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蔽天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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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蔽天計劃”如同一劑強心針,也為新胤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整個王朝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弦絲繃緊到了極致,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資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著。國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空虛,各地官倉的儲備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工部與欽天監的官員們幾乎住在了工坊與觀測台,眼中布滿了血絲,靠著濃茶與提神丹藥勉強支撐。無數匠人、符師、陣法師在巨大的壓力下嘔心瀝血,甚至有人直接倒在了鐫刻符文的案幾前。
    “天幕”節點的構築與升級,在血與火的洗禮中艱難推進。元央巨艦的精準打擊如同懸頂的利劍,不時落下。東部沿海一處重要的輔助節點剛剛完成核心符陣的鋪設,便被“逐光號”一道跨越數百裏的能量光束化為廢墟,連同數百名工匠和守衛將士一同殉國。南部山區,一處隱藏在山腹中的節點,則被“星痕號”投放的鑽地單位發現,內部發生激烈交火,雖最終擊退敵軍,但節點受損嚴重,修複遙遙無期。
    每一次節點的損失,都意味著“蔽天”網絡出現了一個缺口,意味著需要投入更多資源、犧牲更多人力去填補,也意味著計劃完成的時間被再次推遲。
    蕭徹坐鎮礪鋒殿,麵前的沙盤上,代表“天幕”節點的光點時而明亮,時而黯淡,甚至徹底熄滅。他調動著手中一切可用的力量——新建的“快速反應軍團”、各地駐軍、甚至民間征召的義勇,圍繞著這些節點,與神出鬼沒的元央小型單位和遠程炮火進行著慘烈的爭奪與護衛。他像是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在遍布烽火的棋盤上,竭盡全力地維持著那條脆弱的、通往最終目標的連線。
    而壓力的核心,則匯聚於西疆赤沙海,那片看似平靜的沙海之下。
    瑤光聖殿,地下穹隆。
    雲薇再次站在了那棵能量巨樹之下。與上次的溝通不同,這一次,她需要做的,是引導,是“嫁接”。她需要說服這古老的世界本源意識,允許並協助新胤,將人為構築的“天幕”網絡,與它那純粹而浩瀚的本源之力連接在一起。
    這無異於讓一個古老的巨人,允許渺小的凡人將無數纖細的絲線接入自己的心髒。
    過程比預想的更加艱難。能量巨樹的意識雖然認可雲薇的皇血,對元央帝國充滿排斥,但對於這種主動的、大規模的“連接”,它本能地表現出警惕與抗拒。每一次雲薇嚐試將“天幕”網絡的能量波動與巨樹進行深度同步,都會引來一陣劇烈的能量排斥,整個地下穹隆都在震顫,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雲薇的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神識的消耗巨大。她不得不一次次地退卻,調整策略,如同最耐心的匠人,一點點地打磨,一點點地靠近,用自身血脈的親和與守護這片土地的堅定信念,去消弭那份古老的隔閡。
    時間,在煎熬中一天天過去。
    一個月,兩個月……
    新胤的版圖上,戰火從未停歇。節點在毀滅與重建中反複。國庫徹底告罄,開始向各大商行、世家強製借貸,甚至發行了以未來稅收為抵押的“戰爭債券”。民間,也開始出現了不滿和恐慌的苗頭,雖然被高壓和共同的生存危機暫時壓製,但暗流已然湧動。
    而東海之上,那兩艘元央巨艦,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執行著它們的雙重任務:一邊持續發送著深空信號,一邊精準地打擊著任何能量反應過強的“天幕”節點。它們像是最有耐心的獵人,消耗著獵物的鮮血與力氣,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時刻,或者……等待著更強大的同伴的到來。
    這一日,巡天司的觀測鏡中,那指向深空的信號波動,出現了一次極其短暫但異常強烈的峰值!雖然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但這個異常,讓所有知情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回應……還是信號增強?”方樾盯著那迅速平複的數據曲線,聲音幹澀。
    “無法確定。”巡天司主官臉色難看,“但這不是好兆頭。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消息傳到地下穹隆,正在與能量巨樹進行又一次同步嚐試的雲薇,心神劇震,引導的能量瞬間失控,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倒在地。
    “陛下!”守護在旁的侍衛慌忙上前。
    雲薇推開攙扶的手,掙紮著坐起,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眼前那依舊散發著溫和光芒卻帶著無形壁壘的能量巨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絕望的神色。
    難道……真的來不及了嗎?
    就在這時,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如同春風化雨般,拂過她疲憊不堪的心神。
    那意念中,不再是最初的警惕與排斥,而是帶著一絲……無奈?認可?乃至……一絲若有若無的悲憫。
    它感受到了她的堅持,感受到了這片土地上無數生靈在絕境中掙紮的意誌,也感受到了那來自星海的、越來越近的毀滅威脅。
    它,妥協了。
    雲薇猛地抬頭,隻見那能量巨樹的核心,那點搏動的白光,緩緩分出了一縷細如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乳白色光絲,如同擁有生命般,蜿蜒著,主動觸碰到了雲薇按在樹幹上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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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一股浩瀚無邊、卻又溫和無比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江河,湧入她的體內!但這一次,沒有痛苦,沒有排斥,隻有一種水乳交融般的順暢與共鳴!
    她“看”到了!透過這縷光絲,她仿佛瞬間連接了整個新胤疆域下那縱橫交錯的地脈網絡!每一個“天幕”節點的位置、狀態、能量流動,都清晰地呈現在她的感知中!
    她成為了“天幕”網絡與“源初之根”之間的,那道最終的橋梁!
    “傳令……所有節點……啟動最終連接符陣!”雲薇用盡全身力氣,通過這奇異的連接,將指令瞬間傳遞至每一個堅守在節點的新胤修士心中!
    礪鋒殿內,蕭徹、墨淵、方樾,所有核心重臣,都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那股來自大地深處的、前所未有的磅礴悸動!
    “開始了!”蕭徹猛地站起身,目光穿透殿宇,望向西方。
    新胤各地,所有殘存且處於激活狀態的“天幕”節點,在同一時刻,爆發出了衝天的光柱!無數道顏色各異、卻同樣蘊含著地脈本源氣息的光柱,如同無數根撐天之柱,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這些光柱在抵達一定高度後,並未消散,而是如同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開始向著中心匯聚、交織!一張覆蓋了整個新胤蒼穹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閃爍著無數古老符文的光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型!
    天地變色,風雲激蕩!
    東海之上,“逐光號”與“星痕號”的監測係統瞬間爆發出最高級別的警報!
    “檢測到超大規模靈能匯聚!能量等級……無法估算!目標區域……覆蓋整個土著王朝!”艦橋內,指揮官駭然失色。
    “他們在幹什麽?!啟動所有武器係統!目標,能量匯聚核心區域!不能讓他們完成!”洛倫茲的聲音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兩艘巨艦的炮口再次亮起,更加狂暴的能量開始凝聚,目標直指那正在成型的、覆蓋天穹的能量網絡核心——大致位於新胤中部的上空!
    然而,就在它們的攻擊即將發出的前一刻。
    那覆蓋天穹的能量網絡,猛地向內收縮、凝聚!所有的光柱、所有的符文,都向著中心那一點瘋狂匯聚!
    最終,在無數道震撼的目光注視下,那無盡的能量,在新胤的蒼穹之巔,凝聚成了一顆……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巨大的、緩緩旋轉的、內部仿佛蘊含著混沌初開、萬物生滅景象的——眼眸!
    “源初之眼”!
    那是“源初之根”意誌與力量的顯化,是這片天地,對星海入侵者,睜開的……第一隻眼睛!
    眼眸緩緩轉動,漠然的目光,掃過大地,掃過海洋,最終……定格在了東海之上,那兩艘散發著冰冷與毀滅氣息的巨艦之上。
    一股無形的、仿佛來自整個天地本身的恐怖威壓,如同億萬均重擔,轟然降臨!
    “逐光號”與“星痕號”的艦體,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護盾發生器過載的警報淒厲響起!艦內所有元央人員,都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麵對至高存在的恐懼與顫栗!
    它們發出的深空信號,在那隻“眼睛”的注視下,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無形的天地屏障徹底吸收、湮滅!
    信號……被屏蔽了!
    蔽天計劃,成功了第一步!
    然而,也就在“源初之眼”睜開,屏蔽信號的同一時間,遠在無盡星海深處,某個冰冷黑暗的星域中,一座堪比行星大小的、如同蜂巢般的金屬造物內部,一盞原本處於待機狀態的、標注著“探索者vii型子單位信號丟失”的指示燈,驟然變成了刺目的紅色!
    短暫的沉寂後,一個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在空曠的控製中樞內響起:
    “檢測到探索先遣隊深空聯絡中斷,最後坐標鎖定……編號k739邊緣靈能星球。判定:遭遇未知高等靈能抵抗。啟動……‘淨化協議’一級響應。目標區域:k739。執行單位:第七‘肅正’艦隊。預計抵達時間:標準時……73單位。”
    毀滅的倒計時,在無人知曉的深空,被悄然撥動。
    而新胤蒼穹上,那隻巨大的“眼睛”,在完成了屏蔽信號的使命後,光芒逐漸內斂,並未消散,而是如同化作了蒼穹本身的一道印記,靜靜地懸浮在那裏,冷漠地注視著下方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以及星海的方向。
    蔽天序曲已然奏響,但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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