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初鳴與織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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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陵在雨後初晴的微光下顯得格外寂靜,但在這寂靜之下,規則的暗流正在湧動。陳淩和雷棟如同兩道影子,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嶙峋的怪石和低矮的灌木之間,孫小胖的聲音通過精神鏈接,精準地指引著方向。
“目標就在前方那片風化岩柱區域,規則信號非常分散,像是在…布網?”孫小胖的聲音帶著不確定。
陳淩的右眼早已鎖定了那片區域。在他的視界中,那裏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漂浮著數十個極其淡薄的、半透明的規則結構體。它們形態不定,如同扭曲的光影水母,彼此之間由細微到幾乎不可察的規則絲線連接,構成了一張覆蓋大片區域的、無形的感知網絡。這些“眼睛”本身幾乎沒有能量反應,它們的存在更像是一種規則的“延伸”和“共鳴”,不斷掃描、記錄並傳遞著區域內的一切規則異常。
“果然是偵察網絡…”陳淩低語,異變的左手微微抬起,指尖縈繞的黑暗絲線蠢蠢欲動。他能感覺到,這些“眼睛”的核心感知邏輯,正是基於他與蛇鑰幫祭司戰鬥時殘留的規則印記,以及他體內規則之種散發出的、獨特的“信息素”。
“雷隊,左側三個交給我。你負責右翼那片更密集的,試試新裝備。”陳淩快速分配任務。
雷棟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抬起了規則幹擾臂鎧。臂鎧表麵,韓嶼加裝的微型悖論回路開始發出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聞的低頻震顫。
陳淩意念一動,左手指尖的黑暗絲線如同擁有生命的觸須般激射而出,並非大範圍的吞噬,而是精準地刺向左側三個“眼睛”的核心規則節點。【噬淵之手】的吞噬特性被控製在最小範圍,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瞬間切斷了那幾個“眼睛”的規則結構,使其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無聲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與此同時,雷棟鎖定右翼那片由十幾個“眼睛”通過規則絲線緊密連接的區域,猛地激活了臂鎧!
沒有耀眼的光束,也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隻有一股無形的、帶著某種怪異扭曲感的波動,以臂鎧為中心擴散開來,精準地覆蓋了那片區域。
刹那間,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那些原本穩定漂浮、規律掃描的“眼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麵,影像開始劇烈地扭曲、抖動!它們彼此連接的規則絲線變得忽明忽暗,時而斷裂,時而胡亂連接,整個感知網絡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幾個靠得最近的“眼睛”甚至因為規則邏輯的衝突,結構開始自我崩解,如同程序陷入死循環般閃爍了幾下,便化作點點規則光屑消散。
有效!悖論幹擾起效了!
雷棟心中一喜,但隨即臉色微變。臂鎧上傳來的反饋顯示,那微型悖論回路在爆發出幹擾波後,溫度急劇升高,內部結構承受了巨大壓力,短時間內無法再次使用。
“幹擾有效,但隻能一次性使用,需要冷卻!”雷棟迅速匯報。
“足夠了!”陳淩動作不停,左手的黑暗絲線如同死亡的舞蹈,精準點殺著剩餘那些因網絡混亂而暴露出來的“眼睛”。他的動作流暢而高效,對【噬淵之手】的精細操控令人心驚。
短短十幾秒內,這片區域的“眼睛”被清掃一空。無形的感知網絡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然而,就在陳淩解決掉最後一個“眼睛”的瞬間,他猛地抬頭,右眼死死盯住遠方天際。
“不對…我們被反向追蹤了!”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遠方,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淡灰色的規則光束,如同精準的狙擊,瞬間跨越數公裏距離,射向陳淩剛才所在的位置!光束所過之處,空間的規則仿佛被短暫地“標記”和“鎖定”。
陳淩在千鈞一發之際側身閃避,灰色光束擦著他的異變左臂掠過。沒有爆炸,但他的左臂表麵的黑暗紋路卻猛地亮起,傳來一陣劇烈的、被某種秩序力量強行“分析”和“入侵”的刺痛感!
“是更高階的規則單位!”陳淩瞬間判斷,“它在通過殘留的規則聯係,反向定位和解析我們!”
“撤!”雷棟毫不猶豫地下令。
兩人迅速後撤,與留守避難所的隊友匯合。剛進入避難所通道,孫小胖就臉色發白地報告:“剛才那種規則信號消失了!但…但出現了新的信號!更強,更…有序!正在高速靠近!預計三分鍾內抵達!”
避難所內氣氛瞬間緊繃。
“是‘牧者’的獵殺單位?”蒲凝緊張地問。
陳淩閉目感應著左臂殘留的那絲被“標記”的感覺,以及遠方那高速接近的、冰冷而純粹的秩序規則波動,搖了搖頭。
“不完全是…能量特質有‘牧者’的秩序性,但結構更…靈活,更偏向於‘追蹤’和‘捕捉’,而不是‘抹除’。”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是‘織網者’…‘牧者’係統中,專門負責追蹤高價值目標、構建規則陷阱和執行精密捕獲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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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到來,意味著“牧者”係統已經正式將陳淩,或者說他體內的規則之種和異變,標記為了需要“捕獲”而非簡單“清除”的高優先級目標。
“能擋住嗎?”雷棟看向那厚重的金屬閘門,又看了看韓嶼。
韓嶼臉色難看:“避難所的防禦主要是物理性和低強度規則屏蔽,對付這種專門性的高階規則單位…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陳淩感受著左胸穩定晶體傳來的、依舊穩定的力量,又看了看自己異變的左手。剛剛短暫的交手和此刻麵臨的危機,讓他體內那股力量再次活躍起來,但這一次,不再是無序的狂暴,而是一種…被挑釁後的冰冷怒意。
“不能坐以待斃。”陳淩的聲音平靜下來,帶著一種近乎規則的冷酷,“它們的目標是我。留守這裏,隻會被一網打盡。”
他看向雷棟和蒲凝:“雷隊,蒲凝,你們和我一起,主動迎擊。利用地形,打它們一個措手不及。趙猛,小胖,韓嶼,你們守住這裏,如果情況不對,立刻從備用通道撤離。”
“陳淩!”蒲凝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滿是擔憂。
陳淩看向她,那冰冷的眼神稍微融化了一絲:“放心,我現在…很清醒。”他抬了抬異變的左手,“而且,它們想抓我,也得看看…有沒有那麽好的牙口。”
他轉頭看向韓嶼:“韓工,悖論幹擾的數據記錄下來了嗎?”
韓嶼連忙點頭:“記錄了!雖然隻是一次,但提供了寶貴的實戰數據!”
“很好。”陳淩點頭,“或許下一次,我們能做得更好。”
他不再猶豫,率先向閘門外走去。雷棟和蒲凝緊隨其後。
閘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將內部的擔憂與希望暫時隔絕。外麵,丘陵的風帶著肅殺的氣息,遠方那代表“織網者”的規則波動如同死亡的鼓點,越來越近。
陳淩站在避難所入口的偽裝藤蔓後,異變的左臂黑暗紋路緩緩亮起,右眼的虛無之中,倒映出遠方那急速放大的、秩序而危險的身影。
狩獵,開始了。隻是這一次,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或許並非那麽分明。他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從這些“織網者”身上,獲取更多關於“牧者”,關於自身異變,以及關於那黑色尖碑的信息。
這是一場危機,也是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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