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生識字憂患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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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頭微微一顫,沒想到尉文龍居然在此時此刻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
“我不會對你使用勾魂術的……文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責任。我不想逃避什麽。”
尉文龍側對著我,一雙幾乎絕望的眼睛緩緩轉了過來,瞥了我一眼,然後用一種仿佛強壓著火山不噴薄的語氣,緩緩地道:
“我知道發生了什麽。這種時候,我妹妹的搶救,我已經幫不上什麽忙,一切隻能看命運。我隻能選擇規則功利主義倫理學立場。所以……答應我,王一生。如果我妹妹死了,那麽,你就哪怕隻剩下一隻手,一條腿,哪怕是一個腦袋,都要給我爬著贏得上帝遊戲,把她複活,明白麽?!”
尉文龍的語氣裏,已經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暴走。我知道,這一刻的他,已經對他內心的情緒的壓製,達到了極限。
“我答應你。”我淡淡地道,“哪怕是隻剩下一口氣,我也會贏得上帝遊戲。”
語畢,我緩緩地拿出了我的手機,讓手機背麵那光滑的一麵對準了我的臉,倒映出了我的眼睛。
麵對著手機裏的我的那雙眼睛,對著手機裏的我的那張蒼白的臉,我緩緩下令道:
“王一生,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行動,都要為了獲得上帝遊戲的勝利而服務。贏得遊戲後,你要用盡你的一切能力,複活尉文龍的妹妹。”
這是我剩下的四個勾魂術名額中的一個。
本來,我是預留給尉文龍的妹妹的,但是現在,我卻留給了自己。
這是我的贖罪,也是我和尉文龍之間的契約。
看到我對自己使用了勾魂術,尉文龍抿了抿嘴唇,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拉了拉他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那一頭亂發,沉默著徑直地向著汽車的方向走去。我和他上了同一輛車,司機很快發車帶著我們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但是事實我們並沒有離太遠,隻是從學校的正門繞到了後門。
當汽車在學校後門停下時,我看到那裏已經站了兩道身影。
一道身影是狐仙,另一道身影,赫然正是宋道明。
很顯然,宋道明早就已經算到了我和尉文龍會出現在這裏。
“無量壽佛。”宋道明輕輕地合十念誦著,雙目依然清平無波,道,“王施主,尉施主,貧道方才說過,你們此次行動,會有刀光血災,看來,兩位已經親曆了這一份血災。”
尉文龍冷漠地道:
“這種被蚊子咬了也算血災的預測毫無意義。金丹到手了麽?”
狐仙雙目微垂,她輕輕地提起了她的右手,然後又緩緩抬起了睫毛,一雙宛若塔菲石般的璀璨黑眸看向了我,然後她那從白色歐根紗半身裙的長袖下露出的玉手五指輕輕落到了我的手掌心上,徐徐一放。
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一刻柔軟潤滑的小球體落到了我的手心裏。
我落下了視線,五指輕輕握起。
那是一顆瑩潤的黑色玉珠。
“這就是靈元金丹麽?”我皺了皺眉,然後抬起頭看向了狐仙,道,“是從哪個不走運的野蚌嘴裏摳出來的?”
狐仙美目輕眯,露出了幾分的倦怠之色,她懶洋洋地撩了撩耳側的發絲,淡然道:
“我沒興趣去記住那些個淺水王八的名號。”
我握起了拳頭,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靈元金丹,然後道:
“也是。那就走吧。還是說,你有別的打算?”
狐仙無趣地瞥了我的一眼,雙眸之中依然是水霧迷蒙,這個女人用一種全然無所謂的隨意語氣道:
“有。”
我的眉頭微微一跳,道:
“什麽打算?”
狐仙向尉文龍伸出了手,然後徐徐攤開,然後用一種突然無比認真,如臨大敵般的語氣道:
“買切糕。”
我和尉文龍同時僵在了原地,宛若泥雕木塑。
二十分鍾後,我們已經上了車,位於距離蘇南機場還有二十公裏的公路上。
“也許不靠世界之書,我永遠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思維。”當坐上了出租車時,我忍不住對尉文龍道。
尉文龍隻是雙手交錯,抵著下巴,目光卻落在了副駕駛座的椅背之上,淡淡地道:
“就算靠世界之書,你也無法理解她的心的。她能夠讓她的思想任意切換到任何語言,讓世界之書呈現出一些已經消亡的文字。她所顯示在世界之書的內容,隻是她想給你看到的部分罷了,那隻是她內心世界的冰山一角,而且這冰山一角,很有可能,是經過了精心修飾的和篩選。她可不僅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也是最聰明的人。如果她能夠被定義為人類的話。”
“最聰明的人?”我緩緩轉頭,看向了坐在我左側,正寫意地斜身靠著車門,架著修長雙腿,也不顧及自己雙腿幾乎露到根部的放蕩女性形象,隻是寫意地閉著雙目,單手往嘴裏遞送切糕的狐仙,不由得皺了皺眉。看著被狐仙踢到了駕駛座下方縫隙裏的左青氈鞋,以及這個女人那微微翹起的柔白玉嫩的左腳嫩趾,我的臉部肌肉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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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句話我可以承認。但是後半句,還是等把chc智力理論修正十次再說吧。”
我重新收回了視線,望著尉文龍那落寞的眼神,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絲愧疚,忍不住道:
“抱歉,文龍,我……”
“這已經是你第八次道歉了。”尉文龍沒有看我,隻是豎起了手指,淡淡地道,“不用繼續說了。也許……死亡才是對小甜最大的保護。根據小甜的傷勢和出血量,就算她不死,怕也是重傷……至少,經曆了這種生死未卜的車禍,就不會有什麽人會去針對性得害她了。短時間內,我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沒想到尉文龍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層次。我深深吸了口氣,陷入了沉默之中,不再多言。
但是我知道這並不是尉文龍對他的妹妹漠不關心,他隻是給自己的內心構建了一個理性囚籠,最大限度地封鎖了自己的感情。
尉文龍拉了拉兜帽,遮住了從窗外射出的多餘陽光,半張臉沉浸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許久後,他那永遠平靜的自述聲音緩緩地飄出來:
“……我出生在旮旯頭。那是個小村子。整個村子的農戶加起來不過廿畝地。”尉文龍緩緩地說道,“看過我記憶的你應該知道,我媽媽是我爸爸的女兒。”
我的心中掀起了一絲波瀾。
“我知道,你爸……對你媽……”
“對,那個男人強奸了我媽,也就是他的親生女兒。”尉文龍看著我說道,“我媽從小患有錯構瘤,神經失常。通俗點說,就是……神經病,瘋婆娘。”
說著,尉文龍自嘲一笑.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尉文龍的記憶,可是此刻,就如同發泄一般,尉文龍還是打開了閘門,滔滔不絕得講述起了他的身世。
我沒有打擾尉文龍,隻是靜靜聆聽,我知道此刻我隻要扮演一個合格的聽眾就夠了。
“那個男人的祖屋在旮旯頭最偏遠山腳下,那是一座不算大,但是夠破敗的土木房,旁邊還有一間規模要小的多,平日裏根本無人問津的土坯房。”尉文龍微微轉頭,呈15度角斜望窗外著天空,斜陽隻能找到他的兜帽,卻照不到他的雙目。
“在那間土坯房,他把他那個因年早逝的啞巴妻子生下的女兒,囚禁了十五年。不教她識字,不教她說話。就算是生病,找的也是村子裏的瞎子土醫。”
聽著尉文龍波平如鏡般的講述,我的呼吸也難以自製地有些急促。
“我媽十五歲那年,有了我。我在一個豬圈裏出生,大概這是我比一般人的嗅覺更敏銳的根源。兩年後,在同一個地方,我媽生下了妹妹。她沒有名字,我叫她小甜。”
“她就是現在的夢馨,對吧?”
“沒錯。”尉文龍緩緩道,然後用鷹爪點在距離雙目一寸的地方,道,“這是她後來改的名字……四年前,她被人領養了。”尉文龍淡淡地說道。
我歎了口氣。
尉文龍繼續道:
“在我媽生下小甜後第二個月,我媽受不了折磨自殺了。那個男人帶我到八歲。”尉文龍淡淡地道,“八歲那年,某個人用村裏醫館裏偷到的蘇達,硝酸銨,梯恩梯,木粉、瀝青和石蠟做了兩瓶銨梯炸藥,趁那個男人睡覺時,把他炸成了七片。”
“我說那個人是我,你信嗎?”
我沉默地看著尉文龍。
“信。”我淡淡地道。
雖然早就知道了尉文龍的記憶,但是,看文字和此刻聽他的表述,所表達的情感,卻是完全不同。
“材料是村改時工程隊進村,從一名督查的辦事員落下的手冊裏看到的。”尉文龍淡淡地說道。 “當然也有一部分材料是工程炸藥剩下的。當時設備差,那天晚上下大雨,一部分工程炸藥沒及時處理擱置在道場上,被雨水澆濕廢棄了。我從裏麵偷了一點梯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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