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聲嘶力竭的哭啞尖叫。
    “我就是咬舌自盡，也不會與你們這幫汙役苟合。”
    小白菜披頭散發，衣衫襤褸，遍體鱗傷。
    雙唇幹裂，十根手指關節處亦疤痕累累。
    雙目無神又略有些癲狂，儼然絕望至極。
    “不……不要。”隔壁楊乃武突從昏睡中醒來，睜開青腫雙目，艱難爬至牢房門口，雙手緊握欄杆，氣息微弱苦苦哀求：
    “兩位，差大哥……”
    “求，求你們，放過她吧。”
    “我去你的。”吳九一鞭子狠狠抽在楊乃武早已潰爛的雙手上。
    “給老子一邊兒待著看好戲吧。”
    楊乃武一聲不吭，雙眼空洞無神，望著不遠處瑟瑟發抖的小白菜暗自垂淚。
    “鄭十。”下流之聲再起。
    “給我狠狠摁住這殺夫的小賤人。”
    吳九掏出鑰匙，打開關押小白菜的監舍木門，當著她麵，開始解褲腰帶。
    “今兒個，老子我定要品嚐品嚐舉人偷吃過的菜，是怎麽個鹹淡。”
    “嘿嘿，九哥。”鄭十奔向小白菜，麵露淫色，嘴流口水：
    “你完事兒是不是輪到我？”
    “那是自然，任你玩樂至天明。”
    “反正她很快就要砍頭，不玩白不玩。”
    “兩個下賤坯子，好大的威風嘛。”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從監牢大門處傳來。
    “誰？”脫到一半的吳九回首大喝。
    見是劉錫彤婆娘，便急忙提上褲子，彎腰低頭，麵露諂媚，但依舊不改一臉淫相：
    “二娘安好。”
    “您這大半夜的不休息，來牢獄作甚？”
    “來看看你們兩個啊。”白蓮嬌滴滴的語氣在黑色的冬夜裏顯得格外誘人。
    來時路上，她已想通：
    劉錫彤實屬咎由自取，早晚的事。自己呢，既然無法反抗命運，倒不如順從和討好這些“殺人魔頭”。
    何況，那位公子英俊異常，麵相上似乎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憑著自己懷有身孕，相信他也會放過自己。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還帶了幾位好友呢。”
    吳九鄭十抬頭，往後一瞅，頓感如被雷劈般麻木，驚愕，失魂落魄。
    雍容華貴，氣質高雅，綾羅綢緞。
    兩個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大美人兒……
    竟然出現在這汙臭無比的牢房中？
    其它所有監舍犯人也忽被神明喚醒般，情不自禁爬至門口，爭相仰望天仙下凡，口水直流淌。
    且紛紛大聲議論：
    “天呐，我是否已被砍頭，正在做白日夢啊？”
    “大清的四大美人董鄂妃，良妃，純惠皇貴妃和孝莊皇後也不過如此啊。”
    “胡說，我看隻有紅樓夢裏的秦可卿方能一比。”
    小白菜楊乃武亦目瞪口呆，精神為之一振。
    縷縷清香潛入這渾濁邋遢的牢獄。
    隱隱中。
    倆人都產生一種好事即將發生的興奮。
    “二，二娘……”
    吳九突感大腦遲鈍，結巴起來：
    “這幾位何人？來此何幹？”
    “劫獄。”
    白蓮輕描淡寫，冷冷看向這個最底層的賤骨頭，心中幸災樂禍，愉悅至極。
    殺吧，都殺了才好呢。
    那樣就無人知曉就自己還活著……
    隨即退至一旁，看向小白菜，柔聲安慰：
    “堅持住，馬上就能出來了。”
    “你說什麽？”吳九鄭十不禁大吼。
    這二姨太夜闖大牢，帶著兩男兩女，竟想私放死刑犯？
    “二娘，這可是掉腦袋的話。”
    “先擔心你自己的腦袋吧。”家明快步上前，掏出魚腸短刃，猛然捅向吳九心窩子。
    噗……
    吳九疾速側身閃躲，家明撲空，顏麵無存，氣急敗壞大罵：
    “還不速速跪下，乖乖領死。”
    “不然必給你來個千刀萬剮，再放入香油鍋中細細煎炸。”
    “還真就嘴上功夫天下第一。”
    木蘭尚香掩口而笑。
    “找死！”吳九鄭十大怒，拔出酒桌上牛尾刀，指著家明狂噴口水：
    “哪裏來的小雜種，細皮嫩肉的。”
    “莫不是來尋死不成？”
    “放肆！”家明心中羞怒，臉上尷尬，遂收起短刃拿出弓弩，胡亂射出兩發。
    嗖嗖……
    吳九腿間中箭，扔刀捂襠，跪地哭嚎。
    鄭十不知所措，心想這回真遇上強人，如何保命才是。
    畢竟年俸才六兩銀子而已，玩什麽命呢……
    當即跪下，大拜不已，口中極大聲振振有詞：
    “鄭十給公子和夫人請安。”
    “小人早就認為，小白菜楊乃武屈打成招，必有冤情，還請各位接她二人回去慢慢養傷康複，小人可確保這裏無一人知道諸位來過。”
    慷慨激昂，義正辭嚴。
    聽者無不為之動容。
    “好啊，如你所言。”郡主扔下手中蜜瓜，眉頭微皺，手兒輕鬆一揮：
    “虞子期，速將除小白菜楊乃武之外的所有人殺盡。”
    “確保如他所說，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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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十六姨太。”
    鄭十一聽，麵色慘白如紙，重新撿起牛尾刀，渾身戰栗而絕望。
    郡主扯過木蘭袖子，滿臉嫌棄：
    “此地過於髒汙。”
    “姐姐，你我還是去外邊兒等吧。”
    “嗯。”木蘭扭頭，柔聲輕喚：
    “你還不過來，與我一起。”
    子期抽出鬆紋古定刀，笑嗬嗬走上前。
    “乖妹夫，我一人就行。”
    “你跟兩位姨在外頭吸些清爽氣息，待我殺完再請你來收。”
    “嗯。”家明抬頭，望向胡子邋遢的妻兄：
    “自己小心些。”
    “寧可錯殺，也莫漏過任何一個。”
    “那是自然，乖妹夫放心。”子期興奮地渾身顫抖，反手關上牢獄大門，如野獸般咆哮：
    “爾等賤奴。”
    “吃我虞大將軍一刀。”
    “啊……”
    “放過我吧。”
    “我也是被冤枉的啊……”
    痛哭，慘叫，哀嚎，此起彼伏，從門縫中溜出，傳入家明木蘭和郡主耳朵。
    很快，又消散在漆黑的大清。
    “夫人。”家明遞上一捧珠寶，呈至木蘭麵前：
    “這是剛從劉錫彤夫人臥室搜出來的翠秋葉形耳墜，開白金鑲紅寶石戒指，紅碧璽帶珠翠飾十八子手串等，共計三十來件。”
    “特贈與夫人。”
    “你倒是會趁火打劫。”
    1873年的寒風中。
    花木蘭抬眼柔視，輕撫家明。
    雪片兒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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