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曹營中已然響起整齊劃一的操練聲。林凡站在為他準備的客帳前，凝望著遠處校場上正在演練的曹軍士卒。這些來自北方的漢子雖然不習水戰，但在陸戰操練上卻展現出了驚人的紀律性。刀盾手與長槍兵配合嫻熟，弓箭手輪番齊射的箭陣變換有序，騎兵在側翼往來穿梭，整個場麵猶如一架精密的戰爭機器在有條不紊地運轉。
    "林將軍起得真早。"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凡回頭，見荀攸含笑而立，身後跟著兩名捧著早膳的侍從。這位曹營的核心謀士今日換了一身青色常服，顯得更為隨和。
    "荀軍師。"林凡拱手施禮，"曹軍軍容整肅，令行禁止，果然名不虛傳。"
    荀攸微微一笑，示意侍從將早膳送入帳中："將軍過譽了。丞相有請，特命在下前來相迎，還請將軍先用過早膳。"
    林凡心中微動，這麽快就要再次麵對曹操，看來這位梟雄已經做好了安排。他不動聲色地隨著荀攸走進帳內，隻見案幾上擺放著精致的早點：一碗粟米粥，幾樣時令小菜，還有一碟熱氣騰騰的蒸餅。
    "軍師不用些嗎？"林凡在案前坐下。
    "已在丞相處用過了。"荀攸在對麵坐下，親自為林凡盛了一碗粥，"丞相對將軍昨日在棋盤上的見解很是讚賞，今早還特意提起。"
    林凡接過粥碗，心中警醒。曹操這麽快就再次召見，絕不隻是為了下棋這麽簡單。他細細品味著粥米的清香，狀似隨意地問道："不知丞相今日召見，所為何事？"
    荀攸撚須笑道："將軍到了便知。"
    用過早膳，林凡整理了一下衣冠，隨著荀攸向中軍大帳走去。沿途經過數個營區，他仔細觀察著曹軍的布防。營寨依地勢而建，錯落有致，各營之間既可獨立作戰，又能相互支援。更讓他心驚的是，每隔百步就設有一座了望塔，塔上哨兵目光如炬，監視著營內每一個角落。巡邏的士卒五人一隊，步伐整齊，眼神警惕。
    "曹丞相治軍，果然名不虛傳。"林凡由衷讚歎。這等嚴密的布防，就是一隻飛鳥也難以悄無聲息地潛入。
    荀攸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丞相常說，治軍如弈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林將軍昨日在棋盤上的見解，令丞相印象深刻。今早丞相還特意擺出了那局殘棋，說要與將軍繼續切磋。"
    說話間，二人已來到中軍大帳。與昨夜的帥船不同，這座陸上大帳更加宏偉，帳外立著兩排鐵甲衛士，個個神情肅穆，手持長戟，在晨光中閃爍著寒光。
    大帳內，曹操正在與幾位將領議事。見林凡進來，他微微頷首，示意他在一旁就座。林凡注意到，今日在場的除了昨夜的荀攸、夏侯淵外，還多了幾位陌生麵孔。
    "文則，你繼續說。"曹操對一位麵容剛毅的中年將領道。
    那將領躬身道："丞相，此戰我軍雖勝，但水師折損三成。若要渡江，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重整水軍。而且新造戰船需要時間，水手訓練更是急不得。"
    曹操皺眉："太久了。公達，你怎麽看？"
    荀攸上前一步："丞相，江東新敗，周瑜必定全力固防。此時強渡，恐非良機。不如暫緩進軍，先鞏固江北各城。待水軍整備完畢，再圖南下不遲。"
    林凡靜靜聽著，心中快速分析。曹營內部對下一步戰略顯然存在分歧，以於禁為代表的水軍將領希望有更充分的準備時間，而夏侯淵等陸戰將領則傾向於速戰速決。
    "林將軍有何高見？"曹操忽然轉向林凡。
    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凡身上。他從容起身，走到地圖前："在下以為，荀軍師所言極是。江東水師雖敗，但陸上實力猶存。強行渡江，即便成功，也要付出慘重代價。"
    夏侯淵冷哼一聲："莫非林將軍是怕我軍渡江，對荊州不利？"
    林凡認得此人正是曹操麾下大將夏侯淵，以勇猛善戰著稱。他微微一笑："夏侯將軍多慮了。林凡既在曹營為客，自當知無不言。若丞相真要渡江，我倒是有一計..."
    他故意停頓，果然引起眾人注意。連一直閉目養神的另一位謀士也睜開了眼睛。
    "說下去。"曹操目光炯炯。
    "江東各郡，並非鐵板一塊。"林凡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會稽太守王朗、吳郡太守許貢，都與孫氏有隙。若能許以高官厚祿，令其內應，則江東可不戰而下。"
    曹操與荀攸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此計甚妙。"荀攸撫須道，"不過，要如何與這些人取得聯絡？江東新敗，必定嚴加防範。"
    林凡從袖中取出一份名單："這是江東各郡官員的名錄，其中標注的，都是可以爭取的對象。在下在江東時，曾與其中幾人有過接觸。"
    曹操接過名單，仔細觀看，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林將軍對江東事務，倒是了如指掌。"
    "既為謀士，自當知己知彼。"林凡謙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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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這份名單是他根據前世記憶整理出來的。其中一些人確實在曆史上投降了曹操，但也有一些是他故意添加的陷阱。比如那個標注為"可重點爭取"的朱然，實際上是孫權的心腹愛將。
    議事持續了一個時辰。曹操對林凡提出的幾個建議都很重視，甚至當場采納了關於屯田和安置流民的政策。這讓林凡在曹營中的地位明顯提升，連方才對他頗有微詞的夏侯淵，看他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散帳後，荀攸特意邀請林凡到自己的營帳飲茶。
    "林將軍大才，令人佩服。"荀攸親自為林凡斟茶，"這茶是江東特產，據說有清心明目的功效。"
    林凡端起茶盞，嗅著茶香，心中警醒。這是要招攬他，也是在試探他的立場。
    "荀軍師過譽了。"林凡輕抿一口茶，"林凡既受劉豫州知遇之恩，豈能背主求榮？"
    荀攸笑道："良禽擇木而棲。劉玄德雖為英雄，但勢單力薄，終非明主。將軍若肯來投，丞相必當重用。"
    "或許吧。"林凡放下茶盞，"不過人各有誌，還望軍師見諒。"
    荀攸也不強求，轉換話題道："將軍昨日提及的無為道人，不知有何淵源？"
    林凡心中一動，終於進入正題了。
    "曾聽一位故人提及，說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林凡故作隨意，"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荀攸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位道人確實有些神通，不過近年來深居簡出，很少見客。便是丞相要見他，也需提前約定。"
    "哦？"林凡表現出適當的好奇，"不知這位道長現在何處修行？"
    "這個..."荀攸略顯遲疑，"道人行蹤不定，有時在許都，有時在鄴城，最近聽說在襄陽一帶雲遊。"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一個侍衛急匆匆進來稟報："軍師，營外有個瘋道人，說要見丞相，守衛阻攔，他竟然動手打傷了數人！"
    荀攸臉色一變："什麽人如此大膽？"
    林凡心中劇震，隱約感覺到這可能與無為道人有關。他立即起身："不如我們同去一看？"
    當二人來到營門時，隻見一個蓬頭垢麵的老道正在與守衛對峙。這道人衣衫襤褸，但雙目炯炯有神，手中拿著一根竹杖，輕輕一揮就將上前擒拿的士卒震開。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看似隨意地站在那裏，卻讓四周的士卒不敢輕易上前。
    "貧道要見曹孟德，爾等為何阻攔？"老道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完全不像個年邁之人。
    荀攸上前一步："道長何人？要見丞相所為何事？"
    老道瞥了荀攸一眼，目光最終落在林凡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就是林凡？"
    林凡心中警鈴大作，這道人竟然認識他！
    "在下正是林凡，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老道哈哈大笑，聲震四野："好！好！貧道無為，特來會你！"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安靜下來。連那些原本想要上前擒拿的士卒也都停下了動作，麵麵相覷。林凡強壓心中震驚，仔細打量著這位自稱無為的道人。隻見他雖衣衫破舊，但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仙風道骨。更讓林凡在意的是，道人那雙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讓他有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
    荀攸顯然也大吃一驚，連忙躬身施禮："原來是無為道長，在下失禮了。丞相早有吩咐，若是道長來訪，立即通傳。"
    無為道人卻不理會荀攸，徑直走到林凡麵前，雙目如電般打量著他："小子，你從何處聽說貧道名號？"
    林凡心念電轉，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曾聽一位姓影的故人提及。"
    無為道人眼中精光一閃，隨即恢複平靜："原來如此。那你也應該知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並非好事。"
    這時，曹操聞訊趕來，見到無為道人，竟親自上前行禮："道長仙駕光臨，有失遠迎。"
    林凡注意到，曹操對這位道人的態度十分恭敬，甚至帶著幾分忌憚。這讓他更加確信，無為道人在曹營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無為道人看了曹操一眼："孟德，貧道要與這位林小友單獨說幾句話。"
    曹操略顯遲疑，但在無為道人的注視下，最終還是點頭應允："就請道長到客帳一敘。需要派人護衛嗎？"
    "不必。"無為道人擺手，"貧道與林小友要說的話，不便外人聽聞。"
    林凡隨著無為道人來到為他準備的客帳。道人一進帳就布下一個隔音結界，手法之嫻熟讓林凡暗自心驚。這等手段，已經超出了尋常武學的範疇。
    "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無為道人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你身上有天機遮掩，連貧道都看不透你的命數。"
    林凡心中駭然，這道人果然不凡。他強自鎮定："在下不過是尋常謀士，道長何出此言？"
    無為道人冷笑一聲："尋常謀士？尋常謀士能預知東南風起？能識破周瑜計謀？能在曹操麵前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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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說一句，就向前一步，強大的氣勢壓得林凡幾乎喘不過氣。這股氣勢不同於沙場武將的殺氣，而是一種仿佛來自天地自然的威壓。
    "貧道修行數十載，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命數。"無為道人死死盯著林凡，"你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你的存在本身就在擾亂天機。"
    林凡背脊發涼，這道人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的秘密！他強作鎮定："道長說笑了，在下聽不懂道長在說什麽。"
    無為道人突然收起了氣勢，哈哈大笑："有趣！實在有趣！看來這天命，真的要變了！"
    笑聲未落，道人突然出手如電，在林凡眉心一點。林凡隻覺得一股熱流湧入體內，眼前頓時浮現出種種奇異景象：星河流轉，日月交替，山川易形...隨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在意識消失前，他最後聽到的是無為道人的話語："小子，這份禮物，算是見麵禮。待你醒來，自會明白..."
    不知過了多久，林凡悠悠轉醒，發現自己仍躺在客帳中。帳外天色已暗，顯然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他試著運轉內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感知能力提升了數倍，連帳外巡邏士卒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更讓他震驚的是，腦海中多了一段陌生的記憶碎片：一個與無為道人長相相似的年輕道士，正在與一個身著龍袍之人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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