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哨聲如同裂帛，瞬間撕破了烏林水寨偽裝的寧靜。林凡從榻上一躍而起，眼中精光閃爍，哪還有半分昏迷的跡象。馬良與龐統同時起身，三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帳外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兵刃相交的鏗鏘聲、士卒的呼喝聲、箭矢破空的尖嘯聲交織在一起。徐凡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帶著壓抑不住的殺氣："軍師，有刺客！至少兩路人馬！"
    "按計劃行事。"林凡低聲道，手中佩劍已然出鞘三分，劍身在昏暗的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寒光。
    龐統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傾聽片刻，低聲道："來的不止一路。東麵的廝殺聲太過整齊，像是故意吸引我們注意。"
    果然，帳外廝殺聲從兩個方向傳來。東麵是主戰場，喊殺震天，火光閃爍；西麵卻隻有零星的打鬥聲，顯得格外詭異，仿佛毒蛇在暗處吐信。
    "聲東擊西。"馬良冷笑，""影狐"果然狡猾，這是要讓我們首尾不能相顧。"
    林凡沉吟片刻，對帳外道："徐凡，你帶主力守住東麵，務必將來犯之敵全殲。西麵...放他們進來。"
    "軍師！"徐凡急道，"這太危險了！"
    "照做！"林凡語氣堅決，"既然他們要玩請君入甕，我們就陪他們演完這出戲。"
    腳步聲迅速遠去，東麵的廝殺聲更加激烈，顯然徐凡加強了那邊的防守。而西麵的打鬥聲卻漸漸平息，仿佛刺客已經突破了防線。
    帳內三人屏息凝神。馬良將燭火撥得隻剩豆大的一點微光，在帳中不安地跳躍。林凡持劍立於帳簾旁，馬良與龐統分別隱在兩側陰影中，如同潛伏的獵豹。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帳簾被輕輕掀開一條縫隙。月光趁機溜了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痕。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入，落地無聲，甚至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來人全身籠罩在夜行衣中，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兩點鬼火。
    他謹慎地掃視帳內，目光在榻上"昏迷"的林凡身上停留片刻，隨即銳利地望向案頭的文書和角落的箱籠。顯然，刺殺不是唯一目的，搜尋那柄關乎重大的短劍才是重點。
    就在他伸手欲翻檢文書時，林凡動了。
    劍光如匹練般劃破黑暗，直取黑衣人後心。這一劍凝聚了林凡全身功力，又快又狠，毫不留情，劍風甚至帶起了案上的紙張。
    然而黑衣人仿佛背後長眼，身形詭異地一扭，竟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劍鋒。同時反手一揚，三點寒星呈品字形射向林凡麵門，破空之聲尖銳刺耳。
    "叮叮叮！"
    馬良及時出手，袖中短劍化作一團銀光，將淬毒的暗器盡數擊落。龐統則悄無聲息地封住了帳門退路，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對判官筆。
    三人合圍，已成甕中捉鱉之勢。
    黑衣人見退路被堵，卻不慌亂，反而發出一聲低笑："好個林凡，果然裝昏。這一出戲演得不錯。"
    這聲音沙啞低沉，顯然是刻意偽裝。但林凡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熟悉，心頭警鈴大作。
    ""影狐"？"林凡劍尖微抬，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銀弧，"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
    黑衣人緩緩摘下蒙麵巾，露出一張林凡絕想不到的麵孔——竟是日間送來補給的江東押糧官！那張平凡無奇的臉，此刻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是你？"林凡瞳孔收縮。此人白日裏唯唯諾諾，在周瑜麵前連頭都不敢抬，誰能想到竟是"鬼影"的核心人物。
    "沒想到吧？"影狐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瑜以為派我來監視你，卻不知正合我意。"
    龐統臉色難看："你是"鬼影"的人，為何混入江東？周瑜知道你的身份嗎？"
    "各取所需罷了。"影狐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那匕首造型奇特，刃身泛著藍光，顯然淬了劇毒，"周瑜想利用"鬼影"對付蔡瑁，"鬼影"又何嚐不能利用周瑜？至於我的身份...他若是知道，還會派我來嗎？"
    林凡忽然道："李四在哪？"
    影狐挑眉："那個送信的小子？倒是條硬漢子，齒間藏毒，被抓的瞬間就服毒自盡了。可惜啊，到死都沒說出短劍的下落。"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林凡心中一痛，強壓怒火："蔡瑁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他？"影狐嗤笑，"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棋子。真正下棋的，永遠是許都那位。"
    他目光掃過三人，最後定格在林凡臉上："話說完了，該辦正事了。短劍在哪？"
    "在你找不到的地方。"林凡冷冷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影狐眼中殺機畢露，手中的匕首突然爆出一團藍光。
    帳內氣氛瞬間繃緊，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影狐突然動了。他並不攻向林凡，反而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撲向龐統——三人中看似最弱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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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統早有防備，袖中鐵尺如毒蛇出洞，精準地架住影狐的匕首。兩兵相交，迸出一串火花。然而影狐這一招竟是虛招，身形在半空中詭異轉折，借助鐵尺的反震之力，如大鵬般直取馬良！
    這一變招快如閃電，出乎所有人意料。馬良雖驚不亂，短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封住自身要害。但影狐的匕首如毒蛇般刁鑽，刃尖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繞過劍網，眼看就要刺中馬良肋下。
    千鈞一發之際，林凡的劍到了。
    這一劍後發先至，劍尖震顫，化作三點寒星，分取影狐手腕、肘關節和肩井穴。若影狐執意要傷馬良，整條手臂勢必報廢。
    影狐隻得撤招，身形飄然後退，眼中首次露出凝重："好劍法。沒想到林將軍不僅智謀過人，武功也如此了得。"
    林凡不答，劍勢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地攻向影狐。馬良與龐統從旁策應，三人配合默契，劍光、尺影、筆風將影狐死死困在中央。
    然而影狐的身法實在詭異，在狹小的帳內騰挪閃避，如遊魚般滑溜，竟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殺招。更可怕的是，他的匕首總能在最不可能的角度發起反擊，那淬毒的藍光在黑暗中劃出致命的軌跡。
    "這樣下去不行。"龐統低聲道，額角已見汗珠，"他在拖延時間。外麵定然還有接應。"
    林凡也察覺到了。影狐雖然落在下風，但守得滴水不漏，顯然在等待什麽。而且他的武功路數詭異非常，完全不似中原各派。
    突然，帳外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大帳都在搖晃，塵土從帳頂簌簌落下。伴隨著的是士卒淒厲的慘叫。
    "火藥！"徐凡在帳外大吼，聲音中帶著驚怒，"軍師小心，他們用了火藥！"
    影狐哈哈大笑，狀若瘋狂："現在才發現？晚了！"
    他猛地擲出幾個黑乎乎的鐵球，鐵球落地即爆，散發出濃密的黑煙。這黑煙帶著刺鼻的腥味，瞬間彌漫整個大帳，伸手不見五指。
    "閉氣！煙有毒！"馬良急呼，同時撕下衣襟捂住口鼻。
    林凡屏住呼吸，憑記憶一劍刺向影狐方才所在的位置，卻刺了個空。毒煙不僅遮蔽視線，似乎還能幹擾人的感知。
    煙霧中傳來影狐的冷笑，聲音飄忽不定："林凡，今日算你走運。不過遊戲才剛剛開始......"
    聲音漸遠，顯然是要借煙霧遁走。
    "想走？"龐統忽然揚手撒出一把赤色粉末。粉末遇煙即燃，爆出一團熾烈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帳內。
    隻見影狐已經衝到帳簾處，正要掀簾而出。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道劍光如天外飛仙，從帳外直刺而入。這一劍來得毫無征兆，劍勢淩厲無匹，劍尖震顫間封死了所有退路，直指影狐咽喉。
    影狐大驚失色，勉強側身避開，肩頭卻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夜行衣。
    帳簾掀開，一個誰也沒想到的人持劍而立。
    站在帳外的，竟是日間被影狐冒充的那個江東押糧官！
    此時的他哪還有半分唯諾的模樣，持劍而立，氣勢逼人。劍尖還在滴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你......你沒死？"影狐又驚又怒，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臉色發白。
    "就憑你那點伎倆，也想李代桃僵？"押糧官冷笑，"周都督早就料到"鬼影"會來這一手。真的押糧官此刻正在江東做客呢。"
    原來，周瑜早就收到風聲，知道"鬼影"會派人混入補給隊伍。他將計就計，派了江東高手假扮押糧官，專門為了對付"鬼影"。
    影狐臉色變幻，突然揚手擲出最後幾枚煙幕彈，身形暴退，想要從帳壁破開逃生。
    "哪裏走！"林凡、馬良、龐統和江東高手同時出手。
    四道攻勢封死了所有退路。林凡的劍直取心口，馬良的短劍封鎖下盤，龐統的判官筆點向要穴，江東高手的劍光則籠罩了上方空間。
    影狐拚著硬受林凡一劍，想要從龐統那邊突圍。劍鋒入肉的聲音令人牙酸，鮮血噴湧而出。然而龐統的鐵尺如影隨形，重重擊在他後心。
    "噗——"影狐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倒地。江東高手立即上前，連點他周身大穴。
    "捆起來！"林凡下令，自己也因為剛才的激戰微微喘息。
    徐凡帶人衝入，將影狐捆得結結實實。這時眾人才看清，影狐的夜行衣下竟然還穿著一件金絲軟甲，難怪能硬接林凡一劍而不死。
    煙霧漸漸散去，帳內一片狼藉。破碎的文書、打翻的燈油、散落的暗器，還有斑斑血跡，無不訴說著剛才那場惡戰的凶險。林凡看著被製服的影狐，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
    "看來周瑜早就知道"鬼影"會行動。"馬良低聲道，臉色凝重，"我們都被他算計了。"
    龐統臉色陰沉："好一個周瑜，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了棋子。這一石二鳥之計，既除了"鬼影"的威脅，又試探了我們的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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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東高手拱手道："林將軍，此人我要帶回江東，周都督要親自審問。"
    林凡沉吟不語。影狐是重要人證，更是揭開"鬼影"組織內幕的關鍵，交給周瑜，無異於羊入虎口。但若不放人，勢必與江東撕破臉。此刻烏林剛經曆大戰，實在不宜再樹強敵。
    就在他猶豫之際，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影狐突然發出一聲詭異的笑聲："你們以為......抓住我就結束了嗎？"
    他嘴角溢出黑血，眼神開始渙散，臉上卻帶著嘲弄的表情："太晚了......計劃......已經開始了......"
    林凡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他衣領："什麽計劃？說！"
    然而影狐頭一歪，已然氣絕身亡。他的牙齒間顯然也藏了毒囊，見逃生無望，便服毒自盡。
    "死了。"江東高手檢查後搖頭，"齒間藏毒，這是"鬼影"死士的一貫做法。"
    帳內陷入死寂。影狐臨死前的話，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那未說完的"計劃"究竟是什麽？
    "他說的計劃......"馬良聲音幹澀，"會不會與蔡瑁有關？"
    突然，寨外傳來急促的鍾聲——這是最高級別的警報！緊接著，戰鼓聲雷動，號角長鳴，整個水寨都震動起來。
    一個渾身是血的哨兵衝進大帳，嘶聲喊道："軍師！江上......江上全是船！數不清的戰船！從上下遊同時來了！"
    林凡衝出席棚，望向江麵。隻見月光下，密密麻麻的戰船正從上下遊同時駛來，數以百計的船帆遮天蔽月，將烏林水寨圍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芒映在江麵上，如同一條條火龍。
    而在那些戰船中，他看到了一個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旗幟——那是一麵黑色的帥旗，上麵繡著金色的"曹"字！
    林凡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閃過。
    難道...曹操的水軍已經到了？影狐說的計劃，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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