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斷後的萬夫長叫巴圖額爾德尼，是一個身高近兩米，胳膊上能跑馬的巨漢。
    巴圖額爾德尼十分的悍勇，是一個能手撕虎豹的猛將。他是頡利可汗從最底層一步一步提拔起來的，對頡利可汗忠心耿耿，他是自願留下來斷後的。
    李氏騎兵大管事是三房牧姓剛剛從父親手裏接過來大家長職位的新一代牧姓大家長牧天流。
    牧天流的身高在李氏算是矮的，隻有一米七五左右，標準的老秦人外貌，相馬技術一流，他還是養馬場大管事，黑虎最怕的人之一……
    這場戰鬥是真正的騎兵對決，比拚的就是騎射功夫。
    兩支騎兵換馬後，排成一列七馬的騎兵軍陣，各自從三裏外開始策馬小跑，在相距一裏的最佳衝鋒距離的時候，雙方不約而同的開始了衝鋒。
    眨眼之間，兩支騎兵便衝到了弓箭的射程。
    “嘣”“嗡”……
    同一時間雙方都朝對方射出了手裏的箭，三息後武器裝備的差距就顯現了出來。
    突厥人騎兵軍隊中轟然倒地的戰馬有幾百匹，和落馬然後被戰馬踩成肉泥的突厥人差不多一千左右。
    然而李氏壯奴落地的不足一百，還都是被射中要害的戰馬倒地摔出去的……
    高速奔跑的戰馬遭到箭雨的雨覆蓋，倒地的戰馬難免造成混亂，然雙方控馬技術都十分高超，急切間也沒有造成大的混亂。
    雙方的做法幾乎是一模一樣，從自己落馬的族人身上策馬踩過去，根本就沒有策馬減速或者是躲避，停頓的意思，反而是加快了馬速。
    雙方的做法是最優解，但凡躲避或者是停頓，造成的混亂就會更要命。雙方又幾乎同時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一盞茶功夫過後……
    兩支騎兵相背勒住了戰馬，這個時候雙方已經換了一個位置。
    這個時候李氏壯奴身上的武器裝備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和對麵突厥人中許多人缺胳膊少腿，身上被鮮血染紅不同。李氏壯奴除了落馬的人之外，受傷的沒有幾個，突厥人的彎刀根本就拿李氏壯奴身上的鎧甲沒有辦法。
    而落馬的人，就沒有可能在無數的馬蹄下活下來的可能，無論他身上的鎧甲多好，這個人是大將還是小兵……
    兩隻騎兵調轉馬頭，人馬俱都是氣喘籲籲，兩支騎兵麵對麵組成了軍陣，麵對陣前地上的三四千人馬屍體都沒有多大的反應。
    騎兵對陣，落馬者必被踩成肉泥，雙方都沒有辦法悲傷。因為大家都知道，接下來的衝鋒，自己可能就會和地上被踩成肉泥的袍澤一樣，也被踩成肉泥。
    牧布麵無表情的看一眼自己的四十八個手下，此時此刻卻隻剩下二十七個。他不難受是假的，但是他始終記得從小就聽大人們講的一句話：“騎兵軍陣高速對衝，戰死是正常的，活下來全靠祖宗保佑。”
    牧布從小就知道，騎兵作戰生死一線，講究的就是騎術和出手速度。
    他很滿意自己剛剛的表現，對衝而過的這片刻間，他揮槍八次，斬殺了七個突厥人。
    他有信心此戰過後自己能升騎兵大隊長了，但是這個時候牧布卻不想這些，馬上就又要衝鋒了，活下來才是第一位的。
    活下來……
    多麽簡單的三個字？
    但是牧布卻不認為簡單，但是他也不認為很難。
    說簡單也簡單，把眼前的突厥騎兵幹掉就行了。
    但是說不簡單，也確實不簡單。
    剛剛一盞茶的對衝功夫，族人們落馬的人數雖然隻有突厥人的三分之一不到，但牧布卻不敢小看對麵的突厥人。
    就在之前的對衝中，他就差點被一個五十多歲的突厥人給幹掉了，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鎧甲防護力強，恐怕現在已經被戰馬踩成了肉泥。
    隱隱作痛的腹部，讓牧布十分的難受。
    他一直被族人們稱讚，還被族人們稱為新一代的騎兵四新星。
    但是剛剛的那個不知名的突厥老人卻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似乎是告訴他：“小子，你還嫩著呢……”
    。。。。。。
    又一輪對衝過後，雙方騎兵又換回了原來的位置，隻不過戰場上的人馬屍體更多了。
    殘肢斷臂，腦漿四溢，血流成河……人間地獄也莫過於此。
    兩輪對衝伍，李氏騎兵依仗人數，武器裝備的優勢，落馬被踩死大約一千五左右，而突厥人卻已經損失超過了七千。
    牧大家長的心在滴血，落馬的族人基本上都是族中剛剛長成的一代，是族中的未來。
    他知道族長的計劃很大，要一舉奠定家族接下來一千年的基礎，流血犧牲再所難免。
    他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領軍將領，這樣的想法要不得，但是他真的是沒有辦法看著族人倒下無動於衷。
    李氏族人在兩次交鋒中，麵對高速相撞的戰馬，四麵八方刺來的刀槍，神經差點就要崩斷了。
    而兩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使得許多第一次上戰場的李氏年輕一代，真正的成熟了起來，成了一個漠視一切生命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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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他們反倒沒有半點緊張了，麵對接下來的衝鋒，沒有了緊張，害怕，興奮，恐懼……
    牧大家長等人見狀，心裏十分的欣慰，見過血後的族中年輕一代，才能算真正的老兵，而不是像之前一樣的咋咋呼呼的樣子……
    又一輪衝鋒後，突厥人隻剩下不到五百，而這一次落馬的李氏壯奴不到兩百。
    巴圖額爾德尼手裏的狼牙棒上紅白相間的在往下滴，但是他的心卻沉到了穀底，他明顯的感覺到了李氏壯奴質的變化，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了關於隴西李氏的傳說。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就是不知道自己帳篷裏麵的那兩個，自己用三百隻羊換來的姐妹最終便宜了誰？
    他看一眼草原方向，雙腿一夾馬腹，斜指著狼牙棒向李氏壯奴衝了過去……
    第五輪衝鋒後……
    巴圖額爾德尼的人頭被牧布砍飛，他的右手被他的狼牙棒穿胸而過的李氏家生子，臨死前齊肩膀砍了下來。
    牧布不認識這個二房的族人，但是他大笑著說：“阿哥，你斬殺了一個突厥萬夫長。阿哥……”
    牧布哭了，他在自己戰馬倒地的瞬間躍出去了，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砸在一匹死馬上，口吐鮮血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並肩作戰的阿哥，從戰馬上摔下去。
    自己的戰馬追風大大的馬眼裏流下一長串的眼淚，牧布喃喃的對自己朝夕相處了五年的戰馬追風說：“追風，如果有來世，我為戰馬你為人，咱哥倆繼續並肩作戰……”
    牧布吐一口鮮血後，意識便陷入了黑暗……
    三個戰場幾乎是同一時間結束，李氏族人戰鬥剛結束，便在自己的上級小管事，二管事，管事的安排下救治受傷的族人，打掃戰場。
    受輕傷的族人則就是互相包紮，並小聲的議論著自己的戰功，冷姓家生子則是不停的寫寫畫畫，沉默的記錄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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