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無痕一樣痛心疾首的還有常姓大家長，此時此刻他正暴跳如雷的對四千弩手罵罵咧咧。
    隴山古道雞頭道戰場，兩側山頭各兩千架八牛弩和一千弓箭手。
    五千多李氏騎兵堵在最小的路口，與從長安方向的兩萬多突厥騎兵，相距雞頭道這片橫向的道路迎麵對峙。
    對決開始的時候，雙方的戰馬剛剛開始提速，李氏壯奴兜一個圈子，掉轉馬頭死命的往來時的方向打馬狂奔。
    突厥人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但是馬速已經上來了，想停下來都不可能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突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兩側山坡上的四千架八牛弩便開始了交叉射擊。
    常大家長這次是完全就不計血本了，拚了命的催促弩手和弓箭手射箭。
    這一波一下子就帶走了五千多突厥騎兵，直到突厥人的人馬屍體堵住了整個隴山古道雞頭道，突厥騎兵的馬速停下來後，掉過頭便往來路逃跑了。
    常大家長這才反應過來，然後整個雞頭道都響徹著他的怒吼：“敗家玩意，我讓你們射箭，都他娘的不知道射馬上的突厥狗？
    額賊，是誰讓你們死命的射戰馬的，啊？說話。
    額賊，你們不知道這些戰馬都是我們自家的嗎？啊？”
    三十多歲，一米九幾的鐵料庫房大管事，常姓剛剛接班的大家長常勇，此時此刻氣喘如牛，整個胸口都急速的起伏著。
    他覺得自己快無法呼吸了，這如山的馬屍，以及受傷了在哀鳴的馬兒，似乎是一柄柄小刀，一下下的往他心口紮。
    這五年來，族長大規模的更換武器裝備，大規模的打製鐵鍋農具，哪一樣少得了鐵？
    鐵料庫房這五年來，受了多少錢糧大管事的窩囊氣？
    鐵料庫房眾人能有什麽辦法？是他們想如山似水的往外潑出去錢糧嗎？
    好不容易鐵鍋和今年開始生產的不鏽鋼盆能見到回頭錢，年底對賬的時候，鐵料庫房一眾人才能微微抬起頭來。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可以為族中帶來一筆大的進項，今年年底祠堂議事的時候，鐵料庫房一眾人也能從族長手裏接過賞賜，也不用再受錢糧各大管事的窩囊氣了。
    現在呢，這些敗家玩意一下子就射死了這麽多戰馬……
    “大管事，剛剛明明是你催促我們快點射的。”
    一個被罵得抬不起頭，但是又覺得十分委屈的八牛弩陣的一個二管事對應朝廷的旅帥，統管四百架八牛弩。）小聲嘟囔一句。
    這下子他就惹禍上身了，常大家長還沒有怎麽滴，已經快要心痛的昏過去的燕姓五長老，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跳到這個燕姓二管事身邊，一巴掌差點就把他拍地上：
    “我打死你個敗家玩意，啊，一下子就射死了這麽多戰馬，我燕姓養馬近千年了，怎麽出了一個你這樣的狼心狗肺的東西？
    啊？你還委屈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整個隴西李氏，湊一起也不到八萬匹戰馬？啊？
    你知道不知道？就這不到八萬匹馬兒，是我們隴西李氏上下六房幾百年的積累？
    你個敗家玩意，知不知道你們一下子就射死了多少戰馬？
    族長當年為了五百多匹馬兒，都被整個長安城裏的人笑話成敗家子。
    我～～我～～我打死你們這些敗家玩意。”
    燕五長老真的是氣急了，一個平時不愛說話，愛馬如癡的人，看到如此多的好馬死在自己的眼前。
    沒有把他氣得吐血，隻是機關槍一樣的罵人，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
    。。。。。。
    李俊在自己的中軍大帳裏圍著這三處地形沙盤轉圈，聽著禁軍上代大家長用各色小旗子推演三處戰事。
    禁軍上代大家長是絕對的兵家大拿，他一直秉承老祖宗白起的戰爭理念，講究的便是以殺止殺。
    不停的有戰鷹帶回來三處戰場上的實時戰報，禁軍上代大家長便認真仔細的給李俊講解：為什麽要如些排兵布陣，換一個地形又該如何等等之類的……
    禁軍上代大家長說完，其餘二十姓大家長並墨家幾個能人，公輸家族的幾個能人則是作補充，或者是說出自己的見解。
    “那麽，按照你們的說法，頡利可汗用疲兵之計，是打算今天晚上襲營？”
    李俊來回踱步幾趟，接過來大總管羅七娘子遞過來的煙鬥。
    這是他讓墨家子弟製造的，十分的精美，李俊覺得自己有時候可以叼著煙鬥裝逼。
    李俊接過來大總管羅七娘子遞過來的火柴，“嗤”的一聲劃著，歪著頭點著，快速的吸幾口，然後舉著筷子粗的火柴，心裏卻忍不住的吐槽：“怪不得大家都在吐槽李氏的火柴，尼馬，知道的這是火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柴火呢。”
    快要燒到手指了，李俊才把火柴隨手丟進侍劍白七娘子奉著的一個長頸大肚的花瓶裏。
    李俊抽一口煙，然後把煙鬥托在左手心悠悠的開口說：“本郎君有不一樣的看法，你們覺得有沒有一個可能？
    頡利可汗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招數，他是為了逃跑？”
    李俊的話讓大帳裏麵的人都愣了一下，禁軍上代大家長行叉手禮後恭敬的說：“稟族長，臣認為不大可能。
    臣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草原上今年的白災比往年都大。這次頡利可汗率二十多萬突厥騎兵南下，因為我們的原因，他們沒有搶到足夠過冬的物資不說……”
    李俊揮揮手讓禁軍大家長坐下說，自己也踱步來到首座寬大如床的虎皮椅上，四仰八叉的攤在上麵，把煙鬥遞給大總管羅七娘子。
    “娘子，吩咐下去，把我給大家長們的煙鬥給他們吧。
    我還是喜歡抽紙卷煙，給我點一支“秦時明月”吧。”
    “喏！”
    “謝家主賞！”
    李俊的話剛落，大總管羅七娘子應喏後，二十一姓大家長並墨家眾人，以及公輸家族在場的眾人便齊聲謝恩。
    “報，二房中軍飛鷹傳信！”
    李俊正準備讓禁軍上代大家長接著說，大帳外便有值守的姬武將大聲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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