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篝火劈啪的燃燒聲此刻顯得異常刺耳。那支深深釘入泥土的箭矢，尾羽仍在微微顫動，像一條毒蛇，冰冷地凝視著營地中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凍結了。婦孺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將驚恐的尖叫堵在喉嚨裏，隻剩下壓抑的、粗重的喘息。孩子們被大人緊緊摟在懷裏，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剛才的些許溫暖和安寧被徹底粉碎，巨大的恐懼再次如同冰水般澆頭而下。
    劉擎手握木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挺拔的身軀微微前傾，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獅，死死盯著箭矢射來的方向——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樹林。他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努力想要從黑暗中分辨出敵人的蹤跡和數量。
    林凡的心髒也在瘋狂跳動，大腦卻強迫自己飛速運轉。這一箭，沒有射人，而是射在篝火旁的空地上。
    警告？
    示威？
    還是在……試探我們的虛實？
    他迅速壓低聲音，對身邊肌肉緊繃、幾乎要立刻暴起的周卓道：“別動！別出聲！聽我的！”周卓喉嚨裏發出低沉的、不滿的咕嚕聲，但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撲出去的衝動，隻是那雙眼睛在火光下閃爍著野獸般的凶光，死死盯著黑暗。
    “對麵的朋友！”劉擎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更加沉穩，試圖穩住局麵，“若是求財，我們皆是逃難之人，身無長物，隻有些粗劣吃食，盡可拿去。若是路過，還請行個方便，莫要為難這些老弱婦孺！”
    黑暗中，傳來幾聲窸窣的響動，和一個粗野猥瑣的嗤笑聲。
    “嘿嘿……老大，聽見沒？還有個充好漢的！”
    “屁的老弱婦孺！老子看見火光才過來的！有火就有吃的！還有女人！”另一個更加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充滿了貪婪和淫邪，“哥幾個餓了一天了，正好開開葷！”
    話音落下，五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不同的樹幹後緩緩走了出來。
    他們同樣穿著破爛混雜的衣物，但頭上並未裹黃巾，手裏的兵器也五花八門——豁口的砍刀、削尖的木棍、甚至還有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他們個個麵帶菜色，眼神卻像餓狼一樣凶狠貪婪，死死地盯著營地裏的難民，尤其是那幾個年輕些的婦人，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掃視。
    不是黃巾兵，也不是官軍。
    是比他們更可怕的存在——徹底失去秩序和底線，依靠劫掠為生的亂兵潰勇或者土匪流寇！這種人，往往比有組織的軍隊更加殘忍和沒有顧忌！
    劉擎的心沉了下去。對方有五個人，而且都是青壯，雖然麵有饑色，但手持利刃。自己這邊，能稱得上戰力的隻有自己，加上一個剛剛收留、不知底細的巨漢周卓）和一個瘦弱少年林凡），剩下的全是毫無反抗能力的老弱。
    硬拚，絕無勝算！
    “吃的在那裏！”劉擎強作鎮定，指了指篝火旁所剩無幾的行李和瓦罐，“各位盡可取用，隻求放過我等性命。”
    那為首的“老大”，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獰笑道：“吃的自然要拿，人，也得跟老子走！”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婦人。
    他身後的四個同夥發出猥瑣的笑聲，一步步逼近，形成的包圍圈越來越小。難民們發出絕望的嗚咽，不斷向後退縮，已經退到了溪邊，退無可退。
    劉擎牙關緊咬，知道此事已無法善了。他握緊木棍，準備拚死一搏，就算死，也要濺對方一身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等等！”
    一個清亮卻帶著一絲刻意壓製的顫抖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突然開口的林凡身上。
    刀疤臉老大眉頭一皺，不耐煩地看向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嗯？小兔崽子，你想找死？”
    劉擎也驚訝地看向林凡，眼神中帶著不解和焦急，示意他不要衝動。
    林凡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內心的恐懼強行壓下，臉上努力擠出一絲謙卑甚至討好的笑容，對著刀疤臉拱了拱手：“這位……好漢爺，請息怒。”
    他指了指劉擎和周卓，又指了指自己，語氣飛快地說道：“好漢爺們威武，我們自然不敢反抗。我這位兄長指劉擎）也是擔心驚擾了各位好漢。實不相瞞，我們這裏確實沒什麽油水，就一點野菜糊糊，哪夠幾位好漢塞牙縫的？”
    刀疤臉眯起眼，冷哼一聲：“哼，有沒有油水，搜過了才知道！”
    “是是是，”林凡連連點頭，話鋒卻突然一轉，“不過，好漢爺，從這邊往東走，不到三裏地，我們過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一個小山洞，外麵還有件破皮襖掛著，說不定是哪個獵戶藏東西的地方……或許裏麵有點幹貨肉條什麽的？總比這些刮腸子的野菜強啊？”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語氣誠懇，眼神裏充滿了“我想投誠，我有情報”的意味。
    刀疤臉和他幾個同夥聞言，動作都是一頓，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幹貨肉條？這對饑餓的他們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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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邊？三裏地？山洞？”刀疤臉盯著林凡，“小子，你要是敢騙老子……”
    “不敢不敢！”林凡連忙擺手，表情更加“誠懇”，“小的哪敢騙好漢爺？隻是當時急著趕路，沒敢進去看。要不……小的給您帶路？”他主動提出帶路，顯得更加可信。
    劉擎在一旁聽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明白林凡為什麽要這麽做？把土匪引開？可他自己怎麽辦？
    刀疤臉盯著林凡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他話的真假。最終，對肉食的渴望壓倒了一切。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好！算你小子識相！老五，你看著這些人！老二老三老四，跟我跟這小子去瞧瞧！要真有肉，算你小子上道，要是沒有……”他晃了晃手中的砍刀，威脅意味十足。
    那個被稱為“老五”的瘦高個流寇嘿嘿一笑，持刀守在了難民前麵，目光依舊在女眷身上打轉。
    林凡心中暗叫可惜，對方隻分出了四個人，還留了一個看守。但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臉上堆著笑，點頭哈腰：“好漢爺這邊請，這邊請。”說著，便主動朝著東邊的黑暗走去。
    刀疤臉帶著三個手下，警惕地跟在他身後，很快，幾人的身影便沒入了樹林之中。
    營地這邊，壓力驟減，但氣氛依舊緊張。剩下的那個“老五”雖然隻有一人，但手持利刃，看管這些老弱綽綽有餘。劉擎緊緊握著木棍，心思急轉，卻想不出任何辦法，隻能焦急地望著林凡消失的方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周卓似乎也感覺到林凡離開了，變得有些焦躁不安，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死死盯著那個看守的流寇。
    林凡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前麵帶路，心髒跳得如同擂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四道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目光始終鎖定著他的後背，隻要他有任何異動，立刻就會被亂刀分屍。
    他在賭。
    賭這些流寇的貪婪和愚蠢。
    賭他對這片地形的模糊記憶。
    剛才過來時，他確實隱約瞥見東邊有一處地勢略高的地方，似乎有個黑黝黝的凹陷，但根本不是什麽山洞，更沒什麽皮襖。他隻是需要一個借口，將他們引離營地，引到一個適合……動手或者擺脫的地方。
    “還有多遠？”刀疤臉不耐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快了快了，好漢爺，就在前麵那個坡上麵。”林凡連忙指著前方一個黑乎乎的上坡說道。
    又走了一小段，距離營地已經有一段距離，喊殺聲基本傳不過去了。林凡停下腳步，指著坡上一處藤蔓較為茂密的地方，說道：“好漢爺，好像就是那裏，被藤蔓遮著，得扒開看看。”
    刀疤臉示意一個手下：“老三，你去看看！”
    那叫老三的流寇罵罵咧咧地走上前，用刀撥開藤蔓，後麵是結實的土石岩壁，根本沒有什麽山洞。
    “媽的！老大！沒有洞！就一破石壁！”老三回頭喊道。
    刀疤臉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猛地轉頭，凶惡的目光死死盯住林凡：“小子！你敢耍我？！”
    另外兩個流寇也立刻舉起武器，圍了上來。
    林凡臉上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連連後退，擺著手：“不……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見……啊！我想起來了！可能是我記錯了方向！是西邊！西邊好像也有一個！”
    “西邊？”刀疤臉眼中凶光畢露，“你他娘的到底認不認得路？！”
    “認得認得！這次一定不會錯！”林凡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好漢爺饒命！我這就帶你們去西邊！這次肯定有！”
    “媽的！浪費時間！”刀疤臉啐了一口，“要是再沒有，老子現在就剁了你喂狼！走！”
    他粗暴地推了林凡一把，示意他往西邊帶路。
    林凡“戰戰兢兢”地轉身，朝著西邊——也就是與營地相反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轉身的刹那，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銳光。
    他根本不在乎東西南北，他的目的隻有一個——拖延時間，並且盡可能地消耗這些流寇的體力和耐心，同時將他們引得更遠！
    他又帶著這四人在黑暗的山林裏漫無目的地繞了將近一刻鍾，一會兒說好像在這裏，一會兒說可能在那裏，每次都撲空。流寇們的耐心被徹底耗盡，罵聲越來越難聽，對林凡的警惕心也在一次次“愚蠢的失誤”中逐漸降低，隻覺得這個嚇破膽的小子真是蠢得可以。
    “媽的！老大！這小子絕對是在耍我們！”一個流寇氣喘籲籲地罵道，長時間的饑餓和跋涉讓他們也感到疲憊。
    刀疤臉終於徹底失去了耐心，他猛地拔出砍刀，架在林凡的脖子上，冰冷的觸感讓林凡汗毛倒豎！
    “小雜種！老子沒空陪你玩了！這就送你上路！”
    就是現在！
    林凡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對方因為憤怒和疲憊而鬆懈的這一刻！
    “好漢爺饒命！我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林凡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尖叫起來，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手指卻看似胡亂地指向側後方一片更加茂密的灌木叢，“是那裏！這次絕對沒錯！我看見皮襖的一角了！就在那灌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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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臉的刀微微一滯，順著林凡指的方向望去。那片灌木叢確實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貪婪最後一次壓過了疑慮。
    “你最好沒看錯！”刀疤臉惡狠狠地吼道，收回了刀，推了林凡一把，“你走前麵！要是再沒有，不用廢話，直接砍了你！”
    “是是是！”林凡連滾爬爬地走向那片灌木叢，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的計劃最關鍵的一步，來了！
    他走到灌木叢前，故意放慢腳步，彎下腰，假裝仔細辨認，同時用身體擋住後麵流寇的部分視線，手卻在身後悄悄做了幾個急促的手勢——這是他和周卓之間根本沒有約定過、完全賭運氣的手勢，希望那個傻大個萬一能靈光一閃？
    然後，他猛地指著灌木深處，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聲音因為緊張而尖利得變形：“就在那兒！皮襖！還有肉幹！好多！”
    這一聲大喊，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突兀！
    身後的四個流寇精神一振，疲憊和疑慮瞬間被“肉幹”兩個字驅散，幾乎是本能地順著林凡指的方向，伸長脖子擠過來看！
    “哪兒呢？！”
    “讓我看看！”
    他們的注意力，在這一刻，完全被想象中的“寶藏”所吸引！陣型也擠成了一團！
    就在此時！
    “吼！！！”
    如同猛虎出柙！一道巨大的、狂暴的黑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咆哮，從流寇們側後方一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樹後，如同炮彈般猛衝了出來！
    是周卓！
    他竟然真的理解了林凡那瞎比劃的手勢和那聲尖利大喊中隱含的指令！或者說，他單純是聽到了林凡的聲音，感受到了那聲音裏的“需要”，於是便毫不猶豫地發動了衝鋒！
    林凡在故意繞圈拖延時，就一直在默默計算著方向和距離，最終將流寇引到了營地側麵稍遠、但周卓能夠憑借蠻力短時間內衝刺到達的區域！而那聲大喊，就是動手的信號！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四個流寇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的“肉幹”吸引，根本沒想到側後方會突然殺出這樣一個恐怖的怪物！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離周卓最近的老三！他甚至沒來得及回頭，隻覺一股惡風襲來，緊接著一隻巨大的手掌就抓住了他的腦袋！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周卓憑借恐怖的衝力，抓著他的腦袋，直接將他的脖子擰斷！屍體軟軟地栽倒在地！
    “媽的！有埋伏！”刀疤臉驚駭欲絕，魂飛魄散地轉過身，剛舉起砍刀，周卓那砂鍋大的拳頭已經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了過來！
    刀疤臉也算凶悍，下意識地舉刀格擋！
    “鐺！”一聲脆響！那砍刀竟然被周卓一拳砸得脫手飛了出去！刀疤臉虎口崩裂，整條手臂又麻又痛，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但周卓的動作毫不停滯，另一隻拳頭如同重錘般緊跟而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噗！”刀疤臉噴出一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鮮血，胸口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在樹上，滑落下來，沒了聲息。
    剩下的兩個流寇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襲擊嚇破了膽！他們眼睜睜看著兩個同伴在眨眼間就被這巨漢如同殺雞般解決，哪裏還有半點鬥誌？
    “鬼啊！”兩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再也顧不得其他，扔掉武器，轉身就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亡命奔逃！
    周卓殺得興性起，咆哮一聲就要去追。
    “周卓！別追！回來！”林凡急忙大喊，聲音因為脫力而沙啞。
    周卓聞言，不甘心地停下腳步，衝著逃跑者的方向怒吼了一聲，如同驚雷在山林間回蕩，嚇得那兩人跑得更快了。
    戰鬥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轉眼間，四個窮凶極惡的流寇，兩死兩逃。
    現場隻剩下濃鬱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以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如同戰神般矗立的周卓，和幾乎虛脫、靠著一棵樹才能站穩的林凡。
    林凡看著地上的屍體和奔逃遠去的流寇，長長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後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計劃成功了！雖然險象環生，但終究是……成功了！
    “快！周卓，我們趕緊回去！”林凡不敢多做停留，誰知道逃跑的那兩個會不會搬救兵，或者營地那邊那個留守的流寇聽到動靜會做出什麽。
    周卓似乎也想起營地還有敵人，低吼一聲，撿起地上那把還算完好的砍刀，跟著林凡，快速朝著營地的方向原路返回。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接近了小溪營地。
    離得還遠，就聽到營地那邊傳來一聲驚恐的慘叫，以及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
    林凡心裏一緊，難道出事了？！他和周卓加快腳步，衝出樹林！
    隻見營地篝火旁，那個留守的瘦高流寇“老五”，已經倒在了地上，身體蜷縮，痛苦地呻吟著，他的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顯然是被打斷了，刀也掉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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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劉擎，正站在他麵前，手裏緊握著那根染血的粗木棍，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帶著尚未褪去的狠厲和怒意。他的嘴角有一處淤青，顯然剛才經過了一番搏鬥。
    原來，當林凡將大部分流寇引開，尤其是周卓那聲恐怖的咆哮隱約傳來時，這個留守的“老五”就有些心神不寧。緊接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慘叫更是讓他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就想抓個人質或者幹脆撈一把就跑。
    他試圖去抓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婦人，正是丫丫的母親。劉擎一直緊繃著神經盯著他，見狀再也忍不住，怒吼一聲，趁其分神，猛地一棍狠狠砸在了他持刀的手腕上，直接將其打斷，隨後又補上一棍將其打倒在地。
    難民們圍在一旁，又是解氣又是後怕。
    看到林凡和周卓安全返回，而身後並沒有其他流寇跟來，劉擎和所有難民都露出了驚喜萬分的神色。
    “林凡兄弟！周卓！你們沒事吧？”劉擎急忙迎上來，關切地問道，目光迅速掃過兩人，看到周卓身上濺滿鮮血，林凡臉色蒼白，心中不由一緊。
    “我們沒事，解決了四個，跑了兩個。”林凡言簡意賅地說道，不想多描述那血腥的過程。他看向地上哀嚎的流寇，“這個……”
    劉擎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此等禍害，留之無用！”他深知亂世心軟不得，尤其是這種想要傷害婦孺的渣滓。
    林凡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他不是聖母，對想要自己命並且意圖淩辱婦孺的人，不會有絲毫憐憫。
    劉擎不再猶豫，舉起木棍。那流寇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求饒，但下一刻，求饒聲便戛然而止。
    處理完最後的麻煩，營地再次陷入了一種複雜的寂靜。劫後餘生的慶幸、手刃敵人的後怕、以及對未來的茫然交織在每個人心頭。
    劉擎走到林凡麵前，目光無比複雜地看著他，有感激，有震驚，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審視。他忽然退後一步，對著林凡，鄭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
    “林凡兄弟，今日若非你臨危定計，智勇雙全，我等皆已成為刀下亡魂！此等大恩，劉擎沒齒難忘！”他的語氣充滿了真誠和敬佩。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林凡之前那看似“愚蠢”的帶路，蘊含著何等驚人的膽識和謀略！
    林凡連忙扶住他：“劉兄言重了，我也是為了自救，當不得如此大禮。”
    那些難民們也紛紛圍攏過來，對著林凡和周卓千恩萬謝，眼神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感激和近乎崇拜的光芒。丫丫的奶奶更是又要跪下，被林凡死死攔住。
    經過此事，林凡在這個小小團體中的地位，瞬間變得截然不同。他不再隻是一個被收留的、有些神秘的落難少年，而是成為了智勇的象征，成為了足以和劉擎並肩、甚至在某些方麵更令人信賴的核心人物。
    劉擎看著被眾人圍住的林凡，眼神閃爍，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那麵一直插在泥土中的破損旗幟旁，伸手，鄭重地將它拔了出來，仔細地拂去上麵的泥土。
    然後，他拿著那麵旗幟，走到林凡麵前。
    篝火的光芒清晰地照亮了旗幟的樣式——玄色為底，上麵用金線雖已褪色黯淡）繡著一條踏雲吐霧、張牙舞爪的螭龍紋樣！雖然破損嚴重，但那獨特的形製和殘留的威嚴，絕非普通豪強所能使用！
    林凡的瞳孔微微一縮。螭紋……漢室宗親？！
    劉擎看著林凡，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一字一句地說道：“林凡兄弟，實不相瞞，我乃漢景帝閣下玄孫，涿郡涿縣人士，孝仁皇帝族侄，劉擎，劉伯安。”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臉震驚的林凡，發出了鄭重的邀請。
    “林兄弟有經天緯地之才，卻困於荒野，豈不可惜？如今國難當頭，奸佞橫行，黎民倒懸。劉擎雖不才，亦懷匡扶社稷、救濟天下之心！不知林兄弟，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曆史的車輪，似乎在這一刻，因為林凡這隻意外闖入的蝴蝶，發出了微不可察卻又注定截然不同的……偏移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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