滲透與心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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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障之間”入口的規則屏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扭曲蕩漾。那些慘白色的規則觸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頑強地、一寸寸地向著內部鑽探。它們所過之處,連那些凝固的信息殘骸和規則符號都被染上一層不祥的灰白,迅速失去活性,如同被抽走了靈魂。
“阻止它們!不能讓它們完全進來!”陳淩低喝一聲,身形率先衝出。他雙手虛握,平衡之力凝聚成兩柄無形無質、卻足以斬斷規則鏈接的利刃,朝著最近的一條觸須狠狠斬下!
嗤——!
一聲輕微的、仿佛布帛撕裂的聲響在規則層麵蕩開。那觸須應聲而斷,斷裂處噴湧出混亂而充滿惡意的規則亂流,但斷口迅速蠕動,竟有重新生長的趨勢!
“這東西恢複力很強!”陳淩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到,這些觸須的本質並非實體,而是高度凝聚的、被“它們”意誌驅動的“歸寂”規則碎片,極難徹底湮滅。
“吼!看老子把它們都砸爛!”趙猛怒吼著衝上,混沌之力包裹著雙拳,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向另一條觸須。狂暴的力量將觸須砸得規則崩散,慘白色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但同樣,散逸的規則碎片很快又受到吸引,重新匯聚。
蒲凝沒有直接攻擊,她站在稍後方,雙手張開,翠綠色的光輝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她將自身與“最初之種”的共鳴之力,化作一層柔和的、充滿生機的屏障,覆蓋在方舟和銀色球形結構前方。當那些慘白觸須偶爾突破陳淩和趙猛的攔截,試圖侵蝕內部時,撞在這生機屏障上,便會發出如同冷水滴入熱油般的“嗤嗤”聲,侵蝕速度明顯減緩。
“它們的目的是汙染這片空間,瓦解艾拉留下的庇護!”蒲凝急促地說道,維持這大範圍的生機屏障對她也是不小的負擔。
雷棟留在方舟內部,雙眼緊盯著傳感器屏幕,雙手飛快操作:“入侵觸須數量在持續增加!入口屏障的規則結構正在被同化削弱!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二十分鍾,屏障就會徹底失效!”
【方舟緊急修複程序加速!優先恢複規則穩定錨點與短途躍遷能力!】 韓嶼的意念如同繃緊的弦, “陳淩,我需要你們爭取至少十五分鍾!”
十五分鍾!麵對這源源不斷、還能再生的規則觸須,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陳淩揮動規則之刃,再次斬斷兩條觸須,感受著體內力量的消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些觸須隻是先鋒,是“它們”意誌的延伸,真正的威脅是後麵可能湧入的、更強大的存在,或者是對“避障之間”本身的徹底汙染。
他必須改變策略。
“趙猛,蒲凝!掩護我!”陳淩突然收手後撤,懸浮在半空,閉上了雙眼。
趙猛雖然不解,但毫不猶豫地頂上前方,混沌之力全麵爆發,形成一片狂暴的能量領域,暫時阻擋住觸須的推進。蒲凝也立刻收縮生機屏障的範圍,集中力量強化趙猛前方的防禦。
陳淩的意識沉入體內,與那涅盤重生的規則之種深度交融。他不再試圖去斬斷那些具象化的觸須,而是將感知蔓延開來,去觸碰、去理解構成這片“避障之間”的底層規則,以及“它們”滲透力量所依憑的規則通道。
艾拉說過,他是“平衡的持有者”。平衡,並非簡單的調和,更是一種…對規則本身的深刻理解與運用。
他“看”到了。那無數慘白的觸須,本質上是一條條被強行開辟的、連接著外部“它們”意誌海洋的規則細管。而“避障之間”的屏障,則是一套複雜而古老的規則加密係統。
硬碰硬地去堵塞這些細管,隻會耗費自己的力量。
那麽…如果改變這些“細管”本身的屬性呢?
陳淩集中精神,將平衡之力不再用作刀劍,而是化作最精微的“調節劑”,沿著那些規則細管逆向滲透而去。他沒有試圖摧毀通道,而是小心翼翼地、極其精準地,開始重新定義這些通道入口處的局部規則。
他不是在加固屏障,而是在屏障被鑽出孔洞的地方,設置了一層極其微薄的、單向的“過濾網”。這層網允許“避障之間”內部相對平和的規則氣息微微外泄,但卻將外部“它們”那充滿歸寂與惡意的規則波動,進行了大幅度的衰減和扭曲。
同時,他引導著平衡之力,輕微地擾動著屏障自身的規則頻率,使其與“它們”的滲透頻率產生一種動態的、不匹配的錯位。
這種操作極其精妙,如同在心髒旁邊進行顯微手術,對精神力的消耗更是巨大。陳淩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身體微微顫抖。
效果是顯著的。
那些原本瘋狂鑽探的慘白觸須,動作突然變得遲滯、混亂起來。它們仿佛失去了明確的目標,開始在不穩定的規則頻率中盲目揮舞,甚至偶爾會互相碰撞、侵蝕。鑽探的效率大大降低,屏障被同化的速度也明顯減緩。
“咦?這些東西好像…變傻了?”趙猛壓力一輕,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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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凝也感受到了變化,她驚訝地看向懸浮在半空、氣息微弱的陳淩,明白了他在做什麽。“他在規則層麵幹擾了‘它們’的滲透!為我們爭取了時間!”
雷棟在方舟內也看到了數據變化:“入侵速度降低60!屏障穩定性回升!幹得漂亮,淩哥!”
但陳淩的情況並不好。這種精微到極致的規則操作遠超他的負荷,更何況他之前消耗本就巨大。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要被那無盡的規則信息流衝垮,涅盤的規則之種也傳來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還…需要…多久…”他咬著牙,用意念詢問韓嶼。
【十分鍾!再堅持十分鍾!規則穩定錨點即將重新上線!】
十分鍾…
陳淩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將更多的心神投入進去,甚至開始燃燒一部分規則本源,強行維持著那精妙的規則幹擾。
慘白的觸須在混亂中徒勞地掙紮,屏障的波動逐漸趨於穩定。每一秒,都伴隨著陳淩意識的劇烈消耗。
終於——
【規則穩定錨點修複完成!充能啟動!】
【短途躍遷引擎預啟動!坐標鎖定:源點之渦外圍安全區!】
韓嶼的意念如同天籟。
“陳淩!可以了!快回來!”蒲凝急聲呼喚。
陳淩猛地收回心神,身體一晃,幾乎從半空墜落,被及時衝上的趙猛一把扶住。此刻的他,氣息萎靡到了極點,連維持懸浮都顯得困難。
“走…”他虛弱地吐出一個字。
方舟引擎發出轟鳴,銀色球形結構也被韓嶼的意誌引導,開始與方舟進行臨時對接,準備一同躍遷。
就在躍遷光芒亮起的最後一刻,那些混亂的慘白觸須仿佛感受到了獵物的即將逃離,發出了無聲的、充滿極致惡毒的尖嘯!所有觸須猛地回縮,然後凝聚成一股,如同垂死反擊的毒刺,狠狠撞向即將消失的方舟!
“小心!”雷棟在艦橋怒吼。
趙猛想也不想,將虛弱的陳淩推向蒲凝,自己轉身,將體內所有混沌之力毫無保留地轟出,與那最後的絕望一擊狠狠撞在一起!
轟!!!
巨大的爆炸在“避障之間”入口處爆發,規則亂流瞬間席卷。
躍遷光芒徹底吞沒了方舟與銀色球體。
當光芒散去,“避障之間”入口再次恢複了那種絕對的“空洞”,隻是邊緣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慘白的腐蝕痕跡。內部,隻留下爆炸後的規則餘波,緩緩蕩漾。
遙遠的未知維度,一片充斥著混亂與低語的意識之海中,無數雙“眼睛”同時睜開,鎖定了某個正在虛空中進行不穩定跳躍的光點。
【變量…必須…清除…源點…回歸…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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