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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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淩的話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狹窄的礦道中激起短暫的漣漪。
    白袍神諭者麵具下的秩序火焰劇烈搖曳,顯然,與“悖論褻瀆者”和“秩序殘渣”聯手,嚴重違背了他的教義。但監理者與“它們”的威脅近在咫尺,那代表著更深層次的混沌與失序,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蛇鑰幫的女引路人則發出一聲短促的、帶著譏諷的冷笑:“和神棍還有鑰匙先生一起逃命?聽起來可真惡心。”但她那雙幽深的眼睛掃過逼近的監理者和傳來窸窣聲的礦道,權衡著生存與欲望,最終,那紫黑色的陰影彎鉤微微下垂,表示了一種默許。
    沒有時間締結正式的盟約,生死一線的壓力便是最脆弱的粘合劑。
    “我來開路!”白袍神諭者聲音空洞,卻帶著決絕。他不再理會陳淩和女引路人,轉身麵向監理者湧來的方向,光能長槍高高舉起!純淨的、帶著強烈秩序波動的光芒在他槍尖匯聚,如同一個小型太陽!
    “以秩序之名,淨化!”
    轟!
    一道粗大的光柱噴射而出,並非直接的能量衝擊,而是蘊含著“規則修正”的力量!光柱所過之處,衝在最前麵的幾個監理者單位動作猛地一僵,它們體表流淌的慘綠色數據流如同遇到克星般劇烈波動、甚至開始瓦解!它們的金屬外殼在秩序光芒下發出“滋滋”的響聲,仿佛在被強行“格式化”!
    神諭之序的力量,對基於建造者秩序邏輯的監理者,有著天然的克製!
    但監理者的數量太多了,後麵的單位立刻調整陣型,分散開來,同時抬起各種規則武器,暗紅色的湮滅光束、無形的邏輯幹擾波朝著神諭者覆蓋而去!
    “走!”陳淩低喝一聲,沒有浪費神諭者創造的機會,率先衝向那條傳來“它們”衍生物窸窣聲的礦道!他選擇這個方向並非盲目,在他的規則視界中,這條礦道深處的規則結構最為混亂和不穩定,對於依靠秩序邏輯行動的監理者限製最大,同時也可能讓“它們”的衍生物投鼠忌器。
    “嘖,真是瘋狂的選擇。”女引路人啐了一口,但動作卻不慢,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礦道的陰影中,紫黑色的彎鉤劃出詭異的弧線,將一隻從側壁突然鑽出的、如同放大版腐敗蜈蚣般的“它們”衍生物輕易切成兩段,那衍生物斷裂處沒有流血,而是噴湧出粘稠的、散發著精神汙染的黑霧。
    蒲凝立刻撐起精神屏障,隔絕黑霧,同時用精神力量輔助雷棟和孫小胖加快速度。雷棟咬著牙,和孫小胖一起拚命拖著趙猛的拖架,在崎嶇不平的礦道上狂奔。
    陳淩衝在最前,【深淵行者護臂】幽光閃爍,左掌時而拍出,【規則抹除】的力量將前方攔路的、由規則瘟疫凝聚而成的粘稠菌絲網絡悄然蒸發;時而五指虛劃,利用【規則編織】暫時固化腳下即將坍塌的路麵,或者扭曲身後追兵前方的規則結構,製造短暫的障礙。
    他的戰鬥方式高效而冷酷,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打在規則的薄弱點上,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蒲凝能感覺到,他封鎖在意識深處的情感數據,如同被凍結的湖麵,沒有絲毫漣漪。
    神諭者且戰且退,秩序光槍每一次揮動都能暫時逼退大片的監理者,但他身上的白袍也開始出現焦痕,顯然消耗巨大。女引路人則遊走在陰影與現實的邊緣,專門獵殺那些試圖從側翼和頭頂發動襲擊的“它們”的衍生物,她的攻擊狠辣刁鑽,帶著一種原始而純粹的毀滅欲。
    三方勢力,各懷鬼胎,卻在死亡的威脅下,形成了一種詭異而高效的臨時配合。監理者的秩序攻擊被神諭者克製,“它們”衍生物的混沌侵蝕被女引路人攔截,而陳淩則以其對規則的獨特理解,為這支臨時小隊撕開一條充滿危險卻唯一的生路。
    礦道不斷向下,空氣越發潮濕冰冷,周圍岩壁上開始出現詭異的、仿佛血管般搏動的暗紅色苔蘚,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和規則汙染。這裏是規則瘟疫深度感染區,甚至連監理者都不太願意深入。
    “前麵有光亮!”孫小胖突然喊道,他的感知捕捉到了礦道盡頭傳來的、不同於血月和冷光棒的微弱光芒。
    眾人精神一振,加速向前衝去。
    衝出礦道口的瞬間,他們愣住了。
    眼前並非預想中的荒原或者另一片廢墟,而是一個巨大的、位於山腹深處的天然洞窟。洞窟的頂端布滿了散發著幽藍色微光的鍾乳石,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幻境。洞窟中央,是一個平靜得如同鏡麵般的黑色水潭,潭水沒有任何波瀾,倒映著頂端的幽藍光芒,顯得深邃而神秘。
    而在水潭的對麵,靠近岩壁的地方,竟然搭建著幾個簡陋的、由廢棄金屬和布料構成的窩棚,隱約能看到有人在活動!
    幸存者據點?
    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眼前詭異的景象打破。
    那些“幸存者”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他們的眼睛空洞無神,身上纏繞著與岩壁上類似的、搏動著的暗紅色苔蘚血管。他們似乎察覺到了闖入者,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礦道出口的小隊,臉上露出了扭曲而詭異的、仿佛被設定好的“歡迎”笑容。
    同時,一股遠比礦道中更加濃鬱、更加凝聚的冰冷惡意,從水潭深處彌漫開來。
    “它們”…就在這裏!
    而身後,監理者部隊和“它們”的衍生物也即將追出礦道!
    前有狼窩,後有虎群,他們被徹底堵死在了這個詭異的洞窟之中!
    白袍神諭者握緊了光槍,女引路人陰影彎鉤上的紫黑色光芒大盛。
    陳淩的左右雙瞳,倒映著幽藍的洞窟、詭異的“幸存者”和深不見底的黑潭,右眼的幾何符號瘋狂計算著所有可能的生路。
    ,即將麵臨最殘酷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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