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殘夢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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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那句“做得很好。繼續忍耐。”如同冰冷的磐石投入心湖,短暫地激蕩起一絲漣漪,旋即被更深沉的警惕和算計所淹沒。認可?或許有。但雲薇更清楚,這認可的底色是“有用”。一旦失去價值,這脆弱的庇護便會頃刻瓦解。
玄冥的直接刺殺失敗,陰毒手段又被逐一識破,接下來的報複,隻會更加詭異難防。
果然,接下來的兩天,一種新的壓力開始無形地彌漫。並非來自食物或物品,而是來自“人”。
看守俘虜營的親兵依舊盡責,但營地裏的其他士兵,看她的眼神卻逐漸發生了變化。之前是恐懼、好奇、疏離,如今卻多了一種隱晦的……怨恨。
細碎的流言,如同毒蛇般在營地的各個角落滋生、蔓延,最終也隱約飄進了破屋。
“……就是那個胤國公主……自從她來了之後,營地就沒安生過……” “……地動山搖……死了那麽多弟兄……肯定和她脫不了幹係……” “……聽說她是不祥之人,會給靠近的人帶來災禍……” “……將軍是不是被她蠱惑了?不然為何如此維護她?” “……要不是國師大人盡力鎮壓,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
惡意的流言被精心編織,真假混雜,將地脈失控、工程事故、人員傷亡的罪責,巧妙地、潛移默化地引向了雲薇這個“不祥”的亡國公主。甚至隱隱將蕭徹的“維護”曲解為受其蠱惑。
這是殺人誅心!玄冥無法從物理上消滅她,便開始從輿論上孤立她,動搖蕭徹軍心的同時,也將她塑造成眾矢之的。
雲薇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這種無形的軟刀子,比真刀真槍更難防範。她甚至不能辯解,越是辯解,越顯得心虛。
【危險感知】時常傳來細微的刺痛,那是來自四麵八方隱晦的惡意。送飯的士兵動作越發粗暴,偶爾還會有其他隊伍的士兵“無意間”路過破屋,投來充滿敵意和審視的目光。
壓力與日俱增。
第三天夜裏,雲薇在淺眠中,忽然被一陣極其微弱、卻直刺靈魂深處的嗚咽聲驚醒。
那聲音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仿佛直接響徹在她的腦海深處!淒婉、絕望,帶著無盡的痛苦和……一絲熟悉的波動?
是地脈能量中殘留的怨念?!它們竟然能直接影響她的精神?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怨念聚合體精神幹擾!試圖引導宿主意識!】 【來源:西北深淵巨坑戊字區域)!】 【幹擾性質:悲鳴、誘導、碎片化記憶投射!】
係統的警告讓雲薇瞬間清醒!是玄冥!他無法用物理和普通手段對付她,竟然開始引動地脈中那些慘死者的怨念來攻擊她的精神!
那嗚咽聲越來越清晰,仿佛無數人在她耳邊哭泣、嘶喊、求救……強烈的負麵情緒如同潮水般衝擊著她的意識,讓她頭痛欲裂,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悲憤和絕望。
不能屈服!一旦精神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雲薇咬緊牙關,集中全部意誌力對抗著這股精神侵蝕。就在這時,她貼身藏著的、那枚從現代帶來的小小金屬考古刷,再次微微發熱起來,散發出一股清涼穩定的能量,護住了她的心神。
是它!這來自異世的物品,似乎對這個世界的精神能量有著天然的幹擾和鎮定作用!
嗚咽聲似乎遭遇了阻礙,變得焦躁起來。緊接著,一些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畫麵開始強行湧入她的腦海——
扭曲的坑道……冰冷的鎬頭……黑袍修士冷漠的吟唱……突然爆發的黑紅色光芒……同伴瞬間化為枯骨……無盡的黑暗與窒息……
是那些死於地脈工程的工兵臨死前的記憶碎片!
這些碎片雜亂無章,充斥著極致的痛苦和恐懼。雲薇被迫承受著這一切,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幾乎要嘔吐出來。
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一段稍微清晰連貫的畫麵閃過:
那是在一個相對寬敞的地下石窟裏,岩壁上刻滿了那種扭曲的漩渦符號。幾個黑袍修士正圍著一個散發著幽光的複雜石台忙碌著,石台中央似乎鑲嵌著一塊巨大的、暗紫色的、不規則的水晶!水晶內部仿佛有黑色的液體在流動!
而石台下方,連接著數條粗大的、刻滿符文的金屬管道,深深插入地底!管道劇烈震動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畫麵一閃而逝,但那個巨大的暗紫色水晶和震動的管道,卻清晰地印在了雲薇的腦海裏。
這是……地脈能量抽取裝置的核心?
嗚咽聲和記憶碎片衝擊終於漸漸減弱,似乎那怨念聚合體的力量也消耗殆盡,或者被考古刷的奇異能量逼退。
雲薇虛脫般地癱倒在地,大口喘息,渾身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大腦陣陣刺痛,那些工兵臨死前的絕望和恐懼依舊殘留在意識裏,讓她心有餘悸。
但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意念也在她心中升起——必須將剛才看到的畫麵告訴蕭徹!那個暗紫色水晶和震動的管道,絕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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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何傳遞?深更半夜,她根本無法離開破屋。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窗外遠處,蕭徹主營帳的方向,依舊亮著燈火。他還沒睡。
一個冒險的念頭闖入腦海。
她掙紮著坐起身,集中精神,嚐試調動體內那微乎其微的、由係統強化和考古刷帶來的奇異能量,將其凝聚於指尖。
然後,她憑借記憶,開始在冰冷的地麵上,極其緩慢而艱難地,勾勒出那個巨大的暗紫色水晶的輪廓,以及下方那數根劇烈震動的、插入地底的符文管道!
她畫得很慢,很專注,將剛才記憶碎片中最清晰的畫麵盡力複現出來。每畫一筆,都感到精神一陣虛弱。
這並非普通的圖畫,她嚐試將剛才感受到的那股怨念中的悲憤與警示意味,極其微弱地融入線條之中。這是一種賭博,賭蕭徹如果正在用那麵奇特的令牌探查,或許能感知到這與地脈怨念同源卻又帶著明確指向性的微弱波動!
做完這一切,她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眼前一陣發黑,癱軟在地。
能否成功,隻能聽天由命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雲薇意識模糊之際,破屋的門被輕輕推開。
蕭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氣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雲薇麵前的地麵上——那裏,簡陋卻特征明顯的刻畫尚未被完全抹去。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拂過那冰冷的刻痕,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和銳利!
他猛地抬頭,看向虛脫的雲薇,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探究:“這是……你看到的?從哪裏看到的?!”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顯然,他不僅看到了圖畫,更可能感知到了其中蘊含的那絲微弱的、與地脈怨念同源卻更具指向性的信息!
雲薇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那些……死去的工兵……他們的怨念……告訴我的……核心……就在那裏……”
蕭徹死死盯著地上的圖畫,又看了看虛弱不堪、仿佛經曆了一場酷刑的雲薇,眼神變幻不定。
震驚、懷疑、權衡、最終化為一種決斷。
他猛地站起身,對門外低聲道:“傳令!即刻召集所有擅長地質勘探和符文破解的幕僚!要絕對可靠之人!”
然後,他低頭看向雲薇,沉默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扔到她身邊。
“凝神丹。能緩解精神衝擊。”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卻不再是最初那種純粹的漠然,“好好休息。在我查清之前,別再做任何冒險的事。”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帶著一種雷厲風行的決絕。
雲薇看著身旁的玉瓶,又看了看他離去的方向,緩緩鬆了口氣。
賭對了。
殘夢中的線索,終於遞了出去。
而這場無聲的硝煙,似乎終於要將戰線,推向敵人最核心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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