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石韜治政,民心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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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門前,百餘匹河曲駿馬的嘶鳴聲此起彼伏,強壯的馬蹄不安地刨動著宛城的青石板路麵,帶來一股混合著汗味、草料和北方風塵的粗獷氣息。曹操這份突如其來的“厚禮”,像一塊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洶湧的池塘,激起的不僅是驚喜的漣漪,更有深沉的疑慮和警惕。
林凡、劉擎、徐庶等人站在府門前,望著這支出乎意料的馬隊,心情複雜難言。高順剛剛指出騎兵短板,曹操的駿馬便送上門來,時機巧合得令人心驚。這份“薄禮”背後,是純粹的示好投資,還是包藏禍心的糖衣毒藥?那位亂世奸雄的目光,似乎早已穿透千山萬水,牢牢鎖定了南郡這片土地,以及他們這群掙紮求存的人。
“曹孟德…好大的手筆。”劉擎喃喃自語,眼中既有對良馬的喜愛,更有深深的不安。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是來自一位以雄才大略和權謀機變著稱的梟雄。
林凡沉默片刻,對那名曹軍使者拱手道:“請代我等多謝曹公厚贈!曹公美意,我等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回報。還請使者入驛館歇息,讓我等略盡地主之誼。”場麵話必須說得漂亮。
那使者卻微微一笑,再次行禮:“林長史客氣了。在下使命已達,還需即刻返回複命,不便久留。曹公還有一言讓在下轉達:天下紛擾,非一人一力所能平定,唯才是舉,共襄義舉,方為正道。望劉太守、林長史好自為之,曹公在兗州,拭目以待。”
說完,竟不再多言,留下馬匹車輛,帶著少量隨從,徑直轉身離去,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種態度,反而更讓人琢磨不透曹操的真實意圖。
“先生,曹操此舉…”劉擎看向林凡,眉頭緊鎖。
“示好,投資,也是試探和離間。”林凡目光深邃,低聲道,“他送出如此重禮,一則確實可能欣賞我等能力,提前結個善緣;二則也是向劉表表明,南郡與他曹操有了聯係,無論真假,都能在劉表心中種下猜忌的種子;三則…這些馬匹,我等若收下,便是承了他的情,未來如何,便多了幾分牽扯;若是不收,又恐立刻得罪於他。陽謀,這才是真正的陽謀。”
“那這些馬…”
“收下!為何不收?”林凡斷然道,“正是我軍急需之物!高將軍,這些戰馬,便交由你全權處置,盡快選拔善騎之士,組建騎兵!哪怕隻能先練出一支數百人的精騎,也是好的!至於曹操的意圖,我等心中有數即可,眼下增強自身實力才是根本!”
“諾!”高順眼中閃過灼熱的光芒,對於一位將領來說,沒有比獲得優質戰馬更令人興奮的事情了。他立刻上前,仔細檢視那些駿馬,如同欣賞絕世珍寶。
處理完這意外的插曲,林凡的心神立刻又回到了那兩件更緊迫的事情上:應對劉表的猜忌,以及排查宛城地下的致命隱患。
示弱請功的文書早已發出,如同石沉大海,襄陽方麵依舊沉默,但這種沉默反而更讓人不安。而墨家對地下“地火”裝置的探查,也在秘密進行,禽滑厘那邊似乎有了新的發現。
正當林凡思索下一步行動時,石韜拿著一份厚厚的卷宗,麵帶憂色地找到了他。
“主公,先生,”石韜的聲音帶著疲憊,“政務方麵,出現了一些棘手的問題,需請二位定奪。”
郡守府偏廳內,卷宗攤開,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項數據。
石韜指著卷宗,憂心忡忡地道:“新野一戰,雖勝,然耗損巨大。府庫錢糧已近枯竭,為支撐戰事和戰後賞賜撫恤,不僅耗盡了今年夏稅,甚至提前支用了部分秋稅預期。如今雖得墨家兄弟帶來之鐵料、火油,緩解了軍械危機,然民生所需,才是根本。”
他詳細說明困境:“其一,糧價飛漲。因戰事影響春耕,加之大量青壯被征募從軍或運送物資,田間勞力短缺,今歲秋收必然減產。已有奸商開始囤積居奇,宛城糧價較戰前已漲了三成,若不加控製,恐引發民亂。”
“其二,流民增多。北麵戰事,導致新野、安眾等地大量百姓南逃至宛城周邊,雖安置了一部分,但人數眾多,消耗甚大,且魚龍混雜,管理不易,易生事端。”
“其三,工坊之困。為趕製軍械,幾乎所有官營工匠皆被征用,民間工匠亦被高薪吸引入坊,導致民用器具打造、房屋修繕等停滯,民間已有怨言。且長期超負荷勞作,工匠疲憊不堪,效率下降,傷病者增多。”
“其四,吏治疲敝。為應對戰事,所有官吏皆超負荷運轉,許多日常政務積壓,刑獄、訴訟、田土糾紛等案件堆積如山,若不及早處理,恐損及官府威信。”
石韜總結道:“如今戰事暫歇,若不能盡快恢複民生,安撫地方,恐內生變亂,屆時外患未除,內憂又起,局麵將一發不可收拾。然府庫空虛,百廢待興,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處著手,方能最快見效。”
劉擎聽得頭大如鬥,他擅長軍事衝鋒,於這繁雜政務卻感到束手無策,隻能將目光投向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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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深吸一口氣,深知石韜所言句句屬實。打天下難,治天下更難。軍事上的勝利若沒有穩固的內政和民心作為基礎,不過是沙上築塔。
他沉思良久,緩緩開口道:“廣元兄所慮極是。亂世之中,民心向背,實乃根本。政務雖千頭萬緒,然需抓住要害,循序漸進。”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略顯蕭條但正在慢慢恢複生機的街道,條分縷析地提出對策:
“其一,平抑糧價,乃當前第一要務!立刻發布‘平糶令’:由郡府出麵,開設官糶點,以略低於市價的價格出售糧食,平穩糧價。糧食從何而來?”林凡目光一冷,“抄沒之前查獲的、與曹寅有牽連且證據確鑿的幾家奸商倉庫,其囤積之糧,正好充作官糶之用!同時,嚴厲打擊其他囤積居奇者,殺一儆百!另一方麵,鼓勵民間互助,富戶捐糧者可立碑表彰,或給予其家族子弟入學、為吏的優先機會。”
“其二,安置流民,化害為利。流民並非完全是負擔,亦是勞力。將流民登記造冊,青壯者,可組織起來,以工代賑!如今宛城城防、道路、水利皆需修繕,可讓他們參與勞作,管吃住並支付少量工錢,既可緩解其生存壓力,又能完成公共工程。老弱者,可分散安置到各縣鄉,鼓勵當地百姓接納,每接納一戶,減免部分稅賦。同時,可在流民中選拔可靠者,充實郡兵缺額或作為屯田勞力。”
“其三,工坊調整,軍民兼顧。軍械生產不可停,但需改變方式。采用‘輪班製’,讓工匠得以休息,並提高效率薪酬,激發其積極性。同時,劃出部分工匠和產能,專門生產民用急需之物,如農具、鍋碗等,以平抑物價,滿足民生。墨家諸位大師可側重於技術指導和關鍵部件生產,無需參與普通勞作。”
“其四,整頓吏治,清理積案。主公,”林凡看向劉擎,“此事需您親自出麵。舉行一次‘聽政日’,公開審理積壓的重要案件,尤其是涉及豪強欺壓百姓、土地糾紛等案件,務必公正裁決,以彰顯府衙權威,收攬民心。同時,可提拔一批在戰事中表現突出、精通政務的基層吏員,充實各級官府,替換那些庸碌或心懷二誌之輩。”
林凡的思路清晰務實,既考慮了眼前危機,也兼顧了長遠發展,更將軍事需求與民生恢複巧妙結合。
石韜聽得眼中異彩連連,心中的焦慮稍減,連連點頭:“先生所言,切中要害!韜這便去安排落實!”
劉擎也鬆了口氣,笑道:“有先生和廣元在,本王便可高枕無憂了。聽政之事,本王義不容辭!”
政務方麵的策略迅速製定並執行下去。石韜展現出了出色的執行力,一道道政令從郡守府發出,整個南郡的行政機器開始圍繞著“恢複民生”這個核心目標運轉起來。
平糶令的頒布和幾家奸商被抄沒的消息傳出,宛城內的糧價應聲下跌,百姓歡呼雀躍,對郡府的信任度大增。官糶點前排起了長隊,秩序井然。
以工代賑的政策吸引了大量流民青壯,城防加固、道路修繕、水利疏通等工程迅速展開。流民們有了活路,看到了希望,原本的不安和躁動逐漸平息,甚至對給予他們工作的郡府產生了感激之情。
工坊實行輪班製後,工匠們的疲憊得到緩解,效率反而有所提升。少量民用物資的生產,也稍稍緩解了市麵上的短缺。
劉擎的“聽政日”更是收到了奇效。他本身形象親民,又抱著學習的態度,在處理幾樁積壓已久的豪強欺壓良善案件時,表現出難得的公正和果斷,狠狠打擊了地方劣紳的氣焰,贏得了普通百姓的交口稱讚,“劉青天”的名聲不知不覺在民間流傳開來。
然而,就在政務看似順利推進之時,兩股暗流卻悄然湧動。
一股來自外部。林凡那道示弱請功的文書,終於得到了襄陽的回應。然而,回應的內容卻讓郡守府內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凝固。
來的不是嘉獎令,也不是物資調撥單,而是一道由別駕蒯越簽署的“詢查公文”。公文中,以極其官方和考究的辭藻,先是例行公事般地表彰了劉擎林凡等人“戮力王事,保全疆土”的功勞,但緊接著,話鋒一轉,提出了數條極其尖銳的“疑問”:
其一,詢南郡此次抗擊袁術,具體斬獲、繳獲、己方損失之詳細數字,要求“分列明細,不得有誤”,並需附上軍中司馬、功曹之聯署證明。
其二,詢“雷火”破敵之具體細節,要求提供“工匠姓名、所用物料之確切配方與比例、打造之工藝流程”,美其名曰“州牧欲覽其詳,或可推廣全軍,以壯荊州武備”。
其三,詢“兗州曹孟德贈馬”之事,詢問“曹劉素無往來,何以忽贈重禮?其間可有信使往來?所談何事?”,要求“具實以報,勿得隱瞞”。
其四,令南郡“鑒於此次損耗巨大,當以休養生息為重”,要求“上報郡兵員額削減計劃及府庫開支緊縮方案”,並“暫緩一切非必要之工程及軍械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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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公文,看似詢問,實則字字機鋒,充滿了不信任和咄咄逼人的試探!尤其是對“雷火”技術和曹操贈馬的追問,更是直指核心敏感之處!而要求削減兵員、緊縮開支,更是釜底抽薪之策!
劉擎氣得臉色發白:“豈有此理!劉景升欺人太甚!我等拚死血戰,他不予援手便罷,如今竟似審問罪囚一般!”
徐庶麵色凝重:“此必是蒯越之手筆。其人心思縝密,手段老辣。此番詢問,一是探查我方虛實,尤其是‘雷火’之秘;二是離間我等與曹操關係,或至少留下記錄,以備將來構陷;三則是借此機會,名正言順地削弱我方實力。若我等應對不當,後患無窮。”
如何回應這道公文,成了一個極其棘手的難題。如實上報?核心機密必然泄露。虛報隱瞞?一旦被查出,便是欺瞞上官的大罪。搪塞敷衍?蒯越那關絕對過不去。
另一股暗流,則來自內部地下。
禽滑厘的秘密探查取得了重大進展,但也帶來了更驚人的發現。這一日,他悄然來到林凡書房,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林長史,”禽滑厘的聲音壓得極低,“地下那些‘地火’裝置,分布範圍之廣,結構之陰毒,遠超想象。並非僅僅針對府庫街道,其核心節點,竟大多位於城內各處水井之下!”
“水井?”林凡心中一寒。
“正是。其設計極為歹毒。”禽滑厘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一旦觸發,不僅會引發地火爆炸,更會炸毀水井,汙染水源!屆時,整個宛城將同時陷入火海與缺水之境,人心惶惶,不攻自破!此等手段,絕非尋常勢力所能為,亦非隻為破壞,更像是一種…徹底的毀滅和懲罰。”
“而且,”禽滑厘頓了頓,語氣更加沉重,“根據其埋設手法、機括構造的某些獨特印記以及所用幾種罕見材料的來源追蹤,幾乎可以確定,布置此物者,與荊襄之地一個早已消亡多年的學派——‘陰陽五行家’的某一支脈有關。這一支脈,據說早年曾投效某位荊州豪強,但其後便銷聲匿跡,沒想到…”
陰陽五行家?荊州豪強?
林凡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蔡瑁那張驕橫的臉,以及蒯越那深不見底的眼神。
難道是他們?
他們早在多年前,就在宛城埋下了這毀滅的種子?
其目的究竟是什麽?
來自襄陽的冰冷詰問如同一把懸頂之劍,而腳下這座城池深處埋藏的毀滅隱患更是令人寢食難安。內外交迫之下,林凡感到巨大的壓力。
然而,就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石韜卻帶來了一個稍稍令人安慰的消息。
經過一係列果斷的民生政策,宛城及周邊地區的秩序迅速穩定下來,物價趨於平穩,流民得到安置,民怨得以舒緩。更重要的是,郡府的威信在這場危機中不降反升。
這一日,郡守府外,忽然來了數十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們代表宛城及各鄉縣百姓,抬著幾甕自釀的村酒、幾隻肥羊,請求麵見劉太守和林長史。
劉擎和林凡聞訊出府。為首一名老者顫巍巍地上前,躬身行禮,老淚縱橫:
“太守大人,林長史!小老兒等代表宛城百姓,謝過大人活命之恩!若非大人及時平抑糧價,整治奸商,以工代賑,我等小民早已餓殍遍野,易子而食!如今戰亂稍息,大人又秉公執法,為我等小民主持公道!此等恩德,宛城百姓永世不忘!些許薄禮,不成敬意,望大人務必收下!我等願誓死追隨太守大人,守衛家園!”
身後眾多百姓也紛紛跪倒在地,高聲附和,神情真摯而激動。
劉擎何時見過這等場麵,一時間手足無措,眼眶也有些濕潤,連忙上前扶起老者:“老人家言重了!守土安民,乃本王與本官分內之事!快快請起!諸位鄉親的心意,本王與林長史心領了!這些禮物,還請帶回…”
林凡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深知,這些樸實的百姓,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安寧的生活。誰能為他們帶來安寧,他們便擁護誰。這份沉甸甸的民心,或許才是亂世中最寶貴的財富,也是最堅實的根基。
他上前一步,溫聲道:“諸位鄉親厚意,我等感激不盡。禮物不便收受,但諸位鄉親的信任與支持,便是對我等最大的獎賞。請諸位放心,隻要我林凡與劉太守在一日,必竭盡全力,保南郡一方平安,讓百姓能安居樂業!”
好一番撫慰,才將感恩的百姓們勸回。
看著百姓們離去時那充滿希望和信任的背影,劉擎深吸一口氣,仿佛獲得了無窮的力量,之前的鬱悶和憤怒也消散了不少。
“先生,民心可用啊!”
林凡點點頭,目光卻再次變得深邃:“民心是根基,但豺狼不會因民心所向而收起爪牙。襄陽的詰問,地下的隱患,仍需我等謹慎應對。”
他轉身對徐庶道:“元直兄,蒯越的公文,需字斟句酌,謹慎回複。‘雷火’之事,可推說乃戰時應急之法,工匠已於戰中傷亡,配方遺失,僅有成品少許,已用於破敵,現已耗盡。曹操贈馬之事,可坦言對方使者突然到來,放下馬匹便走,並未多言,我等亦不知其深意,為免激化矛盾,暫且收下,並已備下回禮可挑選一些荊州特產送往兗州,禮尚往來),以示並無私通。至於削減兵員開支…可訴苦陳述困難,請求州牧體諒,暫緩執行。”
這是一種拖延和模糊化的策略,雖不能完全消除懷疑,但至少不至於立刻授人以柄。
“那地下之事…”徐庶低聲道。
“繼續秘密排查,由禽滑厘先生主導,優先摸清所有水井下的裝置,尋找安全拆除或控製的方法。同時,”林凡眼中寒光一閃,“暗中調查那個‘陰陽五行家’支脈的一切信息,以及他們當年與荊州哪些豪強有過勾結。此事…或許能成為我們反擊蔡瑁甚至蒯越的一把利刃。”
安排完這一切,林凡獨自一人走回書房。他從懷中取出那枚墨家矩子令,在指尖摩挲。
矩子令上的刻度在燈光下若隱現,那“規天矩地”四個字,仿佛蘊含著無窮的智慧和力量,也承載著巨大的責任。
規天矩地,丈量天下…
不僅僅是疆土,更是人心,是秩序,是這亂世中的一條生路。
而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歐冶凡那張被爐火熏得黝黑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奮之色,走了進來。
“林長史,你讓我們琢磨的,關於這批新到的河曲馬如何最大化利用,俺和老焠、老厘他們有點新想法…”歐冶凡搓著手,眼中閃爍著工匠特有的狂熱光芒,“或許…可以試試打造一種新的東西,一種能讓騎兵衝起來像牆一樣推進的東西…”
林凡心中一動:“哦?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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