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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歲光陰石火爍,一生身世水泡浮。

    ----題記

    晨光替這寺廟鍍上金光,僧侶的誦經聲隨著鍾鼓之聲,入了風,卷了聲,在這天地之間飄揚。

    已是大吳二十三年,漸入老年的顧郝邢。

    在這寺廟裏,待了快要十年。

    每日晨鍾暮鼓,念經誦佛,他已有些倦了。

    “慧行,主持說有舊人找你,喚你前去。”

    他從蒲團上起了身,有些疑惑,這些年雖然自家女兒也曾來看望自己,可從不曾這麽高調的前來。

    可他也隻是點了點頭。“好的。”

    他住的廂房是這寺廟裏最為偏僻的地方,可是他心裏清楚,就算這地方如此偏僻,可暗地裏還是有著許多暗衛,每日每夜的瞧著他。

    低頭前行時,手上的佛珠轉得越來越快,等跟著那人走到另一個廂房時,手上的佛珠驀地停頓了。

    那廂房裏站著個穿著華服,身形修長的男子,那男子正背對著他,可他總覺得這樣的氣勢,竟然有些熟悉。更何況這男子身旁站著個麵熟的老公公。

    “顧太師別來無恙啊。”

    顧郝邢身形一頓,手上的佛珠驀地一鬆,竟就這麽直直的落到了地麵,摔散的佛珠在這地麵上滾動,那男子蹲下身拾了顆佛珠,遞到了他的麵前。

    “看來十年未曾見麵,顧太師仍還記得我這個皇上嘛。”

    “皇皇上。”顧郝邢已許久沒有再提過這個名字了。“皇上今日來此,是為了?”

    李煜檣看著他,似有些想笑。

    “顧愛卿,十年了,你也瞧見自家女兒有了孩子,得了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還不滿足嗎?”

    這話,這意思。顧郝邢俯身跪了下來。

    “十年了,聽說你到現在還想念著你的夫人,不去瞧瞧她嗎”

    手心裏被人塞了緞白綾。

    顧郝邢身形雖然顫抖,可下一秒倒也恢複了鎮定。

    “皇上的話,微臣懂。”

    “懂就好,那便去吧。”

    顧郝邢點著頭起了身,可還是放不下心裏的疑問。“那我家女兒以後的生活會變成如何呢?”

    李煜檣先是板著張臉,可下一秒卻又笑了,“薑丞相可是心裏念的全是顧笑笑,薑夫人以後定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顧郝邢點了點頭,也算是可以放心去了。

    他壓著頭,從這廂房裏出去了。

    倒是那李煜檣身旁的李琺有些疑惑了。“皇上以前不是說過饒他一命嗎?今日又讓他如此,豈不是,毀了之前皇上對薑大人說的話了?”

    已經二十歲的李煜檣,臉上帶了些陰冷。“可他若不死,以薑仞潛那樣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能幫顧笑笑奪了朕的江山。”

    二十歲的李煜檣,似乎已經變得很老成了,他每日所擔憂的,不過是他的皇位罷了。

    而那顧郝邢常與薑府來往,便成了他心中怎麽也解不開的結。

    李琺不知該說什麽,隻是覺得這人似乎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了。

    陌生得不像是以前的那個小男孩,可卻越發與先皇更像了。

    而早已離去的顧郝邢,為官多年,自然知道今日皇上來找自己是何意思。

    瞧著手心裏的唯一的一顆佛珠,罷了,就讓自己早些去見芸娘吧。反正自家女兒有那薑仞潛護著,想來也不會受苦了。

    想到這,他的腳步輕快了些。

    許是今日天氣極好,前來寺廟禮佛的人也不少,他剛轉過個轉角,便撞到了個小孩。

    也可以說是被這個小孩給撞到了。

    那女孩估計才三四歲的模樣。雙眼有神,臉上有些小肉,像極了自己的孫女,不免手上動作輕了幾分。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那扒在轉角處的一男孩搶了先。看那男孩的模樣,大概也就比這女孩大了一兩歲。

    “蠢女人,你怎麽一直這麽蠢,說了不在這邊。我要回去給娘親說,我不喜歡你這個小媳婦。”

    那女孩本來跌坐在地上時,還笑著張臉,聽到這話,突然瞪著腿哭了。“狄潯,我討厭你,我不蠢!!”

    瞧著這個像極了自己孫女的孩子,坐在地上哭著。顧郝邢心裏也多了些難過,正想伸手將這孩子扶起來。

    就被那男孩子嗬斥了聲。

    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後便見那男孩跑到了女孩的身邊,蹲在她身旁,將她的手帶著放到了肩上,然後一起便將這孩子給背了起來。

    臨走時,還狠狠的瞪了顧郝邢一眼。

    嗯?顧郝邢覺得有些奇怪,這孩子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如此的有氣勢。

    不過隨後瞧著窩在手心的那佛珠,和手臂上耷攏著的白綾。

    自己不過是個將死之人了,何苦還想那麽多。

    顧郝邢搖了搖頭。

    那夜落花沉浸了泥土裏,顧郝邢寫了封給顧笑笑的信,便借著那三尺白綾,往那梁上一扔。

    便斷了他的這一生紅塵漫漫,隨了那一場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