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風帶著露水的涼意，沈耀東攥著搜查令的手微微出汗。季潔和王勇跟在他身後，腳步放得極輕，樓道裏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移動忽明忽暗，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動作快點，爭取在佟隊上班前結束。”沈耀東壓低聲音，用萬能鑰匙打開張競民家的門鎖。屋裏一股濃重的煙味，桌上散落著泡麵桶和啤酒罐，顯然主人離開得倉促。
    季潔直奔書桌，王勇負責翻找臥室，沈耀東則盯著客廳的舊沙發——張競民被抓時說過，重要的東西都“藏在能坐的地方”。他伸手摸向沙發墊夾層，指尖觸到一個硬殼筆記本，抽出來一看，是本通訊錄。
    “找到了！”季潔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她在書桌抽屜的暗格裏翻出一部老式按鍵手機，“裏麵存著幾十個號碼，備注都很奇怪，有‘黑’‘坤’‘老地方’……”
    沈耀東湊過去，讓王勇打開手機通訊錄列表。當“黑”的號碼跳出來時，三人同時愣住——那串數字和他們之前查到的袁大坤的手機號，連最後四位都分毫不差。
    “老黑就是袁大坤？”王勇忍不住低呼，“這老小子藏得夠深！”
    沈耀東迅速用相機拍下所有號碼和通話記錄，將手機和通訊錄塞進證物袋：“撤！別留下痕跡。”三人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隻有樓道裏的聲控燈，還在他們身後緩緩熄滅。
    第二天上午的案情分析會，氣氛凝重得像要下雨。長桌兩旁坐滿了人，佟林坐在主位，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麵。
    “說說吧，錦繡地談判的五人線索。”佟林抬眼看向沈耀東。
    沈耀東站起身，將一疊照片甩在桌上，都是從監控裏截的圖：“這五人上周三傍晚進了錦繡地的後門，帶頭的是個瘸腿男人，根據步態比對，就是三年前‘工地鬥毆案’的漏網之魚趙三。他們進去後，整整待了四個小時才出來，出來時每人拎著個黑色布袋，看形狀像是……槍支零件。”
    會場一陣騷動，有人倒吸涼氣。佟林的手指停了一下，眉頭微蹙：“繼續。”
    “還有更關鍵的。”沈耀東話鋒一轉，目光陡然投向佟林，“我們在張競民的手機裏，發現‘老黑’的號碼，和袁大坤的完全一致。而袁大坤，”他加重語氣，“正是佟隊您上個月匯報時說‘查無此人’的對象。”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佟林身上。佟林的臉色沒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袁大坤確實存在，隻是當時他剛做完心髒手術，在外地療養，我怕影響案情進度，就先瞞了下來。”
    “瞞了下來？”王勇氣得拍了下桌子，“佟隊，我們查了三個月，就因為你這句‘查無此人’繞了多少彎路！”
    “就是！”旁邊的年輕警員也忍不住附和，“這不是耽誤事嗎？我們差點放跑了趙三！”
    佟林放下茶杯，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歉意：“是我考慮不周，主要是擔心袁大坤的身體，怕他被案情刺激到。我向大家道歉。”
    可這聲道歉沒能平息不滿，會場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沈耀東看著佟林，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會因為“擔心身體”而隱瞞關鍵線索？他悄悄給季潔使了個眼色，季潔會意，悄悄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袁大坤的就醫記錄。
    會議還在僵持，沒人注意到季潔手機屏幕上跳出的信息：“袁大坤，男，58歲，無心髒手術史，近半年常住錦繡地別墅區。”
    季潔的指尖冰涼，抬頭看向主位上的佟林，突然覺得那張熟悉的臉，此刻竟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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