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金氣肅降,肺主呼吸
晨露未曦時,岐伯已在藥圃中侍弄那些沾著潮氣的草木。軒轅踏著青石板上的薄霜趕來,昨夜關於“五行配髒”的思緒仍在腦中翻湧,木與肝、火與心的對應已讓他窺見醫理的脈絡,此刻便想追問餘下的關聯。
“師父,”軒轅在岐伯身後站定,見他正將一株葉片發白的植物移栽到背陰處,“昨日所言木火對應肝心,弟子反複琢磨,越覺其中藏著天地間的道理。不知這金與水,又該對應哪般髒腑?”
岐伯直起身,袖口沾了些濕潤的泥土,他指著那株剛栽好的植物道:“你看這白薇,葉片泛白,性寒涼,專能清解肺熱。它在五行中便屬金,而肺,恰如這金一般,喜清肅,惡燥烈。”
軒轅蹲下身細看白薇,葉片薄如蟬翼,脈絡清晰,湊近聞時,有股清苦的氣息鑽入鼻腔,讓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胸中竟有種豁然通暢之感。“金性肅殺,如秋氣收斂,”岐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晨露的清潤,“肺則主氣,司呼吸,宜清宜降。若肺氣上逆,便會咳喘不止;若肺燥津虧,就會痰少咽幹。”
這話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軒轅記憶的閘門。他猛地想起西陲草原上的那些日子——那時他們剛離開濕熱的南疆,初入西陲,幹燥的風卷著沙礫掠過草原,吹得人鼻腔發幹,不少牧民都犯了咳嗽的毛病。有位老阿媽給他端來過一碗雪梨羹,那梨子削得極薄,在陶碗裏堆得像朵白花,澆上溫熱的蜂蜜水,入口甜潤,咽下去時,喉嚨裏的灼痛感竟消了大半。
“弟子記得,西陲牧民常用雪梨潤肺,”軒轅抬頭看向岐伯,眼中閃著亮光,“那雪梨色白,味甘涼,恰如金之清潤。吃下去之後,咳喘確能緩解,想來正是應了肺喜潤惡燥的性子。”
岐伯捋了捋胡須,眼底泛起笑意:“你能將所見所聞與醫理相印證,便是進益了。再想想,草原上的人為何多咳喘?”
軒轅沉吟片刻,起身望向東方,仿佛能透過晨霧看到西陲的景象:“西陲多風,氣候幹燥,風屬木,木能克金。風燥之氣侵襲,肺金受克,便會失其清肅之性,肺氣上逆而咳喘。”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就像秋風掃過樹林,枝葉凋零,肺氣若被燥邪所傷,也會失去滋養,變得脆弱。”
“說得好。”岐伯讚許點頭,轉身引他往醫廬走去,“肺為華蓋,居於胸腔之上,像把傘似的護著下麵的髒腑。這傘若是被燥風刮得破了洞,雨水痰飲)便會漏下來,擾了髒腑安寧。所以治肺之病,總要先顧著它的清潤本性。”
進了醫廬,岐伯從陶罐裏取出一塊曬幹的百合,遞到軒轅手中。那百合瓣層層疊疊,呈半透明的乳白色,摸起來幹燥卻不僵硬。“你聞聞。”軒轅依言輕嗅,一股淡淡的幽香縈繞鼻尖,竟讓人心神安寧。“百合生於秋季,得金氣之精,”岐伯道,“用它煮湯,能潤肺止咳,安神定誌。西陲有位牧戶的小兒,夜夜咳喘難眠,便是用百合配著蜂蜜燉了吃,不出三日,便能安睡了。”
軒轅將百合湊近燈光細看,忽然想起在西陲見過的另一種情形:有位獵人在追捕黃羊時不慎墜崖,雖未傷及筋骨,卻總覺得胸悶氣短,稍微動一動就喘得厲害。當時部落的醫者用了一味叫“杏仁”的藥材,將其搗碎後煮水給他喝,不過幾日,那獵人便能重新騎馬了。
“弟子還見過用杏仁治喘的,”軒轅道,“那杏仁外殼堅硬,如金石之質,敲開後內裏的果仁卻油潤飽滿。醫者說它能‘降氣’,想來也是合了金氣肅降之意?”
岐伯聞言,取過案上的杏仁,用指尖捏起一枚:“正是。杏仁性苦溫,能降肺氣,就像秋風將揚起的塵埃按回地麵。肺主呼吸,一呼一吸之間,全憑肺氣的升降。若肺氣隻升不降,便會咳喘;若隻降不升,又會氣短。這杏仁,便是助它恢複沉降之能的。”他說著,將杏仁遞給軒轅,“你嚐嚐。”
軒轅接過杏仁,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初時有些苦澀,嚼到後來,竟有股淡淡的油脂香在舌尖彌漫開來,順著喉嚨滑下,胸口仿佛真的輕快了些。“這般滋味,倒是與肺的特性相合,”他笑道,“外剛內柔,既能清肅,又能滋養。”
“不止如此。”岐伯轉身在竹簡上寫下“金—肺”二字,筆尖在竹片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肺不僅主呼吸,還能通調水道。你想,天地間的水汽,靠什麽散布四方?靠風。人體的津液,靠什麽運行全身?靠肺氣的宣發。而津液的代謝,又靠肺氣的肅降,將多餘的水液下輸到膀胱。這便如金氣既能吹散雲霧,又能凝聚雨露一般。”
這話讓軒轅想起南疆的雨林——那裏水汽蒸騰,卻少有積水,正是因為充沛的降雨如肺氣肅降)與強勁的氣流如肺氣宣發)相互配合,才讓水分循環不息。而西陲草原雖然幹燥,但牧民們飲用的泉水,也是靠高山融雪津液)經河道水道)匯聚而成,這河道的暢通,豈不就像肺氣通調水道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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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明白了,”軒轅撫掌道,“若肺氣失調,水道便會紊亂。比如有些人水腫,不僅咳喘,還會小便不利,這便是肺氣不降,水液無法下輸膀胱之故。此時若隻用利水的藥材,怕是治標不治本,需得同時調理肺氣?”
岐伯點頭:“你能舉一反三,已是摸到了醫道的門徑。曾有位婦人,產後水腫,麵目浮腫如泡,喘得連話都說不全。我用了麻黃配茯苓,麻黃宣發肺氣,如風吹雲散;茯苓利水滲濕,如疏通河道。兩味藥合用,不過兩日,她的水腫便消了大半,呼吸也平穩了。”
軒轅聽得入神,忽然注意到醫廬角落堆著些曬幹的桑葉,葉片邊緣帶著鋸齒,顏色青中泛白。他想起秋日裏,桑葉經霜後會變得格外幹燥,牧民們常將其收集起來,說是能治“眼目昏花”。當時他不解,此刻聯係“金—肺”之說,倒有了些猜測。
“師父,那桑葉能明目,莫非也與肺有關?”軒轅指著桑葉問道,“眼屬肝木,肺屬金,金能克木,按說桑葉入肺,怎會對肝有益?”
岐伯拿起一片桑葉,對著晨光細看:“你隻知金克木,卻不知金能生水,水能涵木。肺屬金,腎屬水,金生水。肝屬木,需腎水滋養。桑葉能清肺潤燥,使金氣充足,便能更好地生腎水,腎水足了,自然能滋養肝木,肝開竅於目,目便清明了。這便是五行相生相克的妙用。”
軒轅聞言,腦中如醍醐灌頂。他走到角落,拿起一片桑葉,指尖撫過那粗糙的葉麵,忽然想起西陲那位老阿媽——她常年用桑葉泡水喝,雖已年過六旬,眼神卻清亮得很,能在百步外認出羊群裏的領頭羊。那時隻當是老人身體硬朗,如今想來,竟是桑葉在默默發揮作用。
“原來醫理如此環環相扣,”軒轅感歎道,“一片小小的桑葉,竟能牽動肺、腎、肝三髒,這五行相生的道理,真是藏著大玄機。”
岐伯將桑葉放回原處:“天地萬物皆有聯係,人體髒腑亦是如此。肺為金,看似隻司呼吸,實則與全身都息息相關。它外合皮毛,若肺氣虛弱,皮毛便失卻護衛,容易受寒感冒;它與大腸相表裏,若肺氣不降,大腸便會傳導失常,出現便秘。這些,都需你在日後的實踐中慢慢體會。”
說話間,有位部落男子捂著胸口走進醫廬,臉色發白,呼吸急促,每吸一口氣都帶著明顯的喘息聲,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先生,救救我……”男子聲音微弱,“昨夜受了風寒,今早起來就喘得厲害,胸口像被石頭壓著似的。”
軒轅見狀,立刻上前扶住他,伸手探向他的脈象,隻覺脈搏浮而急促,如風吹動的旌旗。他又看了看男子的舌苔,舌質偏紅,苔薄白。“師父,”軒轅轉向岐伯,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此人外感風寒,肺氣被束,失其宣降之能,故咳喘胸悶。當用宣肺散寒之法,不知弟子說得對否?”
岐伯點頭:“正是。你且試試開個方子。”
軒轅略一思索,想起西陲用過的杏仁,又結合方才所說的麻黃,朗聲道:“弟子想用麻黃三錢,宣發肺氣以散風寒;杏仁三錢,降氣止咳以平喘;再加甘草一錢,調和諸藥。煎水溫服,應當能緩解。”
岐伯眼中閃過讚許:“此方甚好。麻黃如秋風掃葉,能撥開肺中寒邪;杏仁如重物墜繩,能引肺氣沉降;甘草如粘合劑,能讓兩味藥配合得更默契。快去煎藥吧。”
弟子們很快煎好了藥,那男子喝下後不過半個時辰,喘息便漸漸平緩,胸口的壓迫感也減輕了許多,臉色漸漸恢複了血色。“多謝先生!”男子起身拱手,語氣輕快了不少,“現在呼吸順暢多了,胸口也不悶了。”
軒轅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喜悅。這是他第一次運用“金—肺”的理論辨證施治,竟真的見效了。他低頭看向案上的竹簡,上麵“金—肺”二字仿佛活了過來,帶著清肅沉降的氣息,與“木—肝”“火—心”相互呼應,在他眼前勾勒出一幅人體髒腑運行的生動圖景。
“看來,這五行配髒的道理,是真能治病救人的。”軒轅喃喃道,指尖輕輕拂過竹簡上的字跡,“弟子定當好好鑽研,將這些道理悟透,不負師父教誨。”
岐伯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微微一笑:“醫道無涯,能從一事一物中悟出血肉相連的道理,便是最大的進步。今日你對肺與金的理解,已遠超昨日,明日再講土與脾的關聯,你定會有新的收獲。”
軒轅抬頭望向窗外,晨霧已散,陽光穿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與泥土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氣,隻覺肺氣通暢,心胸開闊,對接下來的醫理探索,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想知道軒轅後麵會發現什麽?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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