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星軌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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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海水浸透了衣袍,沉重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雲薇跪在粗糙的黑色礫石灘上,劇烈地咳嗽著,鹹澀的海水混合著喉間的腥甜被她嘔出。她回頭望向那片狂暴的海域,“怒濤號”最後的火光已然被滔天的冰浪與黑暗徹底吞沒,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霍克船長、老舵頭、那些曾經鮮活的水手……他們的身影仿佛還在眼前,此刻卻已葬身冰海。一股巨大的悲慟與空茫攫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
一件尚帶體溫的、略顯破損的黑色外袍披在了她顫抖的肩上。蕭徹站在她身旁,臉色同樣蒼白,氣息不穩,但身姿依舊挺拔如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傳遞著一絲支撐的力量。他的目光同樣投向那片吞噬了忠誠與勇氣的海域,眼底深處是化不開的沉重與冰冷的殺意。
“我們……不能讓他們白死。”雲薇的聲音沙啞,她緊緊攥住肩上外袍的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抬起頭,望向島嶼深處那座如同黑色利劍般直指蒼穹的山峰,峰頂那點微光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指引迷途的星辰,恒定而清晰。
蕭徹點了點頭,言簡意賅:“走。”
沒有時間沉湎於悲傷。身後的海麵上,雖然“怒濤號”的自爆重創了一隻“巡淵者”並暫時阻遏了另外兩隻,但那毀滅性的冰海嘯依舊在逼近,誰也不知道那些深淵的爪牙是否會追上岸來。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那座山峰上的遺跡,那裏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所在。
島嶼上一片死寂,除了風聲和海浪拍岸的嗚咽,聽不到任何鳥獸蟲鳴。地麵覆蓋著凍土和裸露的黑色岩石,植被稀疏,隻有一些低矮、堅韌的苔蘚地衣緊貼著石縫生長,呈現出一種頑強的灰綠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的荒涼氣息,以及一種淡淡的、與星辰之力同源卻又更加晦澀的能量波動。
兩人相互攙扶著,沿著陡峭的、布滿碎石的斜坡向上跋涉。雲薇精神力損耗過度,身體虛弱,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蕭徹內傷不輕,卻始終穩穩地支撐著她,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手中緊握著劍柄,盡管知道麵對可能存在的超自然威脅,凡鐵作用有限,但這已成為他本能的一部分。
越是靠近山峰,那種源自星辰卻又迥異於定星盤的力量感就越是明顯。它不像定星盤那般溫和、傾向於平衡與守護,反而帶著一種銳利的、洞悉一切的觀測感,以及一種……仿佛承載了萬古孤寂的滄桑。
“這座山……本身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觀測裝置。”雲薇喘息著說道,她額頭的定星盤印記與周圍環境產生著微弱的共鳴與排斥,“星軌學派,他們追求的似乎不僅僅是引導,更是……記錄與推演。”
攀登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半山腰一處相對平緩的平台。在這裏,他們發現了第一處明顯的人工遺跡。
那是一座已經半坍塌的圓形石壇,由與山體同源的黑色石材砌成,石壇邊緣雕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星辰運行軌跡圖案。石壇中央,豎立著一根斷裂的、同樣材質的石柱,柱體上鑲嵌著幾顆早已失去光澤、布滿裂紋的晶石,排列方式與“觀星引”碎片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
“是一個小型觀測點,或者能量中轉站。”雲薇蹲下身,仔細查看著石柱基座上的刻痕,那些古老的文字她一個也不認識,但定星盤的傳承讓她能模糊理解其含義——“記錄……偏移……修正……”
【發現星軌學派次級觀測點遺跡。】
【檢測到殘留信息碎片,是否消耗2000點人氣值進行解析?】
係統的提示適時出現。雲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現在任何一點線索都至關重要。
【解析中……解析成功。】
【信息碎片顯示:該觀測點曾用於監測北海地脈節點“冰淵之眼”的能量波動。記錄終止於“大寂滅”事件前第七循環。警告:監測到“冰淵之眼”能量活性異常提升,穩定性持續下降……最終記錄:連接中斷。】
大寂滅?第七循環?冰淵之眼?雲薇心中凜然。這些陌生的名詞指向了某個遠古的重大災難,而那個“冰淵之眼”,聽起來就與海魂教崇拜的深淵以及“巡淵者”脫不了幹係!
“看來,星軌學派的消亡,與深淵的活躍有關。”蕭徹沉聲道,他也從雲薇凝重的臉色中猜到了幾分。
兩人稍作休息,繼續向上。越往上,山路越是崎嶇,氣溫也越低,呼嘯的山風如同刀子般刮在臉上。沿途他們又發現了數處類似的、規模不一的遺跡殘骸,有傾倒的方碑,有布滿刻痕的岩壁,均指向山峰之巔。
終於,在夕陽的餘暉即將被徹底吞沒前,他們攀上了峰頂。
峰頂並非尖峰,而是一片相對開闊的、人工修整過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著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建築——那並非輝煌的宮殿,而是一座低矮、古樸的圓形石殿,通體由那種黑色石材構築,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有門楣之上,鑲嵌著一塊磨盤大小、散發著柔和星輝的渾圓晶石,那正是他們在海上看到的微光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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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殿的大門是兩扇沉重的、布滿奇異星辰凹槽的石板,此刻緊緊閉合著。
雲薇走到大門前,額頭的定星盤印記驟然變得灼熱,與門楣上那塊星輝晶石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她能感覺到,這石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鎖著,而這股力量,與她的傳承同出一源!
她嚐試著將精神力探向大門,卻被一股柔和而堅定的力量阻擋回來。
“需要……鑰匙?或者特定的開啟方法?”雲薇蹙眉。
蕭徹走上前,仔細觀察著大門上的凹槽,那些凹槽的形狀,似乎與定星盤的形態有幾分相似。“或許,需要你的力量直接溝通。”
雲薇聞言,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輕輕按在冰冷的石門中央。她閉上雙眼,全力催動體內恢複不多的星辰之力,引導其流向額頭的定星盤印記,再通過印記,與門楣上的星輝晶石建立連接。
嗡——!
門楣上的晶石光芒大盛,投射下一道純淨的星輝光柱,將雲薇整個人籠罩其中!她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牽引,進入了一個由無數星辰數據流構成的虛幻空間!
“身份驗證……定星盤傳承者,權限等級:初級。符合最低準入條件。”
“檢測到傳承者狀態:虛弱,精神力受損,星核未完全激活。”
“警告:星軌秘殿能量儲備嚴重不足,僅能維持基礎功能。最終記錄庫部分損毀。”
“傳承者,汝為何而來?”
那宏大的、非人的意念再次響起,與歸墟中的本源意念類似,但更加機械,更加……像是一個預設的程序。
“我為尋求對抗深淵、修複地脈、糾正被篡改曆史的方法而來!”雲薇在意識中堅定地回答。
“請求已記錄。根據核心指令,當傳承者麵臨‘秩序失衡’、‘信息篡改’、‘外源侵蝕’威脅時,可開啟秘殿,授予部分知識及權限。”
“開始傳輸‘星軌基礎概述’及‘當前威脅初步分析報告’……”
龐大的信息流瞬間湧入雲薇的腦海,雖然遠比歸墟的信息洪流溫和有序,但仍讓她本就虛弱的精神力一陣搖曳。她看到了星軌學派的輝煌過往,他們如何建立遍布世界的觀測點,監控地脈與文明的發展,引導星辰之力維持平衡;也看到了那場被稱為“大寂滅”的災難,深淵力量的首次大規模爆發,導致無數觀測點失聯,星軌學派主力前往鎮壓,最終杳無音信;她還看到了關於“噬運璽”的分析——那並非本土產物,其核心蘊含著被深淵汙染的外源規則,能夠強行扭曲、掠奪地脈與國運,是導致當前失衡的關鍵!
同時,她也得到了操控這座“星軌秘殿”部分基礎功能的權限,以及……一個關於如何初步修複受損龍脈,並暫時屏蔽“噬運璽”感應的陣法——【周天星辰蘊靈陣】的布置方法!
哢嚓……
沉重的石門發出低沉的摩擦聲,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僅容一人通過。門楣上晶石的光芒也隨之黯淡了大半,顯然開啟石門消耗了它不少能量。
雲薇睜開眼,踉蹌了一下,被蕭徹扶住。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但眼中卻燃燒著振奮的光芒。
“裏麵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她看向蕭徹,聲音帶著一絲激動。
蕭徹點了點頭,率先側身通過門縫,確認沒有危險後,才示意雲薇進入。
石殿內部空間不大,陳設簡潔到了極致。中央是一個類似沙盤的微縮景觀,但其中流淌著的是如同星河般的光點,代表著地脈的流動,其中代表中原的區域,黯淡而紊亂,被數縷黑氣纏繞。四周牆壁則是光滑如鏡的黑色石壁,上麵此刻正流動著無數雲薇剛剛接收到的信息中的文字與圖譜。
這裏,就是星軌學派留在這片極北之地的最後一座前哨站,一個沉寂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知識寶庫與觀測基點。
而與此同時,在山峰之下,那被“怒濤號”自爆暫時阻隔的冰海嘯,終於緩緩平息。兩隻殘餘的“巡淵者”在那片混亂的海域徘徊了片刻,幽深的目光似乎穿透海水與岩石,鎖定了山峰之巔那剛剛開啟又迅速黯淡的星輝。
它們發出低沉的、充滿憎惡的共鳴,卻並未立刻上岸追擊,而是緩緩沉入深海,仿佛在醞釀著什麽,又像是在等待更多的同伴。
危機並未遠離,隻是暫時潛伏。而在這座孤峰的秘殿中,雲薇和蕭徹,終於獲得了喘息之機,以及……反擊的初步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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