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卓居然能這麽有決心，這件事情倒是夜狼從來沒有想過的。
    電話裏兩個人都沉默了良久，夜狼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說下去——
    要鼓勵她嗎？
    顯然，夜狼並不想這麽做。
    畢竟相比於噩夢，夜狼和淩卓的關係才是更加親密一些。
    是夜狼將淩卓從實驗室帶出來的，而後一點點教著她怎麽和人類正常相處，逐漸將她培養成為現在的特遣兵隊長。
    但看著現在的淩卓能夠為自己的戰友付出這麽多，要是說夜狼不感動，那也是不可能的。
    “淩卓，你能這麽想，我覺得……”
    淩卓聳了聳肩：“狼隊，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你先進入我的大腦，和蓋亞溝通一下。”
    如果不是瀕死狀態，淩卓還不知道要怎麽去找到蓋亞，現在自己和蓋亞的溝通完全是蓋亞在掌握主動權，淩卓並不能憑借著自己的意誌力在意識層找到她。
    所以，如果想要和蓋亞知會這件事情，還需要夜狼幫忙。
    “好，”夜狼點頭應下，“我也覺得應該先和蓋亞商量一下。”
    看著通話被掛斷，淩卓在鏡子前站了良久——
    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難過，她既沒有能夠拯救噩夢的放鬆，也沒有身體可能會被蓋亞奪去的恐懼。
    隻是一種淡淡的平靜。
    伸出手觸摸著自己的臉蛋，淩卓喃喃自語：“蓋亞，你會幫忙嗎？”
    與此同時，夜狼也因為淩卓的這通電話而輾轉反側。
    最後實在是睡不著了，他選擇去射擊館發泄一下。
    心裏亂糟糟的，夜狼也毫無頭緒，他和蓋亞的關係算不上親密，隻不過自己曾經協助蓋亞完成過幾個任務，如果不是因為颶風和蓋亞的這層關係，可能他和蓋亞也說不上兩句話。
    走在去射擊館的路上，夜狼心中都是進入淩卓大腦的時候，蓋亞對自己說的話——
    “颶風還好嗎？”
    “他還記得我嗎？”
    “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情，我都已經死了這麽長時間了，他也應該忘記了。”
    “不要告訴他我們在這裏談判過，就當我從來都不存在好了。”
    揉了一把自己淩亂的頭發，夜狼從沒有這麽狼狽過，他歎了口氣，推開射擊館大門的時候，沒想到裏麵燈火通明。
    颶風站在最裏麵的位置上，正在換彈夾。
    看來，今晚睡不著的不止夜狼一個人。
    在門口微微一愣，夜狼躊躇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失眠了？”夜狼先和颶風打了聲招呼。
    颶風看了他一眼，而後微微點頭：“我動用了一點權限，先讓延斯將噩夢送到了特殊病房進行慢性病看護，並沒有上報，但晚上的時候噩夢吐了些血，病毒4732也在進化，或者說白鷹號擁有的病毒和我們所熟知的病毒有些不一樣，感染速度格外快。”
    “吐血？”夜狼上膛的手停了下來，而後抬起手瞄準了對麵的活動靶，“這麽看的話，他所剩下的時間或許比一周還要短？”
    “不知道。”
    颶風很少對什麽事情說“不知道”，因為他是上將，必須盡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現在，他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要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部下死去——和自己妻子同樣的死法，要麽讓自己另一個部下冒著巨大的風險去拯救他。
    哪一個都是難以抉擇。
    射擊館裏回蕩著槍擊的聲音，兩個人都不說話，等手槍子彈全部都打空之後，夜狼準備去倉庫取一些子彈出來，沒想到射擊館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淩卓：……
    夜狼：……
    颶風：……
    站在門口，淩卓舔了舔唇：“都在呢……”
    夜狼頷首，無奈地搖頭笑了笑，而後將拿出來的子彈給淩卓分了一些：
    “看樣子，我們都在為同一件事情煩心。”
    “我可沒有煩心，”淩卓接過子彈，她的語氣聽起來要比夜狼輕鬆多了，“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夜狼微微挑眉，而後讚同地點了點頭：“是啊，你已經下定了決心……”
    倒是颶風有些意外地看著淩卓，眼神有些不安地回到自己手中的槍械上，片刻後抬起槍口對準對麵的槍靶，手卻抑製不住地開始顫抖——
    說不期待和蓋亞見麵，那是假的。
    颶風很清楚，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他肯定是要和淩卓保持統一戰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蓋亞操控淩卓的身體，這很危險，或許蓋亞的意識會永遠統治著淩卓的身體。
    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但於個人而言，颶風真的很期待能夠和自己的愛人見麵。
    時隔百年，說不想她，那是假的。
    “砰！”一發脫靶，颶風搖了搖頭，企圖將剛才的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中趕出去。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颶風最先將所有子彈射空，和淩卓他們打了聲招呼之後匆匆離開，淩卓是第二個結束練習的，她一邊整理著桌子上的槍械，一邊等夜狼也結束之後問道：
    “狼隊，我們一會兒就試著和蓋亞談判吧？”
    夜狼點了點頭，他還沒有將噩夢最新的情況告訴給淩卓，不過沒想到淩卓比自己還要著急。
    是的，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淩卓也一定希望自己的選擇能夠帶來好的結果吧！
    一想到曾經被實驗室虐待得體無完膚的淩卓現在卻能夠為天使聯盟的其他人犧牲自己的利益，夜狼的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委屈——
    他替淩卓感到委屈。
    現在看起來淩卓似乎還沒有想起實驗室的那些記憶，或者說，那些記憶已經被白鷹號的人注入到了淩卓的大腦內，隻不過因為蓋亞在保護著淩卓的意識層麵，並沒有將這些記憶釋放出來。
    這麽看來，淩卓的確有被他們好好地愛著。
    而她，也想回報這份愛。
    夜狼的眉眼柔了下來，等淩卓收拾好之後兩個人來到淩卓的宿舍。
    淩卓的房間收拾的很幹淨，而且東西都很簡單，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檸檬香氣。
    坐在椅子上，淩卓有些緊張地鑽進了自己的衣擺：“我準備好了，狼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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