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2章 山林尋蹤,邪影初現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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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門隱士》第三部第2章 山林尋蹤,邪影初現露端倪
天剛蒙亮時,山霧還像揉皺的素絹纏在青嶂間,雲逍已站在竹樓前的老榕下。他身量中等,著一身洗得發淺的灰布道袍,袖口磨出細毛卻漿洗得挺括,腰間係著枚半舊的桃木佩,隨晨風吹動的衣襟輕輕磕碰著胯骨。林越拎著包袱趕來時,見他正用指尖捏著粒青瑩瑩的木種,那種子在他指腹間轉著圈,竟透出細碎的光。
"先生,這便是青木令所化的種子?"林越嗓門亮,驚飛了枝椏間的山雀。他生得濃眉大眼,肩寬背厚,粗布短打裏襯著層薄甲,走動時腰間鐵劍撞得叮當作響——那是他昨夜特意磨亮的,劍鞘上還纏著新換的麻繩。
雲逍抬眼時,睫毛上沾著的晨露輕輕抖落。"急什麽?"他聲音像山澗裏的清泉,不高卻清透,"林風還在檢查符籙,你先把這粒種子收好,遇土便埋,它會替我們探路。"說話間,他指尖一彈,那青木種子便穩穩落在林越掌心,觸膚竟帶著絲暖意。
不多時林風也到了。他比林越矮些,身形更顯利落,一身青布勁裝束得緊,發間別著根骨簪,臉上沒什麽表情,隻將一疊黃符遞過來時指節泛白:"先生,鎮邪符備足了,隻是昨夜觀星象,東南方有濁氣隱現,怕是此行不順。"他說話時眼尾微微上挑,目光掃過遠山時帶著幾分警惕,那是常年練劍養出的習性,連走路都輕得像隻山貓。
三人踏著晨露往山林深處去。林越按雲逍吩咐,每隔三丈便埋下一粒青木種子,那種子奇得很,剛沾著腐葉土就冒芽,嫩白的根須紮進土裏,轉瞬便長到半尺高,葉片綠得能滴出水來。林越看得嘖嘖稱奇,伸手要去摸,卻被林風拍開:"專心看路,別毛手毛腳。"林越撇撇嘴,卻也收回了手——他知道林風的性子,看似冷淡,實則比誰都細心。
起初山路尚算好走,林間飄著鬆針的清香,鳥雀啼聲此起彼伏。可越往裏走,空氣就越發滯重,連陽光都像被什麽東西擋著,透過枝葉灑下的光斑竟帶著些灰氣。林越埋下的青木種子,長勢也慢了下來,新抽的葉片不再是鮮亮的碧色,邊緣泛著淡淡的灰,像是蒙了層細塵。
"先生,不對勁。"林風突然停住腳,右手按在劍柄上,指腹摩挲著劍鞘上的紋路。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叢灌木上——那灌木本是深綠,此刻卻像被火燎過般,葉片蜷曲發黑,枝幹上纏著些黏膩的黑絲,風一吹竟散出股腥氣。
雲逍俯身,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發黑的枝幹。指尖剛觸到,便有絲刺骨的寒意傳來,他眉頭微蹙,將道袍袖口挽起,露出腕間串著的七顆菩提子——那菩提子本是深褐,此刻竟泛著淡淡的紅光。"是邪煞之氣。"他聲音沉了些,"林越,再埋一粒種子試試。"
林越依言埋下種子,這一次,種子半天隻冒出個嫩芽,嫩莖是不正常的灰白色,葉片剛展開就開始枯萎。林越臉色變了:"先生,這邪煞好生厲害!"
雲逍沒說話,順著那叢枯槁的灌木往前探。山路漸漸收窄,兩側的岩石越來越多,那些岩石本該是青灰色,此刻卻像被墨染過,深黑中透著些詭異的光澤。林越走在後麵,隻覺得渾身發緊,連呼吸都帶著股寒意,忍不住問:"先生,這地方邪得很,要不我們先退回去?"
林風回頭瞪了他一眼:"遇事就退,像什麽話?"話雖硬,卻悄悄往林越身邊挪了半步,將他擋在身後些。林越心裏一暖,嘴上卻不服氣:"我這不是擔心先生安危嘛!"
正說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嘶吼,像是困獸在掙紮,又像是孩童在啜泣,細聽之下毛骨悚然。三人頓時噤聲,雲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腳步放得極輕,像貓一樣往前挪。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隱蔽的山穀,穀口窄得隻能容一人通過,穀內卻頗為開闊,隻是景象慘得很:地上的草全枯成了黑褐色,幾棵老鬆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樹幹上爬滿了黑絲,穀中央的岩石更是黑得發亮,空氣中的腥氣濃得化不開。
林風的手已經握住了劍柄,劍鞘摩擦著掌心,帶來些安全感。他眼神銳利如鷹,掃過穀內的每一處陰影,喉結動了動,正要拔劍,手腕卻被雲逍按住了。"等等。"雲逍的聲音壓得極低,"你看那岩石。"
林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發黑的岩石上布滿了細密的縫隙,那些縫隙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細細小小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雲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竟燃起兩簇淡淡的金光。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著一點橘紅色的火苗,那火苗不大,卻透著股暖意,將他蒼白的指尖映得發亮——那是他修煉多年的道心之火,專克邪煞。
他輕輕將指尖點在發黑的岩石上。"滋啦"一聲輕響,火光驟然亮起,將岩石的縫隙照得一清二楚。林越和林風看得真切,那些縫隙裏爬滿了細小的黑蟲,隻有米粒大小,身體像蚯蚓一樣蠕動著,身上沾著些黏膩的黑液,被火光一照,立刻發出細碎的嘶鳴,蜷縮成一團。
"這些是什麽東西?"林越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食靈蟲。"雲逍的聲音帶著些凝重,"以靈脈之氣為食,聚少成多,便能堵塞靈脈。這山穀怕是連通著山下的靈脈節點。"他指尖的火光又亮了些,那些食靈蟲紛紛從縫隙裏掉出來,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化作一灘黑水。
林風鬆了口氣,剛要說話,穀內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沉重的東西在拖動,碾過地上的枯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三人臉色驟變,雲逍立刻收了道心之火,將兩人往穀口的陰影裏拉了拉。
那聲響越來越近,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林越緊緊攥著拳頭,手心全是汗,他瞥見林風的手又按在了劍柄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穀內的密林裏竄了出來,那影子極高,至少有兩丈,身形佝僂著,看不清麵容,隻看到它拖著什麽東西,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黑痕。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停下腳步,朝著穀口的方向望來——盡管隔著陰影,林越還是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掃過,像毒蛇的信子舔過皮膚。
雲逍按住兩人的頭,將他們壓得更低。那黑影在原地站了片刻,喉嚨裏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猶豫。緊接著,它猛地轉身,身形快得像一陣風,鑽進穀深處的密林裏,隻留下那陣沉悶的拖動聲漸漸遠去。
三人僵在陰影裏,直到那聲音徹底消失,才敢慢慢直起身。林越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聲音還有些發顫:"先生,那是什麽東西?"
雲逍望著黑影消失的方向,眉頭皺得緊緊的,眼底的金光還未完全褪去。他彎腰撿起一塊沾著黑液的枯木,放在鼻尖聞了聞,臉色越發凝重:"不是尋常邪物。"他頓了頓,看向兩人,"這食靈蟲隻是小角色,真正的麻煩,才剛露了點影子。"
穀內的風又起,吹過枯槁的草木,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誰在暗處低語。林越望著那片漆黑的密林,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他知道,這趟山林尋蹤,遠遠沒有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