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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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後,我的膽子變得比針尖還小。
    白天還好,太陽一沾著山頭往下沉,我就開始發慌。夜裏更別提,一閉眼就跟掉進井裏似的,黑黢黢的見不著底,咋撲騰都夠不著邊。
    獨自在屋裏待著,總覺得牆角有細碎的說話聲,嗡嗡的像蚊子叫,可豎起耳朵聽,又啥都沒了。有時還能聽見腳步聲,從堂屋到裏間,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吱呀作響,嚇得我攥著衣角就往外衝,撞在門框上也不覺得疼。
    我媽瞅著不對勁,摸著我的後腦勺歎氣:
    “京京咋越來越膽小了?以前還敢跟院兒裏的貓打架呢。”
    我縮在炕角搖頭,說不出為啥。
    直到……
    那晚我被尿憋醒,迷迷糊糊摸黑往屋外走。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外頭的黑像潑出來的墨,“呼”地一下就把我裹住了。
    我愣在門檻上,後脖頸子直發麻,總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亮閃閃的,跟夢裏的狐狸似的。
    “別怕,開燈就好了。”我跟自己念叨著,眼瞅著燈繩就在門框邊晃悠,紅布條在黑裏像條小蛇。可腦子裏突然鑽進來個念頭,跟有人在耳邊喊似的:“你夠不著!永遠都夠不著!”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離那布條就差寸許,可就是往前遞不動,胳膊沉得像灌了鉛。想退回去也不成,身後的房門明明虛掩著,可那念頭又冒出來:“你打不開!這門再也開不了了!”
    正渾身發僵的時候,耳邊飄來陣哭聲,細細的,像個女人在抽搭。
    我猛地轉頭,啥都沒有,隻有院子裏的老槐樹影在地上晃,跟個彎腰的人影。
    “媽呀!”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撲向燈繩,“啪”的一聲,燈泡“嗡”地亮了,黃澄澄的光把黑暗推出去老遠。我瞅著自己的手還在抖,趕緊尿完,提溜著褲子就往我媽被窩裏鑽,冰涼的腳貼在她腿上,嚇得她一激靈。
    “咋了這是?”我媽拽過被子裹住我。
    “黑……黑,那裏有東西……”我牙直打顫。
    “瞎胡說,”她拍著我的背,“燈這不亮著嗎?有媽在呢。”
    可從那以後,我再不敢關燈睡覺。
    更邪乎的是,“鬼壓床”找上了我。
    夢裏總有個穿古裝的女子,梳著高高的發髻,衣裳是水綠色的,就是看不清臉。她總站在炕邊,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我想喊,喉嚨裏像塞了團棉花,想動,身子沉得跟釘在了炕上。好不容易掙開點,眼瞅著能坐起來了,猛地又往下陷,跟掉在爛泥塘裏似的。
    有回我明明看見我媽在灶房燒火,煙囪冒著煙,可就是喊不出“媽”,急得眼淚都下來了。直到雞叫頭遍,那股子勁兒才突然鬆了,我“嗷”地一聲哭出來,把我媽嚇得從炕上蹦起來。
    “咋了咋了?”她摸著我滿腦門的汗,“又做噩夢了?”
    “有個女的……她總看著我哭……”我攥著她的手不放。
    我媽沉默了半天,從櫃子裏翻出個紅布包,裏頭是太姥爺給的護身符,塞在我枕頭底下:
    “有這個在,啥都不敢來了。”
    可護身符也擋不住天黑。
    上小學那年,我媽找了份在紡織廠的活兒,下班晚,我得自己回家。東北的冬天黑得早,下午四點多,天就跟潑了墨似的,伸手不見五指。
    從學校到家的路,成了我每天的罪受。尤其那段兩百多米的巷子,路燈早不知道讓哪幫小流氓砸了,巷子裏黑得像抹了油,風一吹,牆根下的枯樹葉碎紙片子“嘩啦”響,跟有人跟著跑似的。
    每次踏進那片黑,我的腿就軟得像煮過的麵條,挪一步都費勁。
    腦子裏的聲音又開始喊:“走不動了吧?你永遠都走不出去了!”後脖頸子涼颼颼的,像有人對著我脖子吹涼氣。
    我不敢回頭,可直覺跟炸了毛的貓似的,一個勁兒尖叫:“後麵有東西!就在後麵跟著!”
    是啥東西?我不知道。
    隻知道那玩意兒離我不遠,說不定正耷拉著胳膊,一步一步跟著我,呼出來的氣都是冷的。
    有回我實在忍不住,猛地回頭,手電光掃過去,隻照見堆著的破爛筐子,還有牆根下縮著的野貓,“噌”地躥上牆頭,綠幽幽的眼睛閃了一下就沒了。
    “沒人……啥都沒有……”我跟自己念叨,可腳底下跑得更快了,書包在背上“哐哐”撞著後背,跟敲鼓似的。
    到家拍著門板,手都拍紅了,太姥爺開了門,見我滿頭大汗,皺著眉問:“咋跑這麽急?讓人攆了?”
    “太姥爺,後麵……後麵有東西跟著我……”我扶著門框直喘氣。
    他往巷子口瞅了瞅,黑沉沉的啥也沒有,歎口氣往我手裏塞了個烤紅薯:“那是你自己嚇自己。老話說,你不惹它,它不找你,放寬心走路。”
    可我咋放寬心?那片黑裏的眼睛,那追著我跑的腳步聲,還有腦子裏那個陰沉沉的聲音,像根繩子似的,把我纏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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