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歸途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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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對的寂靜籠罩著地下穹隆,唯有能量巨樹散發出的柔和光暈,如同母親的手,撫慰著劫後餘生的眾人。空氣中彌漫的濃鬱靈機,加速著傷者肉體的愈合,卻難以撫平心頭的創傷與疲憊。
    雲薇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首先感受到的是識海深處傳來的、如同被掏空般的虛弱,以及周身經脈火辣辣的刺痛。她躺在一張用衣物臨時鋪成的墊子上,身上蓋著蒼雲衛的披風。那棵能量巨樹依舊靜靜矗立在視野中央,隻是光芒內斂,仿佛之前那撼天動地的蘇醒隻是一場幻夢。
    “陛下!您醒了!”守在旁邊的一名蒼雲衛驚喜地低呼,聲音沙啞幹澀。
    雲薇掙紮著想坐起,卻渾身乏力。那名蒼雲衛連忙小心地攙扶她靠坐在岩壁旁。她環顧四周,幸存者隻剩十一人,個個帶傷,神色憔悴,但眼神中卻多了一抹曆經生死淬煉後的沉靜與堅定。秦蒼將軍消失的地方空空如也,隻留下一片比其他地方更顯潔淨的能量地麵。
    “外麵……情況如何?”雲薇的聲音虛弱不堪。
    一名欽天監老博士上前,臉上帶著一絲後怕與慶幸:“回陛下,石門已徹底封閉,那股封禁之力極其強大,我等嚐試感知外界,隻能察覺到一片混沌與排斥,元央帝國的氣息……似乎被完全隔絕了。”
    另一名工部學者補充道:“而且,此地的能量場似乎穩定了下來,並且……在緩慢地自我修複。”他指了指穹頂那些原本碎裂的光晶,此刻邊緣正散發著微光,似乎在緩慢生長。
    雲薇微微點頭,心中稍安。“源初之根”的本源意識蘇醒後,顯然恢複了一定的自我維持能力。這裏暫時安全了。
    但她的眉頭隨即蹙起。安全隻是暫時的。元央帝國在外麵吃了大虧,損失了人員和裝備,更未能達成奪取“源初靈種”的目標,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很可能就守在外麵,或者正在調集更強的力量。
    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將“源初之根”已蘇醒、瑤光聖殿暫時無憂的消息帶回去!同時,也要讓啟明城知道,元央帝國對“源初靈種”誌在必得,未來的衝突隻會更加激烈。
    然而,如何離開?石門已被封禁,從內部能否打開?即便能打開,外麵是否已是天羅地網?
    她將目光投向那棵能量巨樹,嚐試再次與之溝通。這一次,溝通變得順暢了許多,巨樹的意識雖然依舊浩瀚古老,卻對她多了一份清晰的認可與親近。她傳遞出想要離開、需要指引的意念。
    很快,一股溫和的信息流湧入她的腦海。並非具體的路徑,而是一種模糊的方位感應,指向這片地下穹隆的某個邊緣區域。那裏,似乎存在著一條古老的、不顯眼的應急通道,是當初建造者留下的後手,其出口遠在赤沙海的另一片區域,極其隱蔽。
    有出路!
    雲薇精神一振,立刻將這個信息告知眾人。
    希望重新燃起,但眾人並未被衝昏頭腦。外麵危機四伏,他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利用此地濃鬱的靈機,傷勢較輕的人抓緊時間恢複體力,傷勢重的則盡力穩定傷勢。眾人將身上殘存的物資清點整合,食物和飲水所剩無幾,武器也多有損毀。兩名工部學者嚐試利用此地散落的、蘊含能量的晶石碎片,臨時加固了幾麵破損的盾牌,並製作了一些簡陋但可能有用的陷阱機關。
    一天後,在雲薇的帶領下,一行人沿著能量巨樹指引的方位,來到了穹隆邊緣。這裏看起來與其他地方並無不同,依舊是光滑的能量地麵和岩壁。但雲薇憑借與巨樹的感應,將手掌按在某一處岩壁上,緩緩注入一絲微弱的皇血之力。
    岩壁無聲無息地向內凹陷,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傾斜的幽深通道。通道內漆黑一片,散發著潮濕陰冷的氣息,與穹隆內的溫暖光明截然不同。
    “走!”雲薇沒有絲毫猶豫,率先踏入通道。蒼雲衛緊隨其後,將學者們護在中間。
    通道漫長而曲折,似乎深入地底,又時而向上盤旋。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苔蘚的味道,偶爾能聽到滴水的聲音。牆壁上偶爾能看到一些早已失去光澤的古老壁畫,描繪著上古先民祭祀、以及與各種奇異生物共處的場景,昭示著此地久遠的曆史。
    他們不敢點燃明火,怕暴露行蹤,隻能憑借雲薇那經過“源初”力量洗禮後增強的微光視覺和學者的夜光石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警惕著可能存在的古老機關或是……元央帝國可能發現的潛入。
    幸運的是,通道內並未遇到任何危險,似乎歲月早已將曾經的防衛機製磨滅。不幸的是,通道比他們預想的還要長,走了近兩天,依舊看不到盡頭。幹糧即將耗盡,傷員的狀況也開始惡化。
    就在士氣逐漸低落之時,前方終於傳來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流動的空氣!
    “快到出口了!”眾人精神一振。
    雲薇示意大家噤聲,放輕腳步,緩緩靠近光亮處。出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亂石遮掩,十分隱蔽。她小心翼翼地撥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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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已是夜晚,赤沙海特有的冰冷月色灑落在無垠的沙丘上,泛起一片銀白。四周寂靜無聲,隻有風卷流沙的細微嗚咽。
    然而,雲薇的瞳孔卻猛地收縮!
    在遠處的一座沙丘頂端,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個臨時建立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小型金屬哨站!哨站頂端旋轉的掃描裝置,正不斷向四周投射出無形的探測波!更遠處,依稀還能看到幾個移動的光點,那是元央帝國的巡邏單位!
    果然!敵人並未離開,而是將這片區域封鎖了!他們就像耐心的獵人,守在獵物可能出現的所有出口!
    “外麵有敵人的哨站和巡邏隊。”雲薇退回通道,沉聲將情況告知眾人。
    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被壓了下去。眾人臉上浮現出絕望。他們狀態極差,彈盡糧絕,如何突破外麵那些裝備精良、以逸待勞的敵人封鎖?
    “不能硬闖。”雲薇冷靜地分析,“我們唯一的優勢,是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以及……這條他們尚未發現的秘密出口。”
    她看向那兩名工部學者:“能否製造一些混亂,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學者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可以用我們剩下的能量晶石,配合這裏的特殊地質,製造一次小範圍的、類似元央能量武器爆炸的假象,應該能暫時吸引他們的探測和兵力。”
    “好!就這麽辦!”雲薇下定決心,“我們等後半夜,他們警惕性最低的時候行動!”
    漫長的等待後,後半夜降臨。沙海的寒風更加刺骨。
    通道內,工部學者小心翼翼地將幾塊不穩定的能量晶石埋設在出口附近特定的岩層裂隙中,連接上簡單的觸發機關。
    “準備好了。”
    雲薇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身後幽深的通道和那隱約能感應到的、遙遠深處的溫暖氣息。
    “行動!”
    一名學者啟動了機關。
    轟!
    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底的爆炸聲在數裏外的一座沙丘下響起!一團混雜著元央帝國特有能量特征的幽藍火光衝天而起,在夜空中格外顯眼!
    遠處那個哨站的掃描裝置立刻轉向爆炸點,幽藍的光芒急促閃爍!幾支巡邏隊的光點也迅速向爆炸點移動過去!
    “就是現在!走!”
    雲薇低喝一聲,率先衝出通道,借著沙丘的陰影,向著與爆炸點相反的方向,全力奔去!幸存者們緊隨其後,互相攙扶,咬緊牙關,壓榨著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
    冰冷的沙粒灌入口鼻,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但求生的本能支撐著他們不斷向前。
    然而,元央帝國的反應速度遠超他們的想象!
    僅僅奔出不到一裏地,刺耳的警報聲就從身後的哨站響起!一道熾白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利劍般掃過沙丘,瞬間鎖定了他們這支在沙海中蹣跚前行的渺小隊伍!
    “發現目標!是那些土著幸存者!”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通過擴音器傳來,不帶絲毫感情。
    數架球形偵察單位如同鬼魅般從夜空中俯衝而下,能量射線如同雨點般射來!
    “散開!找掩體!”雲薇嘶聲喊道,同時強行催動體內殘存的一絲七彩能量,在身前凝聚成一麵薄薄的光盾,擋住了幾道致命的射線,光盾劇烈閃爍,幾近潰散。
    一名落在後麵的蒼雲衛被能量射線擊中,瞬間化作焦炭。
    絕望再次籠罩。
    難道,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好不容易從聖殿中走出,卻要倒在這最後的歸途上?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遙遠的東方天際,突然亮起了數十個迅速放大的光點!伴隨著一陣低沉而熟悉的、由符文引擎驅動的轟鳴聲!
    那光點越來越近,赫然是數十艘新胤製式的、經過改裝加強了速度和火力的“隼”式高速突擊艇!艇身上,新胤的玄鳥戰旗在月光下獵獵作響!
    突擊艇群如同撲食的鷹群,以驚人的速度切入戰場,艇首裝備的小型“諧振弩炮”噴吐出憤怒的火舌,密集的、帶著震波符文的弩箭如同飛蝗般射向那些球形偵察單位和遠處的哨站!
    轟轟轟!
    偵察單位被接連擊中,在空中炸成火球!哨站的護盾也被密集的諧振攻擊打得明滅不定!
    一艘體型稍大、造型更加威武的突擊艇降低高度,艙門打開,一個挺拔如鬆的身影出現在艙門口,手持強弓,弓弦震動間,一支特製的、纏繞著螺旋氣流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出,精準地命中了一台正準備對雲薇等人發射重武器的偵察單位核心!
    是蕭徹!
    他親自來了!
    “陛下!上船!”蕭徹的聲音透過風沙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絕處逢生!
    雲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沒有任何猶豫,在蒼雲衛的掩護下,衝向那艘降低高度的突擊艇。
    剩餘的幸存者們也紛紛被其他突擊艇接應上去。
    接到所有人後,隼式突擊艇群毫不戀戰,引擎功率全開,拖著藍色的尾焰,如同離弦之箭,向著東方啟明城的方向,疾馳而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與沙海之中。
    隻留下那個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元央哨站,以及夜風中傳來的、元央指揮官氣急敗壞的咆哮。
    歸途雖險,但希望的星火,終究是帶著累累傷痕,衝破了荊棘,踏上了回家的路。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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