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的光暈裏浮動著細微的塵埃，林昭盯著張醫生驟然緊繃的側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暗格中取出的鑰匙——鑰匙柄上“0”的刻痕邊緣還帶著金屬冷意，像是剛被打磨過。
    “擔心病人？”張醫生突然嗤笑一聲，白大褂的衣角在氣流中晃了晃，“現在我們都是待宰的羔羊，談什麽醫生的職責？林昭，你別轉移話題，要麽你主動‘消失’，要麽我們就投票選一個人出來——畢竟規則說，第一次死亡是找到入口的鑰匙，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困死在這兒。”
    陳驍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他攥著周予安的袖口，聲音發顫：“投票……投票也行，隻要不是我……”
    周予安皺著眉，卻沒甩開陳驍的手，隻是看向林昭：“林昭，張醫生說得有道理，我們總不能一直耗著。你有沒有別的辦法？要是沒有……投票可能真的是唯一的選擇了。”
    蘇玥立刻反駁：“不行！投票選誰死，和殺人有什麽區別？而且林昭是我們當中最能找到線索的人，他要是死了，我們更沒希望出去了！”
    林昭沒有參與爭執，目光落在張醫生口袋露出的聽診器膠管上——那截膠管的顏色比正常聽診器深了半度，靠近管口的位置還有一道細微的劃痕，像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割過。他突然想起假林昭消失時留下的黑色卡片，反麵“規則五：說謊者不止一個”的字跡還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投票可以。”林昭突然開口，聲音打破了房間裏的僵持，“但投票前，我們得先確認一件事——張醫生，你口袋裏的聽診器，是你的嗎？”
    張醫生的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捂住口袋：“當然是我的，我是醫生，帶聽診器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的醫生，聽診器膠管不會有劃痕。”林昭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銳利如刀，“而且你的聽診器品牌是‘邁瑞’，但市醫院的醫生用的都是‘魚躍’牌——我上周剛陪我媽去市醫院看病，特意注意過。你不是真正的張醫生，你是誰？”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炸得眾人都愣住了。張醫生的身體瞬間僵住，他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原本平靜的眼神裏充滿了慌亂。
    “你……你胡說！”張醫生的聲音開始發抖，“我隻是……隻是自己買了一個聽診器，不行嗎？”
    “可以。”林昭點頭，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聽診器裏，藏著一張紙條嗎？”
    張醫生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想把聽診器藏起來，卻被林昭一把抓住手腕。林昭的手指用力，將聽診器從他口袋裏拽了出來——果然，在聽診器的耳塞裏，夾著一張卷成細條的紙條。
    蘇玥立刻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麵用紅色的筆寫著一行字——“十日倒計時啟動，記憶殘片將在每次重置後出現”。
    “十日倒計時？”周予安的聲音帶著驚訝，“假林昭說過‘十日終焉’，難道就是指這個？”
    林昭鬆開張醫生的手腕，拿起紙條仔細觀察：“紙條的紙質和我們之前找到的規則紙條一樣，都是1998年生產的老紙——這說明，真正的規則製定者，早在1998年就已經布下了這個局。”
    張醫生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的……我醒來的時候，就被人威脅，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做，就會讓我立刻消失……他還把這張紙條塞進我的聽診器裏，讓我在合適的時候拿出來……”
    “威脅你的人是誰？”林昭追問，“是假林昭嗎？”
    張醫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隻給我發過一條短信，號碼是亂碼，內容是‘按照我說的做，你還能活三天’。”
    林昭的指尖在紙條上輕輕劃過，紅色字跡的邊緣有些暈染，像是寫的時候墨水沒幹。“記憶殘片……”他喃喃自語，“蘇玥，你保留的記憶碎片裏，有沒有關於‘桃源’或者‘入口’的細節？”
    蘇玥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我記得……文獻裏有一張插圖，畫的是一間空屋，屋梁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星’字，但又多了一撇……還有，文獻裏提到‘雨落之後，入口自現’。”
    “雨落之後？”周予安皺起眉，“這個房間裏沒有窗戶，怎麽會下雨？”
    林昭突然看向座鍾——分針已經指向三點二十五分，鍾擺的擺動幅度縮小到2厘米，比剛才又慢了半拍。“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他豎起耳朵，“像是……雨聲？”
    眾人安靜下來，果然聽到一陣細微的“滴答”聲，像是雨滴落在鐵皮上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細微聲響，變成了密集的“嘩啦啦”聲，仿佛整個房間都被雨水包圍了。
    “怎麽會有雨聲？”陳驍驚恐地看著四周的牆壁，“這房間明明沒有窗戶，雨水是從哪裏來的？”
    林昭走到鐵門旁，透過觀察窗往外看——外麵的第二個房間裏，竟然真的下起了雨！雨水從天花板上滴落，在水泥地上積成了小小的水窪，水窪裏倒映著白熾燈的光，像是一個個破碎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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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玥，你說的‘雨落之後，入口自現’，可能就是指現在！”林昭的眼神亮了起來，“周予安，你修複的舊數據裏，有沒有提到‘雨’或者‘水’相關的內容？”
    周予安快速回憶：“有！有一段代碼裏，反複出現‘rain’和‘ater’這兩個單詞，後麵還跟著一串數字：3157。當時我以為是亂碼，就沒在意。”
    “3157……”林昭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三點十五分，第七輪循環？”他看向座鍾，鍾擺連接處的數字已經變成了1737——17輪重置，3天周期，7這個數字第一次出現。
    就在這時，張醫生突然指著林昭的口袋：“你的口袋……在發光！”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昭的口袋上——果然，林昭的口袋裏透出微弱的藍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發光。林昭掏出那個東西，發現是假林昭消失時留下的黑色卡片——此刻，卡片的正麵不再是空白，而是浮現出一行藍色的字跡：“記憶殘片1：屋梁藏星，雨映入口。”
    “屋梁藏星！”蘇玥立刻抬頭看向房梁，“文獻裏的插圖，畫的就是屋梁上的星型符號！”
    林昭搬來沙發，站在沙發上仔細觀察房梁——果然，在房梁的正中央，刻著一個星型符號，符號的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形狀和他手裏的鑰匙完全匹配。
    “鑰匙！”周予安興奮地喊道，“用鑰匙插進凹槽裏，入口可能就會出現！”
    林昭拿起鑰匙，對準凹槽插了進去——“哢噠”一聲，鑰匙完美地嵌入凹槽。緊接著，房梁開始發出微弱的藍光，藍光沿著星型符號的線條蔓延，最後在牆壁上投射出一個圓形的光圈，光圈裏是流動的雨水，像是一扇水做的門。
    “這就是……桃源入口？”陳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林昭看著光圈裏流動的雨水，卻沒有立刻進去：“等等，規則裏說‘第一次死亡是找到入口的鑰匙’，我們還沒有經曆第一次死亡，這個入口會不會有問題？”
    張醫生突然顫抖著開口：“我……我收到的短信裏，還有一句話：‘第一個進入入口的人，會成為新的說謊者’。”
    林昭的瞳孔驟然收縮——原來，“第一次死亡”不是指消失，而是指成為新的說謊者，永遠困在這個循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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