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墳場與人性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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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混亂,顛倒。
衝入空間窟窿的瞬間,陳淩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瘋狂攪拌的、由規則碎片構成的滾筒。色彩不再是視覺的感受,而是變成了具有攻擊性的實體,不斷衝擊著他的感知;聲音化作了扭曲的邏輯命題,試圖鑽入腦海篡改認知;方向感徹底喪失,上下左右失去了意義。
“穩住!精神鏈接別斷!”蒲凝的呼喊在混亂中如同燈塔,她的精神力化作纖細卻堅韌的絲線,強行連接著每一個隊員的意識,防止大家在規則亂流中失散。
陳淩強忍著右眼因過量信息衝擊帶來的劇痛和左肩虛無傷口的侵蝕性冰寒,左臂的【噬淵之手】本能地揮舞著,將靠近的最具攻擊性的規則碎片吞噬、湮滅。他能感覺到,這片混亂空間中的規則,大多呈現出一種“死亡”、“崩壞”的特性,就像是…規則的墳場。
“這邊!有個相對穩定的‘島嶼’!”孫小胖的聲音帶著驚喜和疲憊,他的多光譜護目鏡在這種極端環境下發揮了巨大作用,勉強分辨出了一塊在亂流中沉浮的、相對完整的暗色陸地碎片。
小隊成員奮力向那塊碎片靠攏。趙猛揮舞重鐧,砸開擋路的凝固色塊和聲音尖刺;雷棟的臂鎧間歇性釋放悖論幹擾,製造出短暫的安全空隙;韓嶼則不斷調整著轉換器的輸出,試圖穩定周圍小範圍的規則環境,但效果甚微。
終於,幾人狼狽地跌落在那個不足半個籃球場大小的暗色陸地上。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雖然地麵傳來的是一種冰冷、死寂的規則質感,但至少暫時脫離了那令人瘋狂的規則亂流。
“暫時…安全了?”趙猛拄著重鐧喘息,他的作戰服上布滿了被規則能量擦過的焦痕。
“安全?”韓嶼苦笑著搖頭,手中的分析儀屏幕一片雪花,隻有幾個指針在瘋狂搖擺,“這裏的規則背景輻射強得離譜,而且極不穩定,我們像是待在火山口。這塊‘陸地’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陳淩靠在蒲凝身上,劇烈地咳嗽著,暗色的血液再次從嘴角溢出。他右眼中的灰色權限烙印微微閃爍,帶來一陣陣冰刺般的頭痛,但也讓他對這片空間的本質有了一絲模糊的感知。
“這裏…是規則衝突的湮滅區…或者說,垃圾場。”他聲音沙啞,“‘最終之門’的抹除攻擊,神座的秩序力量,還有之前可能存在的其他規則碰撞…它們的殘骸和無法消解的矛盾,被排斥到了這裏,形成了這片…墳場。”
他抬起左臂,黑暗紋路在死寂的規則環境下顯得更加幽深:“我的左手…在這裏感覺很‘饑餓’。”他能感覺到,【噬淵之手】對周圍那些崩壞的規則碎片,有著強烈的吞噬欲望,仿佛這些碎片是某種…養料。
“先別管餓不餓了!”孫小胖焦急地指著陳淩的左肩,“淩哥,你的傷口…好像在擴散!”
眾人看去,隻見陳淩左肩那被“寂滅”規則擦傷的地方,周圍的黑暗紋路似乎變得更加濃密,並且向著脖頸處蔓延了一絲,那虛無的傷口本身,也仿佛一個微小的黑洞,在緩慢地吞噬著周圍微弱的光線和規則氣息。
蒲凝立刻將手掌輕輕覆蓋在傷口附近的皮膚上,溫和而堅定的精神力試圖滲透進去,安撫那躁動的寂滅規則。她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沒用的…”陳淩輕輕推開她的手,搖了搖頭,“這是規則層麵的傷,‘寂滅’的概念本身在侵蝕。你的精神力隻會被它吞噬。”
他看向韓嶼:“穩定器…還能支撐多久?”
韓嶼檢查了一下陳淩背上那個閃爍著不穩定光芒的【規則穩定晶體】,臉色難看:“剩餘時間…8小時15分…但是,在這種高規則輻射環境下,晶體的消耗速度加快了!實際可能…不足7小時!”
不足七小時。
一股沉重的壓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七小時內,如果找不到抑製異變或者徹底解決“寂滅”傷口的方法,陳淩很可能被完全同化,或者因為規則衝突而崩潰。
“我們不能待在這裏坐以待斃。”雷棟沉聲道,他環顧四周無盡的規則亂流和漂浮的碎片,“必須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者…找到能幫你穩定狀態的東西。”他看向陳淩。
陳淩閉上右眼,僅用左眼觀察著這片規則的墳場。在【基礎規則洞察】和【悖論行走者】權限的微弱加持下,他能看到更多。那些破碎的規則碎片並非完全無序,它們之間存在著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流向”,就像是大洋中的暗流。
“那邊…”他指向某個方向,那裏的規則碎片顏色更加深沉,散發出的“死亡”與“終結”意味也更加純粹,“那裏的規則殘骸…更‘古老’,也更…‘寂靜’。或許…能找到與‘寂滅’相關的東西,或者…離開的線索。”
以毒攻毒?利用更濃鬱的“寂滅”環境來暫時壓製傷口的活性?或者尋找同源的規則碎片來填補?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想法,但也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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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雷棟毫不猶豫地支持。
小隊再次出發,這次更加小心。他們以腳下的暗色陸地碎片為跳板,在陳淩的指引下,艱難地在規則亂流中穿梭,向著那片更加死寂的區域前進。
過程中,陳淩的左臂不時揮出,吞噬掉一些特別具有攻擊性的規則殘骸。每吞噬一塊,他左臂的黑暗紋路就似乎凝實一絲,但右眼的負擔和左肩傷口的侵蝕感也會同步加劇。力量在增長,代價也同樣沉重。他感覺自己行走在一條越來越窄的鋼絲上,下方就是規則的深淵。
蒲凝始終緊跟著他,精神力如同最細膩的紗布,過濾著部分過於狂亂的信息衝擊,並時刻關注著他精神狀態的波動。她什麽也沒說,但那雙清澈眼眸中的擔憂與堅定,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不知在混亂中前行了多久,他們終於抵達了陳淩感知中的那片區域。
這裏仿佛墳場中的核心墓園。漂浮的陸地碎片更加巨大,顏色是近乎絕對的漆黑,上麵沒有任何光彩,甚至連規則本身的“活性”都感覺不到,隻有一片虛無的死寂。在這裏,連混亂的規則亂流都變得稀薄,仿佛不敢靠近。
“看那裏!”孫小胖壓低聲音,指著前方一塊最大的黑色碎片。
在那塊碎片的中心,靜靜地懸浮著一枚…晶體。
一枚約有拳頭大小,通體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表麵卻流轉著細微的、如同星辰寂滅般紋路的晶體。它散發出的,正是最純粹、最本源的“寂滅”規則氣息。
但同時,陳淩右眼的權限烙印,以及他意識中的規則之種,都傳來了一絲微弱的悸動。那晶體…似乎與“建造者”有關?
希望與危險,同時出現在了前方。
【規則穩定晶體剩餘時間:7小時02分預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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